彭長宜本來不會跳舞,這會腳下就更跟拌蒜一樣了,他故意大著舌頭在姚靜耳邊說:“你不喜歡那個人?”


    姚靜說道:“哪個人?”


    彭長宜往門外一努嘴。


    姚靜說:“這樣的人多有錢也不值錢。”


    “你認識他?”


    “不認識,我一個客戶認識,聽說是走私發的家。”


    彭長宜倒是知道一點,隻是他想了解更多,就說道:“你還知道他什麽?”


    “幹嘛?”


    “好奇。”


    “我知道的就是這麽多了,對了,她知道的多。”姚靜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師小青說道。


    彭長宜說:“我不敢問。”


    “我給你問。”


    彭長宜伸出自己的手指,放在姚靜的嘴邊,似挨著又沒有挨著,說道:“千萬不。”


    就是這麽一個小動作,似乎喚醒了姚靜久遠的記憶,她把頭往彭長宜的胸前靠了靠,臉幾乎貼在彭長宜的身上,彭長宜注意到了這個動作,說道:“你不跟老史回去,就不怕老史生你的氣?”


    姚靜聽了,臉離開彭長宜的胸,甩開彭長宜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轉身,坐回了座位上了。彭長宜不好意思地笑笑,坐在龔衛先旁邊,說道:“我不會跳。你來吧。”


    龔衛先笑笑,等師小青唱完一首歌後,姚靜點了一首鄧麗君的經典歌曲《我隻在乎你》,龔衛先和師小青不約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龔衛先就站起身,笑著向師小青發出邀請,師小青也笑著把手放在了龔衛先的手心裏。兩人搭好架勢後,瞬間就都收住了笑,板起麵孔,同時,目光都看向自己的左側,隨著音樂的響起,開始起舞。


    他們隻跳了幾步,就把彭長宜震住了。他從沒看過龔衛先跳過舞,沒想到他跳得如此專業。就見他努力挺拔著上身,沉著肩膀,動作剛勁有力,斬釘截鐵,師小青也是,瀟灑豪放,動靜有致。兩人顯然不是第一次合作,無論是交叉步、踢腿,還是甩頭、跳躍,旋轉,都配合得非常默契,簡直就是珠聯璧合!


    彭長宜看呆了,他那個圈子裏的人,大部分都對喝酒感興趣,很少有對唱歌跳舞感興趣的人,所以,歌舞廳他們幾乎不來,即便是來,也隻是唱唱歌,瞎跳兩下。但是,眼前的這一對舞者,分明是在表演,有別於在歌廳看到的一切舞蹈,他甚至叫不出這種舞蹈的名字,隻是在電視裏看到過。都是男的穿著深色衣服,女的穿著華麗的開叉開到大腿處的裙子,跳的就是這種舞,他們的舞蹈很滑稽,也很怪,動作有的時候像偷地雷,左顧右盼,有的時候動作像川劇裏的變臉,頭一甩一甩的,很詭異。別看彭長宜在酒桌上應對自如、遊刃有餘,但是到了歌舞廳之後,他的的確確是個歌盲和舞盲了,隻會一種舞步,就像江帆說他的那樣,推小車。不是向前,就是向後,抱著舞伴的動作就像推小車。眼下,對於舞盲彭長宜來說,不知道龔衛先和師小青跳的這種舞的名字就不是怪事了。


    《我隻在乎你》是一曲典型的探戈曲,龔衛先和師小青跳的舞當然就探戈了。彭長宜還不知道的是他們倆其實是一對很好的舞伴。龔衛先在部隊就是有名的舞蹈王子,師小青也是個舞蹈迷,她調到農工部上班後,在一次機關搞活動的時候,兩人剛一搭手,就找到了感覺,找到了彼此合適的舞伴,隻是機關工作性質決定了他們不可能總是出去跳舞,也在小範圍內公開跳過,隻是彭長宜不知道而已。


    彭長宜看不出來,此時,隻有他們倆人知道,在經過了最初的生疏後,隻跳了一會,他們便找到了原來的默契,越跳越熟練,越跳越好。慢慢地,彭長宜不再感覺這種舞蹈的滑稽和詭異,而是越看越美了。他不錯眼珠地看著他們,不,是欣賞著他們的舞蹈。


    探戈,作為國際舞的一種,早已被大眾所熟知,有力剛勁、激越奔放的特點,深得人們的喜愛。它那典型的時動時靜的舞步、左顧右盼的眼神,又使這種舞蹈披上了一層神秘、詭異的外衣。這一切對於舞盲彭長宜來說,既新鮮又好奇,有些動作他還覺得很可笑。龔衛先和師小青卻完全沉浸在舞蹈中了,隨著音樂的節拍變化,時快時慢,欲進還退,快慢錯落,動靜相宜,一會兩人纏繞在一起,一會又快速的分開。表情嚴肅,有時互相深情凝視,有時又會快速擰身轉頭。關於這個動作的來曆還有一個傳說,說是一個海員結交了一個女友,但有一天出海歸來,兩人跳舞時,海員發現女友老是扭頭,於是他猛一回頭,就看見女友正在看著自己的夥伴,海員醋意大發,從此,就有了男舞者快速扭頭監督自己舞伴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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