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辦法,他對這條路也不熟悉,也不知道前方是否有加油站?想想真是懊惱的不行。他關了頂燈,推開車門,他想使用最原始的手段,那就是站在路邊向過往的車輛求援。


    “市長,怎麽停下了?”丁一醒來發現車停住了,這才問他。


    “哦,是……是這樣,你看,我不是職業司機,平時也不怎麽開這車,即便開也是小許加滿油弄好一切我才開,我以為油箱是滿的,也不知道是報警燈壞了還是我沒注意看油表,現在,這車沒油了。”江帆就像做錯事似的,找著措詞。


    “那我們怎麽辦?”


    “沒辦法,求援。”說著,下了車。


    丁一也趕忙下了車。


    夜晚,高速路風比較大,也有些涼,丁一穿的薄牛仔裙被風吹起,她摁住裙子,站在市長旁邊,學著他的樣子,不停的衝過往的車輛招手。


    然而,幾輛車過去了,別說停,連車速都不減。風把江帆的襯衣吹起了大包,褲管也咧咧舞動。江帆對丁一大聲說道:“你回車裏去吧,別涼著。”


    “阿嚏,阿嚏”丁一連著打了兩個噴嚏。她不肯回去,市長都不怕涼,她怎麽能怕涼呢?況且是給自己辦事。想到這裏,她稍稍往裏走了兩步,江帆一看趕忙把她拉回,說道:“不要命了?”


    丁一大聲說道:“我站在路中他們就不得不停車了。”


    江帆想了想說道:“你回車裏他們就停了。”


    “為什麽?”


    江帆笑了,說道:“你想想,半夜三更的咱們跟人家招手,又有女同誌,以為我是釣魚的,誰敢停啊?”


    丁一笑了,心想市長也挺壞的,就說道:“那好,我回避。”說著,就回到車裏。


    江帆仍然站在路邊,高高的個子在夜色中就像迎風挺立的一株白楊,無論他怎樣招手,仍然沒有車停下來。


    丁一又走了出去,說道:“他們不停,我們怎麽辦?”


    正說著,過來一輛大貨車,老遠就減速,他們覺得這車肯定會停下來,那車還沒到江帆跟前,副駕駛窗口伸出一個光頭,說道:“哥們,怎麽了?”


    江帆連忙說道:“沒油了,師傅幫幫忙吧!”


    “我這車燒的是柴油,你別招手了,深更半夜的不會有人停車借給你油的。”


    江帆跟著這車向前跑著問道:“為什麽?”


    “哈哈,沒聽說過?誰也不想送命。”


    “那前邊離加油站多遠?”


    “遠著呀,你們走不到,等天亮再說吧。”說著,那車駛走了。


    江帆無望的站在原地,丁一走了過來,拉了拉他的衣袖,說道:“市長,咱回車裏吧,不攔了,別感冒了。”


    他們坐回車裏,江帆懊惱的一拳砸在方向盤上,汽車發出了一聲轟鳴。


    丁一理解他的心情,沒辦法,自己也著急,但是眼下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看了一眼表情沮喪的江帆,就把手放在他的大手上,輕輕拍了一下。


    江帆一驚,這是交往這麽長時間以來,丁一唯一一次大膽的舉動。他明白這個動作所傳遞出的意思,既有理解,又有安慰,但絕對沒有曖昧,否則她就不是丁一了。他很自然的將自己的另一隻大手蓋在了那隻小手上,拍了拍,說道:“丁一,對不起,是我把事情辦糟了。”


    丁一說道:“市長,我已經很感激了,真的要謝謝你,否則在單位我也是睡不著。”


    “剛才那個師傅說的有道理,深更半夜的沒人肯停車幫我們,我們隻有坐等天亮,沒有其他辦法。”


    “嗯,我知道。”


    “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做到後麵去。”


    “嗯。”


    他們倆個下了車,丁一坐了進去。江帆打開後備箱,從裏麵拿出自己的一件外套和一個靠墊,扔給丁一。又從後備箱拿出了一個手電,還找出了一把防盜鎖。圍著車子轉了一圈後,這才拉開車門,坐在了丁一的旁邊,然後從裏麵將所有的車門鎖死,隻留下前麵車窗的一條縫隙。


    丁一把江帆的外套披在自己的身上,看著江帆把鎖放在腳下,就說道:“拿它幹嘛?”


    江帆說道:“防身。”


    丁一看了看黑乎乎的四周,不由的有些害怕,下意識的往江帆的身邊挪了挪。


    江帆說道:“沒事,隻是一種防備而已。”說著,他把靠墊的拉鎖打開,原來是一個薄絨毯,這個靠墊是小許加油的時候加油站贈送的。天熱之後就把它放到了後備箱裏的儲物箱裏,沒想到今晚派上了用場。


    江帆展開薄毯,蓋在丁一身上,並給她掖好,然後拿過外套蓋在自己身上,讓身子處在一個最舒服的體位上,說道:“眯一會吧,要養精蓄銳。”


    “不。”


    “為什麽?”


    “眯不著。”


    “怕嗎?”


    “有點。”


    江帆也往裏挪了挪,說道:“沒事,狼來了先吃肉多的,我這塊頭,足以喂飽一隻饑餓的狼,要是來一群的話就不夠了。”江帆閉上眼睛,把頭靠在後背上。


    丁一聽了他的話就更加瘮得慌,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身子,大氣不敢出。


    江帆可能意識到她的恐懼了,就說道:“我嚇唬你哪,不會有狼的,現在的狼都怕人了。睡一會吧,明天還有更艱巨的事等著你哪,哎——我可是又困又累了——”


    江帆可能真的累了,不一會就傳出了平穩的呼吸聲。丁一卻睡不著,兩隻眼睛滴溜溜的東張西望著,除去風聲和偶爾經過的車的呼嘯聲,四周寂靜極了,寂靜的有些耳鳴,她從來都沒有深夜呆在野外的經曆,尤其過了12點以後,路上的車就更少了,半天才有一輛車經過。


    旁邊傳來了市長輕微的鼾聲,丁一知道江帆的確睡著了,她扭過頭來,看了一眼江帆,隻見他仰靠著後座,嘴微微張開著,兩條長腿由於沒有足夠的空間隻有向外叉開著。雙手抱在胸前,身上蓋著他的外套。丁一不敢睡,兩個人都睡著了太危險了,她感覺頭有些疼,四肢也有些酸痛,自從洗了那個涼水澡後,感覺身上一直皺巴巴的難受。她使勁掐了一下眉心,但是瞌睡還是襲來了,既怕又困,看了四周一眼後,就輕輕的往江帆身邊挨了挨,確認沒吵醒他後就得寸進尺,小心的將頭靠在了他的肩上。嗬嗬,這個姿勢舒服多了,在江帆輕微的鼾聲中,她也睡著了……


    過了12點後,夜晚的風似乎小了很多,在這個沒有星星沒有月亮的黑夜裏,隻有偶爾車燈的照射下,才能看見路邊停泊的小車,沒有人會想到這是一輛沒有了燃料的汽車,都會認為司機夜晚跑長途困了,把車停在路邊睡覺呢。


    江帆醒了,他看到丁一偎在自己肩上睡著了,便沒敢動,仍然保持原來的姿勢。他不由的扭頭看著她,低垂的睫毛,小巧的鼻尖,一頭青春的短發傾瀉在自己的肩上,蓋在她身上的那個薄毯滑到了腰部,他伸出左手,想給她往上拎拎毯子,無意中就碰到了一個棉軟的部位,他一驚,身子居然動了一下,趕緊縮回了手。


    丁一似乎感到了他的動靜,她吧嗒了一下嘴,頭居然歪向了江帆的臂彎,江帆趕緊撐住她的腦袋。誰知她的身子也隨之歪了過來,而且還把她的右腿放在了車座上,右手較弱無力的放在腹部上,身子還往上蹭了蹭,毯子就完全滑落下去了,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均勻的鼻息聲。


    江帆低頭看著手臂裏的丁一,心說是不是拿我當成你的臥床了?我這可不是臥床,是比臥床更舒服的人體沙發,既然拿我當臥床,索性就讓你趟舒服些。於是他把丁一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腿上,把掉落的毯子給她蓋在身上,又把她的雙腿卷曲著放在了後座上,這才靠在後背上閉上了眼睛。


    這時,一輛大貨車從他們的身邊經過,也可能是深夜長途行駛太寂寞了,司機故意冒壞,行駛到他們車的旁邊,狠狠的摁了一下喇叭,然後還故意踩了一下製動,大貨車就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江帆猛然驚醒,當他看清是怎麽回事後,那輛車早就開了過去。


    丁一也被驚醒了,從他的懷裏抬起頭向外看著,心騰騰的跳著,驚恐的問道:“怎麽了?”


    “沒事,司機在給自己製作興奮劑。”江帆心想,這個司機衝他們摁了這一喇叭,起碼一個小時之內都不會瞌睡。


    丁一似懂非懂的說道:“嚇死我了。”說著就想坐起,這才發現自己原來躺在市長的腿上,而且還被他抱住。她不好意思了,如果在白天,肯定能看到她的臉上布滿了紅霞。“我怎麽睡在了您的身上?”


    “注意用詞,是睡在了我懷裏。”江帆說道。


    “嗬嗬,一樣。”


    “不一樣。”


    “這有什麽區別嗎?”


    “有著本質的區別。”


    “嗬嗬,我不懂了。”


    “你最好糊塗吧。”江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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