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彭長宜和胡力在傳達室聊天的時候,在北城不遠處的一個小咖啡廳裏,丁一百無聊賴的坐在圈椅中,她端起咖啡杯,輕輕的皺著眉,喝了一口,又輕輕的放下,眼睛就落在了對麵的半杯咖啡上。


    此時,那半杯咖啡的主人手裏握著大哥大,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很優雅的把大哥大放到桌上,禮貌的說道:“沒辦法,喝杯咖啡也不清閑。雜事太多。”說著,用小勺攪拌了兩下,“咱們說到哪兒了?”


    丁一一愣,她想了想,搖搖頭,是的,她想不起來他們談過什麽話題。說真的,她到現在也不知道王圓為什麽要約她出來喝咖啡。


    王圓說道:“我聽評委說,你沒要拍賣的錢,隻拿走了一百元?”


    丁一明白了,原來他是為這個請自己,就笑著說道:“爸爸說我的那兩幅字,頂多值一百元。”


    王圓說道:“可那是拍賣所得,是公平的,也是願打願挨。”


    丁一笑了,說道:“他們不懂,我那作品真的不值那麽多錢。”


    王圓說道:“丁一,你知道是誰拍得你的作品的嗎?”


    丁一點點頭。


    “是我們總公司的領導,他非常喜歡你的小字,還說以後求你再寫幾幅呢。”


    “沒問題,隻要他喜歡。”丁一說道。


    “所以,這錢你收下,這是物有所值。”王圓說著,掏出一個信封,放到了桌上。


    丁一趕緊把信封推回去,說道:“王總,請你理解我,我不該拿那麽多錢,那樣的話會讓別人笑話的,有那麽多老書法家的作品都沒拍出幾幅,會讓人家認為不正常的。樊書記和江市長的都沒參加評選……”


    王圓盯著丁一看,心想,丁一果然和他遇到的女孩子不同。他剛要說什麽,就聽有人說道:


    “嗬嗬,誰在說我,我聽見啦。”丁一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有人走過來說話。


    丁一一看,真是巧極了,隻見江帆笑容可掬的出現在他們麵前,旁邊還跟著他的秘書林岩以及政府辦兩名年輕人,走在最後的是司機小許。


    王圓急忙站起,伸出手說道:“江叔叔好。”


    江帆朗聲說道:“小圓,沒想到碰到了你們。”說著,就握住了王圓的手。


    被市長單獨碰見和男人喝咖啡,丁一有些窘迫,臉微微的有些紅,她下意識的看了看桌上那個信封。


    王圓也注意到了丁一的眼神,就說道:“我找丁一有事,我們總部領導拍得她的兩幅作品,結果丁小姐隻收了五分之一的錢,其餘的錢又退了回來。對了,市長叔叔評評理,她要是不收下這錢,我也沒法跟老總交代。”


    “哦?有這事?”江帆故意的說道:“丁一,不是我向著小圓說,這就是你不對了。正常拍賣所得,如果你自己都認為自己的作品不值那麽多錢,那讓收藏者會怎麽看?周圍人又會怎麽看?”說完,江帆自己都奇怪這話的邏輯性。


    丁一剛要辯解,就聽見王圓跟江帆說道:“江叔,你們是私人聚會吧?我看您好像被抓了大頭,沒關係,侄兒我請客。”


    江帆笑了,說道:“今晚不用你請客,不然他們該說我沒有誠意了。”又跟王圓說道:“小圓,我們進去了,不打擾你們了。”說著,就在幾個年輕人的簇擁下進了裏麵的包廂。


    重新坐下後,丁一就有些不自在了,這時,王圓的呼機又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放下呼機,把那個信封推到她的麵前說道:“這是你該得的,市長都這麽說,你就不要難為我了。”


    丁一猶豫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這時,我圓的呼機又響了一遍。丁一說:“王總,你有事咱們就走吧。”說著就站了起來。


    王圓也站了起來,把那個信封放到她的手上,說道:“今晚我的確有生意上的事需要處理,改天我在單獨請你。”說著,就離開丁一向裏麵的包廂裏走去。


    他來到江帆幾個人麵前,說道:“江叔兒,哥幾個,你們慢慢用,我有事得回去。江叔,過幾天我去找您,有事向您匯報。”


    江帆幾個人客氣的跟他揮手告別,遠處的丁一也向這邊擺擺手。


    出了咖啡廳,王圓跟司機說道:“你送丁一到市委,我打車回去。”


    丁一趕忙說道:“不用,你有要緊的事要辦,我正好散散步。”


    王圓看了看她手裏的信封,說道:“還是送你吧,晚上不安全。”說著,就招手叫過來一輛麵的,坐進去後就走了。


    回到宿舍,丁一感覺市長今天有些怪怪的,怪在哪裏又說不太清楚,甚至感覺跟在市長身邊的人,表情都有些怪怪的。看來以後還是少和王圓接觸,千萬不能給別人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


    丁一看著手裏的信封,她突然想起彭長宜,白天他回了電話後,就再也沒有打回來,看來上任第一天肯定很忙。彭長宜走了,丁一感到自己有些空虛,不知道新科長什麽時候能來,來了以後是不是也會像彭長宜那樣容易相處。


    彭長宜這些日子忙的不亦樂乎。上任後,幾乎沒怎麽在單位呆著,大部分時間都在蓮花村找村民座談。


    自從市裏同意北城成立由紀檢、計生、婦聯、宣傳、司法、財務工作組進駐蓮花村後,他帶隊深入到村民家裏,挨戶座談,發現問題遠不止這些。許多問題都是顯而易見的。有一點彭長宜不清楚,為什麽黨委一直沒有正式解決蓮花村的問題?


    這個問題讓紀檢書記劉忠道破了其中的端倪。


    原來在對待蓮花村的問題上,前任北城辦事處張主任和朱國慶存在著分歧。


    張主任認為目前村幹部不好選,有人幹就不錯了,不要責全求備,即便有一點問題隻要不影響大局就行。


    再有高爾夫占地從開始論證到破土動工,都是層層征求村民意見後才開始籌備的。而且這個項目是市裏的項目,在去年就納入了政府大事要事之列中的。


    這是改革開放後亢州一個大項目,出現不同的聲音群眾有些不理解和反應是正常現象,如果因此而徹查村幹部甚至辦事處幹部,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後來張主任就病了,包村的任小亮也不願接手管這事,這才有了圍堵大門事件的發生。


    彭長宜陷入了沉思,高爾夫立項和占地一點問題都沒有,群眾反映最多的就是村裏賬目不公開,另外勾連起許多陳年舊賬。引發圍堵辦事處大門的導火索就是供電問題。


    這個問題在工作組進村後通過跟供電所協商後,暫時把電供上了。但陳欠的電費沒有解決。


    前任電工因為貪汙了村民們的電費和附近租賃戶的電費,受到了懲罰,現在還在獄中服刑。通過幾天的查對賬目,發現有四十多萬元的款項是建築材料錢,許多都是白條頂賬,經手人都是高強本人。


    另外,在跟群眾座談過程中,有個村民叫陳樂,當彭長宜問他現在幹什麽的時候,這個村民說是瓦工,是個小工頭,正在領著一個小建築隊在高爾夫俱樂部旁邊施工,那裏有一排正在施工的小洋樓。


    彭長宜有些納悶,目前,高爾夫俱樂部主體工程都已經結束,而且像地方這種資質的小建築隊應該是沒有資格進入俱樂部施工的。於是就多聊了幾句。


    在跟陳樂的閑聊中,彭長宜發現陳樂也不知道他們具體給誰蓋房。當初的確是高爾夫施工方派他們過去的幾個人,但是,來這裏幹活的大部分和高爾夫沒有關係,領工資的時候也不在高爾夫這邊的施工隊領。據包工頭講,這個工地好像不是高爾夫俱樂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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