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書記原則性很強,他很少單獨和副市長們會麵,眼下剛過了年,沒有什麽主要任務,隻有“兩會”是當前的中心工作,那麽,他們是在為“兩會”加班嗎?


    沒有任何來由,彭長宜感到氣氛有些異樣,究竟怎麽異樣他也說不清,完全是一種感覺,一種在機關工作的人特有的感覺,這種感覺也可以叫做“政治嗅覺。”


    彭長宜輕手輕腳地來到江帆的辦公室,他下意識的往走廊盡頭周林那個房間看了一眼,沒有亮燈。


    周林不在機關住,他頭來亢州時,市政府辦公室就給他在亢州賓館安排了一個套間。


    本來江帆也可以住進賓館的,市府辦給他也安排了房間,但是他覺得自己是下來掛職鍛煉的,住賓館有些底氣不夠,所以就謝絕了組織上的好意,說住辦公室更方便一些。


    彭長宜敲了下房門,隨後推開走了進去。


    隻見江帆和丁一談興正濃。見彭長宜進來,江帆說:“長宜,我正在跟小丁探討讀在職研究生的事。”


    “哦?”彭長宜不解地看著他們。


    丁一笑笑,起身,接過了茶葉,打開紙包看了看,放在麵前剛剛洗好的三隻玻璃杯裏,又拿出另一隻空杯,洗好後,將暖瓶裏的水倒進這隻空杯後,再從這隻杯子裏倒入裝有茶葉的三隻杯子,分三次將這三隻杯子蓄滿水。


    江帆暖瓶裏的水,是下班後工作人員給他打好了的,這樣的水溫對於龍井有些過高。


    丁一因陋就簡,因地製宜,用另外一隻杯子充當公道杯,這樣就能輕易的控製了水溫。


    丁一動作嫻熟優雅,且程序明確,兩隻纖細的手在幾隻杯子中輕柔的鼓搗著,最後她高衝低倒,就將兩隻跳躍著嫩綠茶芽的水杯放到他們麵前的茶幾上。


    江帆和彭長宜的目光都被丁一的動作吸引住了。


    那神奇變幻的茶葉,似乎也隨著這個女孩子優雅的動作,被賦予了某種詩意的內容。


    各自端杯喝了一口,彭長宜忽然想起什麽問道:“你們誰想讀研究生?”


    “我啊。”江帆挺了挺了上身說道。


    彭長宜笑了,說道:“您那麽高的學曆,還要讀研究生?”


    江帆說道:“高什麽啊,落伍了。我前幾天回部裏,想找平時幾個不錯的人聚聚,結果你猜怎麽著,誰都沒時間,一問,人家都在複習考研,準備讀在職研究生或者全職研究生。”


    彭長宜說道:“跟大部委的人比,我們的差距太大了。”


    江帆說:“現在對幹部的要求是越來越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就我那本科學曆,快跟不上了。你看丁一這代人都進機關了,我們再不學,就落伍了。”


    彭長宜一咧嘴,說道:“照您這一說,我這師範生還別活了。”


    江帆說道:“倒不是那個意思,盡管我反對唯學曆論,但是提升自己,增加自己的硬件實力總是沒有壞處的。所以我剛才問丁一京大都有什麽樣的研究生可以讀在職。”


    其實,江帆意識到的問題,彭長宜也意識到了。


    江帆又說:“現在從中央到地方,選拔幹部的條件已經非常明了,所以我們應該有危機意識。”


    彭長宜點點頭,心想,倒是國家部委出來的幹部,站位就是和基層幹部不一樣。於是說道:


    “您說的有道理,丁一,回頭問問你父親,看都哪些學科招在職研究生,我走走後門,是應該繼續提升一下自己了。”


    丁一看了一下手表,說道:“爸爸有早睡的習慣,我明天再問吧。”


    江帆說:“說辦就辦,現在準備還來得及,今年上半年爭取入學。明天給同學打電話,看看北京的學校,有什麽適合的專業。”


    “我還是對教育學感興趣。”彭長宜說道。


    “盡管我知道你教書育人有一套,尤其善於對方那些調皮搗蛋的初中生,但是你不可能再去從事教育事業了,還是加強一些政治理論修養吧。”


    彭長宜覺得江帆說的很有道理,而且話很實在。


    丁一對眼前這兩位領導沒有了陌生感,反而有了一種很親切的感覺,覺得他們是她在亢州值得信賴和的人。


    這種感覺,在以後的歲月中,一直陪伴著丁一,盡管經曆了種種磨難和考驗,始終未曾消褪,而且,曆久彌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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