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國立刻便上船準備出發,剛要開船,卻看到海東冠也上了船,李開國臉一沉,說道:“你上來做什麽?下去。”海東冠不敢違令,又上了岸,對李開國道:“大人,等你走後,末將就就要封閉靈山島了,以防鄭軍攻打,還請你多多保重。”


    李開國哈哈一笑,說道:“本撫知道了,此戰本撫心中有數,你等不要擔心。黃海龍,你下來,跟本撫一起去。海東冠,你不用急著封島,這樣吧,你再派一艘哨船遠遠跟著,何時封島,到時本撫讓哨船通知你。”黃海龍聽到李開國讓他也跟著去,不但不驚反而大喜,連忙跳上船,說道:“末將願隨大人殺敵。”李開國嘿嘿一笑,下令開船。


    海東冠等諸將一起跪倒在地,大聲道:“末將等靜候大人凱旋而歸。”待得海滄船駛遠後,海東冠派出六艘哨船,而不是一艘,跟在海滄船後十裏後,隨時觀察情況,來回報告。


    中等戰船順風行駛,速度甚快,出發之時才是午時,但行了三個時辰後,居然還沒有發現鄭軍船隊。李開國十分奇怪,按照速度來說,應該已經遇到了才是。


    黃海龍笑道:“大人不用著急,末將熟知鄭軍水師的戰法,想來是離靈山衛隻有半日路程,鄭家水師正停在海上等天黑,好神不知鬼不覺的靠近靈山衛,到明日太陽升起之前,便可登陸前鋒軍隊,這是他們慣用的技倆。”


    李開國一驚,說道:“夜間靠岸登陸?難道他們就不怕暗礁?”


    黃海龍道:“回大人話,鄭家水師中有的是航海的行家,這大明海疆那裏有礁那裏可以行船,他們都門清。就是蒙住他們的眼,也能準確無誤的將船駛到目的地。黑夜行船登陸算不得什麽,更何況夜裏還有月光,他們隻需要沿錨深不到底的海邊前行即可,對於鄭家水師來說,做到這一點沒什麽難的。”


    李開國搖了搖頭,他感覺不對勁,按說以明軍人數之多,謀劃之深,絕不會這麽簡單。就在這時,一艘哨船疾速出現在海麵視線之中,緊跟著便見到另一艘哨船追擊在後。黃海龍拿起千裏鏡觀看,驀然叫道:“大人快看,前麵是我們的哨船,後麵是鄭軍的,正在追趕我們的哨船。”


    他眼力頗好,哨船離他們還有十多裏遠,他居然已經看清楚了。其實靈山衛的哨船帆上是幹幹淨淨的,而鄭軍哨船上則畫著一個鄭字。黃海龍大大小小和鄭軍水師打過上百場海戰,別說是距離十幾裏遠,就是距離再遠一些,他也是一見便能認識。


    李開國拿起千裏鏡看了看,的確和黃海龍說的一樣,他立刻揮揮手,說道:“迎上去,把哨船救下來。”


    水手立刻調整帆麵,轉動舵盤,海滄船乘風破浪,以時速二十裏速度援救哨船。海滄船的水兵爬上旗杆,連連揮旗,讓哨船駛過來,方便救援。其實不用打旗語,靈山衛的哨船也在拚命駛過來,他們船上也有千裏鏡,一見到自家的船欣喜之極,他們被後麵的哨船緊緊跟著,甩都甩不掉,早就在頭疼之極,海軍規矩,不甩掉尾巴是不許回老巢的。


    眼見著靈山衛哨船筆直向著自家海滄船駛來,後麵追趕的鄭軍哨船不但不退走,反而更增了幾分速度,顯然是沒把海滄船放在眼裏。


    李開國放下千裏鏡,沉聲道:“裝炮。”立刻,四枚子銃放入四枚千斤佛朗機火炮,佛朗機火炮命中極限射程隻有五裏,超過五裏絕對是千發不中。也就是說,它可以射到五裏之外更遠的地方,但命中率為千分之一。


    但對於李開國的異能來說,這統統不是問題。什麽千分之一,隻要是異能發出去的火炮,一炮便可一中。眼看著李開國站在火炮前,將火炮的角度仰高進行調整。旁邊的炮兵忍不住提醒一句,“大人,他們還在六裏之外,等靠近了五裏再打不遲。”


    黃海龍大驚,一把將炮兵拉到一邊,叫道:“大人發炮,你忒多廢話,看好了,大人發炮,百發百中。”他話音剛落,李開國已經點燃炮撚,“嗵”的一聲響,一顆重達二十四斤的實心彈飛上天空。


    鄭軍哨船遠遠的就看到這顆炮彈,根本不以為意。他們對火炮熟得很,就這六裏遠的距離,火炮根本射不中。這千發一中說的還是陸地上,海上隻怕打個一萬發也不會中一發,因為海上波濤不定,不住起伏,比起陸上,更是難個千百倍。


    就在他們已經漠視這顆炮彈的時候,掌舵手忽然大叫道:“不對,咱們要被射中了。”他話說的同時,已經使勁全力去搬舵柄,但為時已晚,炮彈如同流星一般狠砸下來。


    “砰”的一聲大響,巨大的衝擊力將小小哨船衝成兩截,瞬間海浪打來,一船人便都掉入海中。更為恐怖的是,有兩名哨船上的明軍被炮彈擦中身側,當時半個身體就被齊刷刷的削掉半個,海水中泛起幾條血花,然後就散了。


    靈山衛軍的哨船也驚呆了,他們剛才還在大罵,海滄船上的炮兵是頭豬,白白浪費炮彈,可是一轉眼,追趕他們的哨船就被砸成兩截。


    一名靈山衛水兵喃喃道:“運氣,一定是運氣。”但哨船上的其他水兵卻快速拿起火槍,一槍一個,將落入海中的鄭軍水兵統統射死。海滄船快速的靠近哨船,李開國從船弦探出頭去,喝道:“鄭軍船隊在那裏?有什麽新消息嗎?”


    哨船上的水兵一見到是李開國,立時便是大喜。靈山衛軍沒有人不認識自家大人的。立刻跪倒在地,大聲道:“回大人話,小的正要回報,明軍在龍王溜下了五萬明軍,由陸路往靈山衛去了,路程約有七十裏。另一船隊五萬明軍繼續從海上往靈山衛駛去。”


    李開國陰沉著臉,果然不出他所料,明軍這一次準備不給靈山衛留一點活路。他們海陸並進,並且陸路這一支沿海邊前進,更加隱蔽。如果沒有發現有五萬明軍從龍王溜上岸,靈山衛軍排兵布陣與從海上登陸明軍戰鬥時,他們從側邊殺出,對於勝負來說,簡直就是決定性的一擊。


    李開國丟出一麵鐵牌,落到哨船上,喝道:“你們不用去報知海東冠了,拿著這塊令牌,立刻駛往靈山衛,告知馮國用,明軍有五萬人從海邊陸路進攻,讓他用令牌調第一、第七千戶隊築好城寨防禦陸路進攻的明軍,第八千戶隊做後備軍支援他們。第九、第十千戶隊駐守海灘,防守從海上登陸的明軍。”


    哨船撿起鐵牌,立刻往靈山衛傳令去了。黃海龍算了算陸路行進的速度,呼出一口氣,說道:“還好,咱們有半天的時間調防軍隊。”


    李開國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半天,至少有一天,明軍吃不得苦,這七十裏的路程他們一天之內是趕不到的。”他對明軍了解頗深,知道明軍的德性。但就算是有一天的時間,也不容樂觀。本來靈山衛二萬五千戰兵駐守海灘就有些困難。這回又得分兵應付,更是難上加難。


    因此他必須將第二波船隊上岸的時間拖後。不過第一波船隊的戰船已經送明軍上岸,兩波船隊合在一起,會更加強大,也更加靈活,他偷襲成功的難度更大。


    海滄船繼續前行,終於在天黑前發現已經卸下明軍的鄭軍船隊,正停在海麵上等待第二波船隊到來。黃海龍數了數,果然是三桅戰船十艘,中小型戰船一百五十艘,運木船約有二十艘。


    光是這一波戰船,就足以將靈山衛海軍覆滅。黃海龍忍不住心中的害怕,說道:“大人,我們怎麽辦?”


    李開國哼了一聲,說道:“鄭芝龍,果然是個人物。繞過去,咱們去找第二波船。”


    水手立刻轉舵,遠遠的繞開第一波戰船,繼續往南駛去。再過一刻,天色終於完全黑了下來,隻見明月高照,海麵上月光粼粼,但視線受阻嚴重,最多也不過能看到半裏之外。


    黃海龍苦著臉,向李開國回報道:“大人,天已經黑了,就算明軍船隊在咱們十裏之內,咱們也看不到,要不,回航吧。”


    李開國嘿嘿一笑,說道:“不用急,你們看不到,本撫看得到。這個方向二十裏外,鄭軍船隊正在黑暗中前進,他們把燈籠用布遮住了。再近一些你們就能看到了。”說著李開國用手比了一下方向,大約正南偏西一點。


    黃海龍又驚又喜,他知道鄭軍船隊夜晚行船時點燈一向是用布遮罩,以免得成為黑夜中的靶子。大人既然說得出來,顯然是真的看到了,否則靈山衛軍除了那些和鄭軍戰船作戰過的海盜,沒人會知道這一點。


    立刻,黃海龍便令海滄船熄滅所有燈籠往李開國指明的方向駛去。再駛得十多裏,終於,就連水兵們也發現海麵上點點微小的燈光。黃海龍喜道:“大人,咱們找到了。”


    李開國冷笑道:“來啊,左邊兩門炮裝開花彈,右邊兩門裝鏈彈。一門炮打完,要立刻重裝炮彈。”


    海滄船上水兵們大聲應是,立刻開始戰鬥準備。李開國將裝有鏈彈的火炮隨意瞄了瞄,立刻便點燃炮撚。“嗵嗵”兩聲炮響,四顆鏈彈呼嘯著破空而去。黑暗中別人看不到,可是李開國看得清清楚楚,二息之後,遠在七裏之外兩艘三桅炮艦的主桅杆被鏈彈毫厘不差的擊中,突然斷裂。


    在他的視線中,隻見炮艦速度猛然就慢了下來,隻憑著兩根副杆,三桅炮艦的靈活度立刻從青年變成八十歲的老人。


    鄭軍船上的明軍慌亂之極,如同沒頭蒼蠅一般到處亂竄亂喊。他們不能不慌,在黑夜中忽然遭到炮擊,隻能聽炮彈聲音判斷方向,卻根本沒辦法找到發炮的船艦,這種睜眼瞎的感覺是個人都得慌,就算他們是百戰之兵也不例外,因為他們雖然海戰打得頗多,卻根本沒有在黑夜裏打過炮戰,對夜戰認識不足。


    就在他們氣急敗壞,立刻向旗艦報告時,又聽到空中炮彈呼嘯聲音再來,鄭軍明軍大呼叫道:“快快躲避,炮又來了。”可惜的是,雖然警告發了出來,但卻沒有辦法躲開。因為誰也不知道炮彈是往那裏打,怎麽躲?


    “哢嚓”聲響,又一艘三桅炮艦上的主桅杆被鏈彈擊斷。整個鄭軍船隊立刻沸騰起來,到處都是警號。鄭芝虎才剛剛和兩個美女入巷,正要一槍挑兩洞,忽聽得到處都是警號,還有炮彈的呼嘯聲,立時跳起身來,赤裸著身體跑出來,大叫道:“是那裏來的敵船?”


    一個親信立刻拿過一件大氅,幫他披上。有人大聲回道:“二當家的,是從東麵海上傳來的炮擊,已經派船過去查看了,等會就有回報。”他話音剛落,“嗵嗵”又是兩聲炮聲傳來,不過一息的功夫,又有一艘三桅炮艦主桅杆被打斷。


    鄭芝虎又驚又怒,他平生經曆海戰數百,也從沒在海上打過夜戰,因為就算是在陸上,打夜戰也是凶險之極,更別說是海上了。而且事情十分的詭異,聽其炮聲,敵軍隻有一艘船,而且遠在數裏之外,但卻每炮必中。鄭芝虎立刻傳令,喝道:“傳令所有戰船,分散開來,往東包抄過去,一定要敵船找到。”


    他的命令立刻便被執行,黑暗中不能用旗語,便用燈火和喊話,隻見旗艦的桅杆上燈光連閃,那是旗語兵在給各艦發布命令。


    黃海龍望著三裏外那閃個不停的燈光,簡直是喜得牙都快要掉了。大人就是大人,隻是打得幾炮,就將旗艦所在逼了出來。黃海龍立刻指著鄭芝虎的座艦道:“大人快看,那就是鄭軍的旗艦,正在發信號呢。”


    李開國冷冷一笑,說道:“靠過去,咱們要把他們搞亂,否則那五萬人就算站在咱們麵前,四百炮也轟不死。”


    黃海龍笑道:“有大人在,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運兵的船不過才二十艘,大人多發得幾炮,就能把他們全都送到海裏喂魚。”


    李開國哈哈一笑,說道:“少拍馬屁,你去舵旁看著點,別搞錯了方向。”說話聲中,他連點四炮,“嗵嗵嗵嗵”四聲炮響,這回炮口火光終於被鄭軍船上的明軍發現。就在他們三裏之外。立刻,數十聲大炮響起,無數的炮彈從鄭軍船隊中飛來,這是鄭軍戰艦在反擊。可惜海滄船太小,而且又是全速往鄭軍艦隊中前進,而鄭軍黑暗中看不見,隻是猜測敵船的方位,多數還往遠處延深,所以數十發炮彈全都打遠了,通通落到海滄船的後麵。


    鄭芝虎才剛發完命令,就看到遠處連閃四次炮光,這讓他大喜,終於發現敵船了,忽然間他感覺不對,聽著炮彈呼嘯而來的聲音,好似是往他這裏來。


    他腦中電光石火般的一閃,立刻一個魚躍,撲進船艙內,藏在拐角處。就在他剛剛藏好,隻聽自己艦隊發出數十聲炮響,跟著就感到腳下猛震,兩聲爆炸在自已船上響起,他所住的艙房猛然間被無數的炮彈碎片所摧毀,劈啪之聲不絕於耳,跟著一塊彈片劃過鄭芝虎的手臂,他隻感到手臂一熱,然後就聽到船上自家兄弟們的慘叫聲和兩聲桅杆斷裂的聲音。


    鄭芝虎心中驚駭之極,這是什麽炮?怎麽會打得這麽準?每一炮都是百發百中,如果這樣的炮船有個百十艘,豈不是天下無敵?他知道,這一回,鄭家船隊碰上硬釘子了。


    鄭芝虎向來勇猛果敢,武藝過人,雖然心中驚駭,但絲毫不亂。主桅杆和副桅杆都斷了,旗艦不能動,顯然是廢了。他立刻滾身而出,吩咐船上士兵躲好以防炮彈,炮兵不停發炮,不求打中敵船,隻求自衛。而他則乘一小船,來到另一艘完好炮艦上準備將其當作旗艦。


    就在他開始發令的時侯,近二百艘鄭家戰船不停的開炮,近千門大炮不停的往剛才敵船炮火閃現的地方轟去。卻不知道,李開國所乘的海滄船已經借著黑暗,趁著到處都是亂哄哄的鄭軍船隊調動,混進了他們當中。


    海滄船上的靈山衛水兵們望著一艘艘近在眼前的巨大炮艦,正在不停的發射著一顆顆注定要落空的彈丸。絲毫不知道,他們要找的敵船,就在他們的船側,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這讓靈山衛水兵們有一種別樣的刺激,仿佛在這一刻,他們變成了神一般的人,可以把敵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李開國冷冷的說道:“往左偏一點。”他的聲音立刻驚醒了水兵們的意、淫。對了,自家大人才是神,無所不能的神。盡管他們早就已經十分崇拜李開國了,但今夜他們發現,自家大人讓他們比崇拜更加深一層——崇信大人是神,他確實是神,是無所不能的神。水兵們現在對李開國的命令沒有一絲的猶豫,就算前麵是個大旋渦,李開國說開進去,他們也會照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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