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我!”紀希然冷聲道,她現在整個人都有著一種說不清的瘋狂。


    但是陸子邵卻是一把就將她手上的刀子給搶過來,遠遠地扔開。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眉頭狠狠皺起:“希然,我知道你現在很混亂,但是記住一點,不能夠因為任何的事情而傷害你自己。”


    紀希然整張臉都變得猙獰,她重複一遍:“放開!”


    可是陸子邵隻是和她對峙著,雙方對視。


    他對她的用力與猙獰根本就不在乎,他的雙目當中全都是淡然,在深處還藏著一絲絲的悲哀。


    可是現在的紀希然明顯不能夠分辨:“陸子邵,我告訴你,在畫室裏麵我想我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愛你,所以,現在的你無權阻止我做任何事情!”


    陸子邵微微垂下眼,看著她手上的那個洞,說:“就算你說你不愛我,可是,你是我從花室裏麵帶出來的,等於說,是我讓你重生,所以,你隻能夠服從我。”


    “陸子邵,不要忘記,你的命是我救的!”紀希然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眼中全然陌生。


    陸子邵的心恍若被剜掉了一大塊,但是他依舊沒有絲毫的退縮。


    “所以,你身為我的救命恩人,我就更要好好照顧你,不能讓你有任何的損傷。”陸子邵淡淡開口說。


    紀希然的覺得自己胸口當中的憤怒幾乎都要將她給撐破了,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賴皮的男人啊!


    “放開!”她說。


    “不放!”他答。


    她低下頭來,對著他的手就狠狠地咬下去,她很用力,甚至嚐到了血腥味。


    他隻是狠狠皺著眉,就這樣看著她,看著她用力,他反而伸出另外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背,眼底藏著憐愛。


    紀希然咬著咬著,忽然就鬆開了口,她抱著他的胳膊,泣不成聲。


    整個病房當中都是她嗚咽的聲響,她的聲音當中藏著悲哀無力。


    恍若已經向這個世界妥協。


    陸子邵就這樣看著她,眼圈微紅。


    “子邵,我們分手吧。”良久,她沙啞著嗓子說。


    陸子邵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他藏在她背後的手狠狠握起,透露出他悲哀堅忍。


    “說什麽傻話,如果早就要分手,我就不會將你救出來。”他平淡地說,可是聲音當中卻隱藏著一絲顫抖。


    可是紀希然卻蒼白著臉搖搖頭,她如果繼續留下來,隻會更加讓人厭惡。


    她本身就是一個不潔的人,她知道,那藥品,隻要一次就會上癮,今後,她會為了拿到藥品而露出猙獰可怕的一麵。


    另外,她第二次殺人。


    雖然大家都說不是她殺的,但是她的記憶已經混亂,她以為,大家都隻是為了她好,所以才會騙她。


    “子邵,我是肮髒的,我根本就配不上你。”紀希然終於說出了這麽多天以來,她一直拒絕複婚的原因。


    她認為,陸子邵知道了她所做的一切之後,會厭惡自己。


    但是事實上,他卻不是這樣的,他的聲音當中帶著難得的溫柔:“希然,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幹淨的。”


    幹淨?


    紀希然的情緒在這一瞬間崩潰。


    她忽然想起,在許多年以前,陸子邵就是這樣形容李安安的。


    她和李安安兩個人,陸子邵永遠都說,李安安是幹淨的,而她是紀希然,是陰險的,事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惡毒的女人。


    紀希然的整張臉都皺起來,她的眼中藏著太多的情緒,複雜得讓陸子邵看不懂。


    “幹淨……”她輕聲重複:“子邵,你和我都知道,我與幹淨這個詞,從來都不沾邊,不是嗎?”


    陸子邵張張嘴,可是什麽都沒有說,他看著紀希然,想要知曉她是怎麽想的。


    “子邵,無論是五年前,還是現在,你和我都知道,我是怎樣的女人。”


    “我為了一己私欲,利用了遲餘彬,讓他充當我的男朋友,等到利用完了之後,立即就拋下他,和你一起離開。”紀希然每說一個字,就覺得心髒更痛一分。


    但是她不在乎。


    “你和李安安在一起之後,如果我是一個善良而幹淨的女人,就不會不折手段地和你躺在一張床上,最後以此威逼和你結婚。”


    她深深地吸氣,想要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可是往事曆曆在目,她無法忘懷,也無法抹去。


    “而在加拿大的那兩年,我也利用了阿北,我知道他喜歡我,所以,一直都在依賴著他,我給他不切實際的幻想,對他若即若離,以此來慰藉,我失去你,失去寶寶的悲痛。”


    她將自己說的很是不堪,為的隻是讓陸子邵離開她。


    這一切沉重的事實,幾乎就要將她給壓垮。


    或許是因為小時候她用光了所有的快樂,所以,從五年前開始,所有的報應都降臨到了她的身上。


    曾經以為,隻要她喜歡他,那麽他們就能夠克服所有的困難障礙在一起,現在看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緩緩閉上雙眼,輕聲喃喃:“所以,子邵,我們到此為止吧。”


    紀希然死死咬住下唇,不去看他。


    但是他卻是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肩膀,鄭重地說:“希然,這一切,錯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如果不是因為當年我的搖擺不定,一切就不會發生。”


    “如果說肮髒,希然,你以為,我會幹淨嗎?”陸子邵輕嘲地說,他看著紀希然的睫毛微微顫抖,繼續說道:“你認為,李海威,還有其他的那些手下,他們這些年來,聽從了我多少的指示,做了多少事情?”


    “希然,就算你把自己說的有多不堪,但是你和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嗎?”


    “希然,我們每個人都有迫不得已。”他將她給擁在懷中,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後背,他感覺到她在顫抖,帶著怯懦和悲哀。


    “希然,重要的是,我愛你。”


    他微微垂下眼:“隻要我愛你,所有的一切,都不成問題,我願意和你在一起,無論你是善良或是卑鄙。”


    他捏住她的下巴,吻住了她。


    紀希然沉浸於他帶給她的溫暖中,可是下一個瞬間,她的雙眼猛地瞪大了。


    她瞬間就覺得自己的呼吸似乎被奪走,她用力推開他,用力呼吸。


    砰砰砰,心跳的聲音被無限擴大。


    她知道,藥品的癮上來了。


    她鑽進被子裏,不敢讓他看著她。


    她在顫抖著,她狠狠的咬住自己的手,不想讓自己發出聲音,她覺得自己就要疼死了。


    意識漸漸迷蒙,她不知道她在幹什麽。


    “給我,子邵給我好不好?”紀希然哀求著說,她顫抖著,兩隻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


    陸子邵立即就按了鈴,立即就有好幾個醫生護士趕緊衝進來。


    “快,發作了,快將她給綁住!”那個醫生立即就開口說道。


    護士們讓陸子邵離得稍微遠一些,然後就將紀希然給死死按在病床上,給一個東西給她咬著,防止她咬住舌頭。


    然後手臂上,大腿上,還有腰上,全都綁了一圈圈的帶子,束縛著她。


    “把她的手給我按住,我要注射藥劑!”醫生再一次說道,立即就有護士照做了,冰涼的液體就這樣注射入紀希然的身體當中。


    這是鎮靜劑。


    剛剛還在哀嚎著的紀希然,緩緩地就沉入睡眠之中。


    等到她安靜下來之後,醫生才擦擦額頭的汗水,讓人將紀希然給放開,他看看一邊的陸子邵,說:“陸先生,這兒暫時不需要擔心,現在你隨我來辦公室一趟,我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陸子邵微微皺起眉頭,但是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


    ……


    李江江剛剛回到家裏,就看到許戚北正坐在客廳等著她,她勉強一笑,說:“阿北。”


    許戚北微微一笑,然後走向她,高大的他伸手就將她給環在懷中,他胸腔震動,輕聲說:“江江,這些日子,麻煩你了。”


    李江江感覺到有什麽不對,但是又說不清哪兒不對。


    她微微皺起眉頭,心頭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阿北,你今天怎麽了?”李江江輕聲說,然後,她好像想到了什麽,說:“希然已經成功救出來了,雖然現在還沒有完全恢複,但是,她會好的。”


    李江江沒有告訴許戚北紀希然染上了癮的事情,因為她害怕許戚北會擔心。


    因為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許戚北的心中,從頭至尾,都隻有紀希然一個人。


    或許,他的心底深處還藏著李江江,隻是現在的他們,都沒有發現罷了。


    “嗯,有子邵陪在她的身邊,她會好的。”許戚北的聲音之中藏著一絲低落,但是他隻是直視著她的雙眼。


    “阿北?”李江江被他這樣看著,心中覺得很不安。


    許戚北忽然微微一笑,然後,吻住了她。


    李江江的雙眼猛地瞪大,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


    他輕輕地啃噬著她的唇,勾起曖昧的味道,就在這一間小小的房子裏。


    李江江覺得,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今天,一連串爆炸的情緒在她的腦海當中流竄而過,最後剩下的,隻有愛與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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