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微微幹啞,聽得讓人心疼。


    陸子邵趕緊為她倒了一杯水,這些日子以來,她終於有所反應了,這讓他心中一喜。


    “幫助是一回事,可是我還有我的公司要管理,總不能一直管理你的公司吧。”陸子邵繼續說道,將那一杯水遞到她的麵前。


    她沒有立即就接過去,而是隻是看著他,好像是在探索,他有沒有撒謊。


    “紀氏本來已經穩定下來,但是有一項大項目卻一直停滯不前,這才是導致紀氏即將破產的最主要的原因。”


    陸子邵解釋著,然後用另外一隻手撥開她的手,將那一杯水塞到她的手中:“喝水。”


    紀希然看著自己的雙手,看著那依舊在微微搖晃著的水麵,終究,她還是抿了抿。


    “既然如此,你來找我又有什麽用,你都挽救不了的項目,我又,何德何能?”紀希然的聲音輕輕的,恍若一片落葉。


    他直視她的雙眼,想要看清楚其中的神色,可是她麵上的表情依舊淡淡的,沒有任何著急或是其他的跡象。


    “希然,這是你的父母一生的心血,你就願意讓他們這樣付諸於東流?”陸子邵試探著問。


    紀希然的瞳孔狠狠一縮,手死死地捏著杯子,但是依舊不說話。


    “這一次最主要的就是城市西邊的那一塊土地,我前些日子以紀氏的名義將它給買下來,想要建造一個水上樂園,隻可惜,我找來的設計師沒有能夠拿出我想要的設計,所以,項目一直擱置著。”


    他說著,從她的手中將水給拿出來,親手遞到她的唇邊。


    她茫然地看著他,不知他是什麽意思。


    “希然,我想讓你來試試。”


    他終究還是說出了最終目的。


    紀希然忽然笑了,她的眼中有一種恍然:“你在說什麽傻話?我隻會服裝設計,對於水上樂園的設計,一竅不通。”


    陸子邵搖搖頭:“不,你會的。”


    “希然,以前,你都忘記了嗎?”


    “你說這個城市不像威尼斯,你說你喜歡水,所以也喜歡威尼斯。”


    “希然,我沒有忘記,在我們沒有離婚以前,你學的就是建築,你學得很好,你曾經對我說,你想建築一座屬於自己的水上城市。”


    “你離開之後,才漸漸轉為服裝設計。”


    陸子邵看著她,當初的種種記憶瞬間塞滿腦子,讓人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紀希然依舊低著頭,他將水放在桌子上,將她摟在懷裏:“所以,這一次投標的時候,我看著地皮合適,就毫不猶豫買了下來。”


    紀希然的瞳孔微微顫抖著,她的內心不斷地掙紮。


    原來,他,一切都還記得。


    當初的那些歲月裏,李安安並不是他的唯一。


    所以,他其實是愛她的嗎?


    她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可是愛,又有什麽用?


    她想要自我放逐,可是他卻一次又一次地將她給拉回來,她不敢麵對的,想要逃避的,一次次都被他拉回來,他迫使她麵對現實。


    “希然,答應我,就算是為了在天國的親人們……”


    陸子邵輕輕勸告著,曾經他所逃避的回憶,現在全都爆炸一般地呈現在他的麵前,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希然,讓我守護你的夢,好嗎?”


    她的眼裏全是複雜的情緒,終究,她點點頭,說:“好。”


    他欣喜若狂,抱著她不斷的園地轉圈,可是她隻是淡淡地看著他,說:“我累了。”


    然後又像是以前那樣,縮進被子裏睡著。


    是夜,陸子邵將紀希然從床上弄起來,他為她穿上外套,說:“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紀希然就像是一個小玩偶,任由他擺弄。


    夜黑如墨,他抱著她,來到了樓頂,這裏有著一個發著光的巨大熱氣球。


    他就這樣抱著她進入其中。


    她是第一次坐熱氣球,心中又是害怕又是驚喜。


    “希然,扶好了,我們要起飛了!”陸子邵說著,她聽話地抓住邊緣,然後微微一震,熱氣球升上天空。


    熱氣球一直在上升,他們的別墅越來越小。


    無盡夜空之中,他們俯瞰大地,這片大地當中,無盡車流匯聚成亮晶晶的一條河流,而無數燈火,繁星點點。


    萬家燈火,場景震撼異常。


    她的眼球當中也繁星點點,嘴角掛著一抹微笑。


    陸子邵看著她,心中很滿足,這是她這些天來,第一個微笑。


    是他願意付出所有去守護的笑。


    他將她摟在懷中,在夜空之中晃蕩了一圈,有他在她的身邊,莫名的,她覺得一陣放心。


    就像是一個迷途的羔羊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吻著她的額頭,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閉上眼睛,我要帶你去我們此行最終的目的地。”


    她的心中沒有抵觸,她的內心放鬆著。


    她說,現在是在天空,就讓她放肆一次,忘記所有的傷痛,隻記得她和他。


    她嘴角揚起,說:“好!”


    然後就閉上雙眼,熱氣球緩緩移動著,他看著她嬌美的模樣,忍不住就想要吻她。


    可是……


    他害怕她抵觸,隻能壓下那一抹欲望。


    不知飛了多久,他說:“到了。”


    紀希然緩緩張開雙眼,看到他微微笑著,他說:“往下看。”


    她握住邊緣,微微俯瞰,隻在一瞬間,她的視野之中就充滿了一個又一個的孔明燈。


    無數的亮晶晶的孔明燈升騰而起,一個又一個地探入她的視野,甚至飛過她的身邊,她覺得自己恍若置身於燈海之中。


    當孔明燈靠近的時候,她看到了上麵寫的字。


    “希然,對不起。”


    “希然,原諒我。”


    “希然,今後,我會是你的全世界。”


    一道道他的或是道歉或是承諾,讓她心中酸酸的,一片感動,她轉過身來,看著他,雙眼之中溢滿了淚水。


    在無盡燈海之中,他的臉看上去那樣的溫柔,讓她忍不住淚流。


    她曾經想過,或許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再愛。


    可是在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心髒再一次跳動,又一次,隻為他跳動。


    他抱著她,吻著她,輕輕地說:“希然,答應我,不要為了別人的錯誤,再傷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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