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希然看著這一條道路,雨越下越大,她茫然地伸出右手,好像想要抓住什麽,可是隻有無盡的雨水打在她的手心。


    她不知道為什麽,就哭出聲來。


    爸,媽,奶奶……


    為什麽自己的親人都要一個一個地離開自己?


    奶奶是去世了,而爸媽也是要被人天涯海角地追殺,能夠團聚的時間並不多了。


    紀希然擦幹臉上的淚水,現在這個別墅隻有一個空殼子,保安和傭人全都散盡了,空空蕩蕩的,隻有她一個人。


    她的手機不斷地震動著,她深深吸著這冰冷的空氣,穩定住自己的情緒,將手機給掏出來,是許戚北的電話。


    她觸碰了接聽鍵,那邊傳來刷刷刷的雨聲,他說:“希然,人都到齊了,你現在在哪裏?”


    紀希然看看自己的別墅,然後走到外麵,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往墓地趕去。


    無論是為了爸媽,還是為了奶奶,她都要往墓地去。


    城市的交通很擁擠,但是去墓地的路卻很通暢,她怔怔地看著前方,手上的黑色雨傘還在不斷地滴水。


    司機看到她的神色,大約也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不僅是奶奶的忌日,前幾天,也是寶寶的忌日。


    在這一段時間裏,她好像失去了太多太多,讓她幾乎崩潰。


    “嘶——”一聲刹車聲響起,司機說:“這位小姐,到了。”


    紀希然從自己的思緒當中出來,她遞給司機錢,然後撐著雨傘,走了出來。


    這裏有很多人,有一些是奶奶生前的好友,還有一些是和紀家交好的晚輩,其中最耀眼的人就是許戚北。


    許戚北看到麵色慘白的紀希然來到這裏,立即就迎了上去,擔心地看著她,說:“希然,沒事吧。”


    他又往後麵看了看,眉頭微微皺起,說:“伯父伯母呢?沒有一起來嗎?”


    紀希然勉強支撐起一個醜醜的笑,說:“英國那邊出了一些事情,爸媽現在緊急趕過去,不能夠和我一起來了。”


    這是之前她就已經想好的借口。


    許戚北覺得有一些不對勁,可是看著紀希然現在的情況,他還是決定閉嘴。


    “人都來齊了吧,我們開始吧。”站在主位之上的人開口說,他的頭發還有胡子什麽都已經全都白了,一看就知道很老了。


    這個人是奶奶生前的好友,據說兩人一起度過了多年的時光,隻是雖然兩人都是獨自一人,卻沒有結合。


    或許是因為奶奶的心裏一直都有爺爺的原因吧。


    “今天我們來參加的是紀芙染女士的忌典,紀芙染女士生前……”莊嚴的忌言從老人的口中緩緩流淌而出,而老人的眼角亦是微微濕潤。


    紀希然呆呆地站在人群之中,大雨迷糊了她的視線,她隻能夠聽到雨打雨傘的聲音。


    忽然,有一個人靠近她,她抬頭,一眼就看到了雙唇抿得緊緊的許戚北。


    他的眼裏全都是擔心,紀希然勉強支撐起一個醜醜的笑,說:“阿北,我沒事。”


    可是許戚北還是放心不下,他伸出手來,輕輕地拍拍她的肩膀,說:“如果想哭就哭吧,不需要勉強支撐,你放心,無論你心裏的人究竟是誰,我都會守護在你的身邊,一如既往。”


    紀希然想起那一天在醫院裏的場景,她就覺得微微尷尬,終究,她抬起頭來看著他,說:“阿北,我想我這輩子,大約都不會愛上別人了。”


    許戚北的眼裏旋轉的全都是濃重的黑霧,紀希然看不懂他的情緒。


    他藏在她身後的右手狠狠地握成拳,可是臉上依舊是那副溫和的模樣,他看著她,說:“希然,沒關係,我不介意的,就算你的心裏隻有他一人,我也能夠承受。”


    “不,阿北,這對你不公平。”紀希然繼續說道,她的眼裏閃閃亮的,全都是美得驚心動魄的水光,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微微眨眼,說:“阿北,我的意思是,以後,我都把你當哥哥好嗎?”


    她看著他,說:“北哥,我再也承受不了離別的痛苦,我不想再投入感情最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離開,我真的承受不住,你懂嗎?”


    我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不想成為任何人的愛人,我想要的隻是一份陪伴,永遠不會離開的陪伴。


    她的眼神當中有太多的小心翼翼,有太多的受傷,許戚北剛想說出口的話卻是生生吞了下去,他點點頭,說:“好。”


    就算是哥哥那又怎樣?


    隻要能夠陪伴在她的身邊,成為她最堅實的後盾,那就可以了,其他的,他都無所謂。


    她輕輕的靠在他的肩上,說:“阿北哥,謝謝你。”


    一行淚水就這樣從她的眼角流下來,落入他的衣裳當中,濕了一大片。


    紀希然就這樣站著,直到前麵的人將忌言給說完,她才抬起頭來,她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一陣眩暈,就好像是隨時都要暈倒一樣。


    12厘米的高跟鞋踩在這混凝土地麵上,卻覺得有些支撐不住。


    “希然!”許戚北趕緊扶住她的腰,看著這樣的她,他其實很心疼,可是她卻隻是搖搖頭,緩緩走到奶奶的墳前,將之前帶來的白菊花放在奶奶的墳前,她輕聲說:“奶奶,今天是你的忌日,希然來了。”


    周遭的人緩緩散去,剩下的隻有紀希然和許戚北,回頭看到了他,說:“阿北哥,我想要好好和奶奶說話,你先回去吧。”


    可是許戚北卻很擔心她,不願意讓她一個人呆在這裏:“希然,沒事的,我在不遠處等你。”


    可是紀希然卻堅持搖搖頭,說:“阿北哥,我想和奶奶說一些悄悄話。”


    許戚北知道說不過她,於是隻說:“那我去停車場等你,一個小時之後,如果你還沒有下來,我就上來找你。”


    紀希然輕輕點頭,然後看向奶奶的墓碑,大雨之中,她將濕漉漉的墓碑抱在懷中,她跪在地上,她沒有拿傘,大雨嘩啦啦地淋在她的身上,冷得她瑟瑟發抖:“奶奶,爸媽去機場了,你們都離開我了,今後我隻能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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