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要說什麽了,就靜靜地坐在她身邊,執起她一手放在下巴裏輕輕地磨著。


    “老公。”


    衛敏敏輕輕地叫了一聲:“你不用擔心的,我真的沒有什麽事,孩子隻不過是提前出來了。”


    “對不起。”他很抱歉地說。


    “顧淮璟,你不要這樣,你不用感到很難過,也不要責怪誰,是我不急氣,我貧血,貧得有點厲害。”


    好幾次的肚子痛,其實就是一個預告吧,可是她都沒有放在心裏,有些比較細的檢查,她也沒有去做。


    他低下頭,輕輕地吻一下她的手,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笑。


    “顧淮璟,你累不累啊?”


    他搖頭,怎會累呢。


    算了吧,也不勸他,他想做的事,一直是很固執的。


    “顧淮璟,女兒有多重啊,可不可愛?”她躺在這裏,都看不清楚女兒怎麽樣。


    “三斤三兩,沒有你可愛呢。”


    她就笑:“你不是很喜歡女兒嗎?”真的如願了,是個女兒。


    “女兒也不能跟你相比啊。”


    她的老男人啊,現在開始會說甜言蜜鬧事了,她想,這就是他說的情話,她喜歡聽,再肉麻些,他是鐵定也說不出來的了。


    看著他啊,心也軟柔柔得像是調了水的糕點一樣,糊糊的,又像是四月陽光下的茶,泡得浮浮沉沉清亮透淨,那都是幸福的起起落落啊。


    “老男人。”她甜甜地叫了一聲。


    顧淮璟挑起眉頭看她,也不應。


    “就是叫你啦,去吃你的飯。”她看到了,還擱在桌上呢。?他搖頭笑:“不餓。”


    “墨兒,要乖哦,要是了冷了再吃可不好吃了。”


    軟軟的聲音拉得長長的,要多嬌儂,就有多嬌儂。


    男人的意誌啊,怎消得美人這麽軟軟一聲呼,他歎了口氣低下頭捏捏她的鼻子:“這有微波爐,熱熱就好了,我去吃飯,一會陪你說些話。”


    “嗯。”


    他便乖乖去吃飯了,要是不吃,她定又會說他不聽話了,他愛吃的,不愛吃的,他都吃,大口地吃著,像是很香一樣。


    衛敏敏就這樣看著他,覺得再親密的時候,也沒有現在這樣的親近。


    就像親人,最親近最親密的親人,比兒子比女兒,比自已的媽還要親。


    心裏濕濕的,眼角也有點濕濕的,怎麽現在就躺在病床上了,就是這樣看著他吃飯,竟然也會有這樣的感觸呢?難道她也老了,會多愁善感起來了。


    “老公好吃嗎?”


    “要不要吃點。”


    她笑著拒絕:“我不可以吃,你多吃點。”


    她現在有點發傻,她想,可能是麻藥才退,腦子還有點渾渾噩噩的。


    保溫箱那邊哇哇啊啊地叫,聲音慢慢地由小到大,她看過去,那箱子擺得有點高了,卻還是看不清楚。


    不過有護士打開保溫箱在看了,顧淮璟也擱下飯站在玻璃邊上看:“怎麽了,小乖乖別哭。”


    “是餓了,護士衝了奶粉小心喂著她喝,現在沒哭了呢。”他告訴衛敏敏。


    “早知這麽早生,奶粉什麽就要早些準備才好的。”


    他回頭一笑:“我都叫人準備好了,還請了個月嫂,日夜都會照看著你和孩子的。”


    一會兒孩子不哭了,喝飽了又睡,護士換了尿片出來,輕聲地說:“顧先生,顧太太要是放了屁,就可以吃些東西了,不過現在還是宜清淡為好。”


    衛敏敏有些羞赫了,顧淮璟卻是一本正經地點頭:“知道了,謝謝。”


    衛敏敏又有點困了,迷迷糊糊地跟顧淮璟說:“我又想睡了,你也別一晚上不睡,一會兒你也睡吧,夜裏有人看著,你也不用擔心的。”


    也是知道他的心性,也沒有過了危險期,他是不會休息的。


    顧淮璟哪敢睡,他得看著呢,怕她會有什麽突然的情況發生,至少要二天之後才會穩定一點的吧。


    淩晨二為多門輕輕地推了開來,顧淮青進了來:“二哥,怎麽不去休息,要是你放心不下,你就先睡吧,我看著小嫂子和小侄女便是。”


    “不用。”他淡然地拒絕。


    “二哥,小嫂子真是不容易啊。”二人坐在那裏,顧淮青就說了這麽一句話。


    顧淮璟看著熟睡的衛敏敏,不想在這裏談話,怕讓她聽到了。


    拍拍顧淮青的肩頭:“你跟我出來一下。”


    外麵是會客室,一個醫生和護士就在那裏守著,剛才顧淮璟不用她們在裏麵,便在外麵坐著守夜就是。


    他們出去的時候,顧淮璟跟醫生說:“你們進去看著吧,不要太大的動作驚醒了我妻子,有任何情況的話,馬上就告訴我。”


    “是,顧先生。”


    院長可也親自來看了呢,這個顧太太的身份真是高,一開始誰也不知道的,也是因為忽然的情況,要光在顧太太估莫著也不會到她們這個醫院來生孩子的,上麵可交待了,二十四小時全班輪流照看著顧太太,不能出一點點的錯。


    其實隻是早產,情況算是良好的那種,但是她們還是很小心,萬一有什麽差錯,那可是吃不完兜著走的了。


    顧淮璟就領著顧淮青往走廊的盡頭而去,二點多了,這個b市的喧囂也開始慢慢地散了,開始有點安靜。


    打開樓梯間的門走出去,那外麵的窗開著,有些清涼的風吹了進來,顧淮璟將皺巴巴的袖子卷了上去,叉著腰就看著窗外麵的b市。


    “二哥,有什麽事?”顧淮青在他的身後,也輕聲地問了一句。


    總不能這個時候叫他出這裏來,是陪著他看風景吧,這可是三更半夜的。


    二哥不是那樣的文雅人士,他猜二哥是有話要說。


    “我不在的那幾個月,寺得你照顧著你二嫂。”


    顧淮青想了想說:“照顧二嫂,是應該的,她一直把我當成朋友。”他小心翼翼地說著。


    “是的,她這人的脾氣就是這樣,別人對她好,她就會對別人更好,對朋友是可以兩脅插刀在所不辭的,可是淮青,二哥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你叫她一聲二嫂,你叫我一聲二哥,你眼裏你心裏就要把這些輩份還有這些距離給劃分得清楚了。”他挑明了說,兄弟之間有些話直接說好一點。


    顧淮青有些尷尬,就像心裏的秘密,忽然被挖了出來放在陽光下曬一樣,這個秘密偏偏又還見不得陽光,見不得人的。


    他知道,他是真的有點越界了。


    “二哥,你說什麽呢,我一直知道你是二哥,她是二嫂。”


    他知道,就是該死的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有時候才歎息無比。


    二哥從來都是銳利的,他也知道二哥是看得出來的。


    顧淮璟也不想把話說得太盡了,不想太傷這個弟弟的心,畢竟淮青於衛敏敏之間,也沒有超過什麽界限的。


    拍拍他的肩頭:“淮青,你也不是個笨的人,二哥也不是個笨的人,你做什麽你想什麽,二哥知道,二哥隻是提醒一下你而已,相信你會懂的。”他不得不提醒,因為他不想看淮青再繼續犯錯下去,再下去,很危險。


    那樣的話,很不好。


    衛敏敏腳下滑倒導致早產,他強勢地抱著一紫,也沒有鬆手。


    他可以理解是淮青也是一時著急,不想太多了。


    他很霸道,他不想任何人靠小妻子太近,哪怕那個人是他的弟弟,哪怕二人之間真的沒有什麽,但是他是看出了淮青的心思,要點點他才行的。


    “幸好你在,衛敏敏才沒有什麽事,淮青,謝謝你。”


    顧淮青用力地揚起笑:“二嫂她,不會有事的。”


    “這裏的風景真不錯啊,要是b市的空氣質量再好一點,指不定晚上還能看到星星呢,咱們小時候在老家的院子裏躺著,就喜歡數星星了。”顧淮青往上看,那是層層的黑幕,什麽也看不到,月光的光芒是那樣的黯淡著。


    過去的兄弟情誼,他認然記得,二哥有好吃的,總會讓給他,有好玩的,總會給他,誰欺負他了,總是二哥第一個去給他出頭,做錯了事,也是二哥承下來的。


    “二哥,你用力看,認真地看久一點,還是能看到星星的,不過現在你還是回去看看二嫂吧,我也得回去了。”


    二哥的話,他放在心裏了。


    是該停止所有的心思了,不能再沉迷,那並不好,也不適當。


    衛敏敏是二嫂,她很愛二哥,二哥也很愛她。


    他不能傷害了衛敏敏,也不能傷害了二哥。


    二哥不想傷害他的,所以點到為止,他能想明白的,他早已經是很明白了,隻是那時還不舍得管束住自已的心而已。


    唉,深夜的路上,車這麽少,人這麽少,他覺得有點孤寂了,也許如二嫂說的,也要試著去接觸一些女人,交往之後才會知道合不合適的了,不要一棍子就把人家的頭給打偏了。


    他不想一個人了,他開始感覺一個人瀟灑過後就是空虛了。


    衛敏敏的情況有點穩定了,顧淮璟更是鬆了一口氣,跟著護士進去看女兒,皺巴巴的小臉像是個小老頭一樣,小得就像他的巴掌一樣大小,月嫂來喂奶,換尿片,他也隻是看著,連碰也是不敢碰的。


    顧夫人叫了田媽送飯菜過來,顧淮燕也跟著來了,估計是又讓老爺子給訓了頓吧,一進來臉色還有些委委屈屈的,看了他有些不甘情願地叫了一直:“二哥。”


    顧淮璟板起臉接著訓她:“沒看到你二嫂嗎?這就是你在外國這麽多年讀書讀出來的禮貌,你來看你二嫂,進來看到了也不打聲招呼,難不成還要你二嫂來先給你打招呼。”


    顧淮璟是越來越不喜歡這個妹妹了,太是任性傲嬌了,以前覺得女孩子嬌點還好,從軍之後在部隊裏可是沒有什麽男女之別的,大家都是一樣的訓練,都是一樣的出任務,女人也是可以很剛強的,更不會任性什麽的,所以家裏有個妹妹有些小性子,他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麽。


    可現在覺得怎麽就不喜歡顧淮燕的這些小性子呢,一點也不好,太嬌貴了吧。


    一開始他也想訓練衛敏敏的,把衛敏敏當成那些女後一樣訓練來著,他不能讓衛敏敏老是那麽嬌滴滴的,但最後訓練不成,反倒是把自已給栽進去了。


    開始寵她,愛她,在乎她。


    顧淮燕少了禮儀,太是高傲,他挺喜歡對付這樣的人,喜歡磨去這樣人身上的各種棱角,不與他打交道的還好,他犯不著去操這個閑心,但是顧淮燕得與他打交道,而且還是他的親妹妹,他教育她但是不能折磨她。


    “二嫂。”顧淮燕不情願地叫了一聲。


    “這小孩怎麽這麽小啊?”她看著保溫箱裏的小寶寶。


    顧淮璟板著臉,瞬間就不悅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就勾起了顧淮璟的怨恨了。瞪著她訓:“要不是你耍大小姐的脾氣不吃飯,至於會這樣,會有這些事嗎?”


    遷怒啊,這是絕對的。


    顧淮燕也是沒事找事,怎的就挑了這話,顧淮璟說她,她還無話可回擊的。


    咬咬唇,委屈地說:“二哥,你也別生氣,我也不是耍脾氣不吃飯,我那天是真的太累了,所以不想吃飯想休息多一會的。二嫂,對不起啊。”老爺子都跟她生氣,還叫她要到醫院裏來好好跟二嫂賠不是,二嫂原諒她了,老爺子才會原諒她。


    她又沒有想到她媽老叫衛敏敏上來叫她,然後這個衛敏敏還走不穩的,弄得現在早產了,然後人人都怪罪於她的,她覺得自個都好冤,她又沒有指定一定要衛敏敏上來叫她吃飯,真是的。早知道她那天就不回顧宅了,也不至於現在老是被人臭罵著。


    她媽一回去就哭眼淚直掉的呢。


    老爺子回來就衝她叫,訓斥了她一頓,她才知道衛敏敏早產了,居說晚些到的話,衛敏敏和孩子都會有生命危險,其實醫院裏有點什麽雞毛蒜皮的事,醫生都是這麽個說的。


    不過老爺子非得要她來道歉不可,她哪能不來啊,她還有求於二哥呢,而且二哥往時對衛敏敏的在乎勁兒,她倒也是知道的,二哥在,別說是她了,就是她媽也得對衛敏敏客氣點兒。


    “二嫂,你現在身體好些沒有。”有些別扭,她還是擠出笑意來問著衛敏敏。


    衛敏敏揚起笑:“還好,現在還在打著鎮痛的藥水,你也不要自責了,這也是都不想發生的事,也不關你的事的,你二哥脾氣不好。”


    “我哪兒不好了?”顧淮璟自問,他對小妻子的耍心,還是絕無僅有的。


    “好好,你最好了,我想喝水。”


    “二嫂,我去端。”顧淮燕獻殷勤。


    “不用。”顧淮璟唱止她。


    “二哥,沒事的我去倒水。”


    “我說不用不是跟你客氣,而是你做不好。”他從開水泡著的小盆裏夾起杯子,再倒開水進去,一直輕輕地吹著,吹得溫度差不多適中了這才將衛敏敏小心地扶高一點,一點一點喂著她喝。


    這細心的勁心,讓顧淮燕無比的羨慕著,二哥對衛敏敏還真的是好有心啊,要是那個人也可以這樣對自已,就好了。


    “沒事的話,你就先回去吧,你時間寶貴著呢,二哥可耽擱不起。”


    “二哥你這不是還怪著我嗎?我真的。”


    “要是有事,你就找大哥去。”磨著不走的,肯定是有事的。


    他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照顧好孩子和妻子,別的事最好不要來煩他。


    顧淮燕咬著唇,有些痛讓唇也麻麻的:“二哥,是真的有點事。”


    “找大哥去。”


    “大哥不在b市。”


    “找你三哥去。”


    “三哥,他幫不了我。”要是能幫,她會來求二哥嗎?二哥最不好說話的了。


    他回頭,有些不耐煩地:“你自個的事,你自個都不能解決嗎?那你還怎麽談獨立,創業,你沒有看到我得照顧你二嫂,還有孩子,你還要給我添事兒嗎?”?顧淮燕心裏又羞又氣又委屈的,淚滑了下來:“二哥你不幫我就算了,我也不會再求你了,就當我沒有說過。”


    轉身果斷地就走了,這性格,標準的大小姐脾氣。


    衛敏敏抬頭看著顧淮璟,他淡淡地說:“別管她,她是太嬌氣了,得讓她吃些虧,她才知道什麽叫做人上有人,磨磨她的性子和棱角,她才能學會尊重別人。”


    隨得他吧,他們顧家的事,她是行不上手的了。


    顧淮璟幸好對她不會這麽的不耐煩,不會這麽的冷冷淡淡的。


    用手機發了個信息給幾個朋友說她生了,報喜去。


    她生了女兒,有點驕傲,也很開心。


    平平安安的就好,雖然女兒現在很小,要很小很小心地嗬護著,但是平安,就是好的了。


    很多消息發回來,都是恭喜她的。


    很滿足地笑了,三四天身體也沒有那麽痛了,可以坐坐,可以下床走一走,但是不能太是劇烈了,不然會扯到傷口那可得她痛的。


    顧淮璟心痛她,要是看到她皺一下眉頭的,就會去問醫生,能不能給她再打鎮痛的藥水,醫生是不建議這樣的。


    陌千尋和紀小北居然來看她了,讓衛敏敏有點驚訝。


    紀小北的女兒拿著包,他是小心翼翼地護著他還看不太出肚子的老婆,那樣子恨不得替她走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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