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寒和杜逸相視一笑,心照不宣的閉口不談剛才的話題。林少寒端起麵前的花茶給她倒了一杯茶,笑道:“這是男人之間的秘密,可不能告訴你。”


    杜小小瞪著眼睛失笑:“這麽快你們連秘密都有了,我都要被排除在外了呢。”


    杜逸仰著頭開心的笑:“媽咪永遠是小逸心裏的第一位,但是少寒叔叔和我之間是男子漢的友誼。”


    杜小小無奈,這忘年交來的也太快太忘年了吧,不過看著林少寒和杜逸相處的很好,杜小小倒也沒有開頭提醒小男子漢關於禮貌年齡等問題,隻要兩個人來往的開心就好。


    夏天的海濱城市非常的美麗,海鮮也很好吃。一頓飯吃的開開心心,一直到回去杜小小和林少寒彼此都沒有再提白天的事情。


    吃過晚飯,天色已晚,林少寒在杜小小的盛情挽留下沒有住到酒店,而是住在了杜小小家。杜小小的家就在店鋪的二樓,因為買的時候就帶著兩間屋子,而杜小小和杜逸是住在一起的,所以另外一個房間就讓給了林少寒。房間裝修的很溫馨,依然充滿了她喜歡的風格,牆壁上畫著美麗的櫻花,站在窗口看了一會兒,林少寒覺得胸悶。


    轉身走出去,走到馬路對麵,林少寒坐下來看著海平麵心中有許多許多思緒冒出來。


    關於杜小小和顧天祁,關於杜小小和杜逸以及顧天祁,關於他和杜小小,關於他和杜小小以及杜逸,所有人的關係亂的像一張網又清晰的像一條線。


    林少寒很茫然,信誓旦旦的抱著一份熾熱的心,也想過最壞的結果是輸給顧天祁,也想過找到杜小小之後,她的心裏也還是隻有顧天祁。


    但是那些糟糕的事情,和現在這些事情都不一樣。


    現在對於杜小小來說,判斷的準則已經改變了,她心裏的天枰應該是傾向顧天祁的,大概隻要顧天祁表明心意,她就會走向他把。因為他們之間已經有了孩子,這是血緣的紐扣,沒辦法切斷的。


    而他呢,從一開始就是個過客,到現在還隻能做一個過客嗎?


    就像《oneday》裏那個可憐的想要成為搞笑藝人的男人一樣嗎?


    “你在想什麽?”身後,清麗的女聲傳來,林少寒沒有回頭卻知道站在身後的一定是杜小小。


    呼一口氣,林少寒低聲道:“在想很多事情,我希望海風能讓我把這些事情理出一個頭緒。”


    他的確是需要理出一個頭緒,他需一條正確的不後悔的道路,希望有人提著燈給他指出這樣一條道路,不讓他像現在一樣,因為狼狽而迷茫。


    杜小小手裏提著啤酒,在房間裏看到他坐在這裏時,杜小小就已經猜到他一定是心煩的睡不著。


    在他身邊坐下,將啤酒打開遞給他一罐,杜小小道:“心煩的時候最適合喝啤酒了。”


    林少寒看著她嫻熟的一氣嗬成動作,有些驚訝:“我記得你不會喝酒。”


    杜小小笑:“那是三年前,人都是會變的。”


    林少寒看看啤酒罐,伸出手接了過來。在心裏對於這種轉變還是有些吃驚。他還記得三年前她是個隻要一喝酒就會醉倒的女人,然而現在她就坐在他的身邊,仰頭喝著啤酒,非常的淡然嫻熟。


    這三年於她,也發生了非常非常多的事情吧。


    獨自一個人來到這種地方,懷胎十月又生下孩子,獨自一人把孩子帶大,他不知道這份辛苦也沒辦法想象,隻是看著現在的她,總覺得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喝一口啤酒,那醇香的啤酒喝在嘴裏卻有種苦澀的味道,非常非常的苦澀,一如他的心。


    “你現在有沒有後悔來找我?”喝著酒,杜小小問他。


    林少寒搖頭,非常痛快的回答她:“並沒有,我還是認為來找你是對的,找到了你我就安心了,隻是我現在很迷茫,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杜小小轉動著罐子,輕輕挑眉道:“離開a市以後,我經常迷茫,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麽辦,但是後來事情都是一件一件解決的。迷茫這種東西是人的影子,時不時就會冒出來,但人生還得繼續,既然不知道該怎麽走,就暫時不去想,先走了再說吧。”


    人就是這樣,走著走著就有路了,想著想著就想通了,不需要過的那麽謹慎小心,有時候本能也非常的重要。


    林少寒側目看她:“真是富有哲學的話。”


    “哈哈,班門弄斧啦。”


    兩個人幹笑著,一時間又都沉默了。彼此之間都在困擾著某些事情。


    從重逢那一刻開始,彼此就知道,有難題重新放在了兩個人的麵前。她又重新成為了他心口上的傷痕,而他似乎成了她的困擾。


    誰都沒有先提那些話題,然而那些話題又不得不去碰。


    尷尬的沉默過後,林少寒鼓起了勇氣首先開了口。


    “你打算怎麽辦,要回a市嗎?”林少寒問。


    杜小小聳肩,把喝光了的啤酒罐捏扁,放在腳邊撥弄。


    “不回去又怎麽樣,他這樣瘋狂的找我,我是躲不掉的,而且我也該回去了,任性了三年,家人還在等我,桓宇一定非常的生氣。關於a市的事情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們過的好不好。”


    林少寒擰著唇,心裏有些話實在說不口。


    他該說的,該說顧天祁已經變好了,該說他現在待你是真心的,該說顧天祁一直沒有娶妻,一直在等你。該說我和顧天祁打賭了,要先找到你,追到你,這次是公平競爭。


    可是他實在說不出口,好不甘心,好不甘心最後就隻是這樣而已。


    我也一直守望著你,一直尋找著你,一直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一直希望你嫁給我,我也……


    我也深愛著你,但為什麽我總是要晚他一步,為什麽呢?


    “少寒,你怎麽又露出了這副樣子啊。”杜小小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林少寒抬起頭來,海風將她的發揚了起來,她笑的很溫柔,伸出手拉住他的手,杜小小問:“少寒,你怎麽又露出這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林少寒憂鬱的看著她問:“我露出了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嗎?”


    杜小小點頭,伸出手在他的眼瞼下擦過:“是啊,有無聲的眼淚從你眼睛裏滑落出來了,我看到了,所以我就說你怎麽這麽傻,都叫你去找個好姑娘了。”


    林少寒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溫暖的手掌觸動著他的心。


    原來他竟然露出了那樣的表情,善於偽裝的他,也有偽裝不了的事情吧。那就讓他再任性一次好了,再發瘋一次好了。


    最後一次也好,如果真的不行我再放手,再讓我麻痹自己一些時候吧,一直到真的再也沒辦法這樣握著你的手為止,我還想繼續愛你。


    “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情,關於顧天祁的事情,什麽都不會說。我們回a市,你自己去感受。我還不想結束,不想在這裏結束。小小,這一次讓我和顧天祁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好嗎?我也可以對杜逸很好,把他當成親生兒子對待,我保證隻要你選擇我,我會讓杜逸和你都幸福的。所以,至少不要在這裏就結束掉一切,要等到我……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再結束。”


    或許他的執拗已經有些過分到招人討厭了吧,但是哪怕是這樣他也還是希望故事不在這裏畫上句點。


    杜小小的心被針紮一樣的疼,辜負他的事情她做了不止一兩次,根本不值得這個人這樣付出。


    她被他感動了,心跳的很快,有種想哭的感覺,可是她現在並不清顧這種感覺到底是不是‘愛’。


    迷茫的看著林少寒,杜小小喃呢:“少寒我怕,我並不知道我現在對顧天祁,是還愛著,還是早就可以雲淡風輕了,我弄不清顧。”


    在她生命裏,用最絢爛的筆觸繪下愛情故事的那個男人,她是否已經可以當他是那樣平淡的過往,她現在並不清顧。


    她還愛著他嗎?已經可以不愛他了嗎?


    她真的好茫然,茫然到不敢對林少寒輕易的許下任何承諾。她希望不再經由自己,再帶給任何人傷害了。


    林少寒握著她的手,聲音溫暖如月色輕柔:“隻要這樣就好,隻要你還沒有確定你現在仍然愛著他就好,不要現在拒絕我就好,至少不要讓我在沒開始前輸掉。”


    他決定了,哪怕要再次輸掉,也要輸的更加不後悔。他和他的愛情,怎麽能在三年後的旅程終點結束,他明明才剛剛找到她。


    杜小小咬著唇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她拒絕不了林少寒,這樣的林少寒她怎樣都無法拒絕。他的溫柔他所受的傷,讓她的心也跟著顫抖,這個世上,能這樣跨越千山萬水來見她的人,隻有他,這份感動她分外珍惜。


    林少寒見她答應,心裏的大石重重的落下來,伸出手將她圈入懷裏,林少寒輕聲道:“謝謝你,小小,謝謝你包容我的任性。”


    杜小小搖頭,幹澀道:“少寒,任性的人始終是我啊,對不起,對不起我這麽任性。這麽遠來找我,真的辛苦你了少寒。”


    無數個日夜,山與水,海與城,他一路走來經過了多少風霜雨雪,她這樣任性的人,卻有他千裏迢迢的牽掛與追尋。


    她到底哪裏配他這樣,他這樣好的好。


    林少寒抱緊她,夜風漸漸有些大,卻吹不到被他圈在懷裏的杜小小的身上,林少寒覺得安心,她小小的身體在他懷裏很溫暖,很真實,不再是夢裏模糊的樣子。


    “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喜歡的話,不要說什麽不要我來,我想聽的,隻是這一句辛苦了而已。有你這句話,千山萬水都不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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