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小想,也許自己不該這麽妄自菲薄,畢竟顧天祁對她還是和別人對他們的同伴的態度的不一樣,她能感覺的到。


    但是她……還是自卑,作為他的情人,被帶到這種場合,正如他曾經說過的,就像是主人為她拴上了華麗的項圈,帶給別人觀看一樣。


    手不自覺的撫摸上那天脖子上留下傷口的地方,那裏早已經愈合了,但不知道為什麽,竟然還會隱隱作痛。有些傷口即使已經愈合了,但是依然會痛。每次想起來,都會痛。


    “怎麽了,不舒服嗎?”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帶到了自助餐點前,顧天祁關切的俯身問她。


    杜小小搖頭,揚起一個淡然的笑,示意自己沒事。


    顧天祁點頭:“吃點東西吧,不想吃晚飯就吃點水果好嗎?”顧天祁說完,給她夾了一些水果放到她眼前,還替她夾了抹茶的點心。


    杜小小接過來,張口無聲的說了句:‘謝謝。’


    顧天祁笑的溫柔,推了果汁在她麵前:“喝點果汁吧。”


    杜小小點頭,對於他的好意非常的順從。


    剛才心裏升騰起來那股異樣的難受,漸漸的平複了一些,杜小小想,顧天祁還是不一樣的,即使他那樣對自己,但他也還是關心自己。


    黑暗中,有人將這一切暗暗的收入了眼底,顧天祁和杜小小搜索了一下確定沒有杜桓宇的身影後,杜小小有些失望,隨即想要離開。


    瀾兒卻忽然出現,古靈精怪的對著顧天祁眨眼:“天祁哥哥,我有個姐姐剛從國外回來,我猜你一定很感興趣,給你介紹一下。”


    顧天祁挑眉:“我可不感興趣。”


    瀾兒眨眼,拉著他指遠處的一個女子,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看到沒,就是那個,她可是非常有潛力的設計師。”


    順著瀾兒的手指看過去,杜小小看到一身白色衣服的女子,勻稱的身材,明朗的笑容,氣質也非常好,是她比不上的。


    心中一陣糟亂,杜小小不自覺的抓緊了手裏的杯子。


    顧天祁的眼睛在看到那個女子的時候亮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饒有興味的笑:“是她?”


    這句話就像一枚定時炸彈一樣在杜小小的心底炸開。


    顧天祁和那個女子認識,而且他的聲音裏她明顯聽到了濃厚的興趣,心不知道為什麽一下沉到了穀底。


    杜小小聽到身邊的顧天祁對她道:“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回。”


    麻木的點頭,杜小小知道自己根本沒有立場阻攔他去,眼看著顧天祁大步流星的走到那個女人身邊,對著她笑,兩個人開始聊天,顧天祁嘴角勾起了笑容,很開心的樣子。


    郎才女貌畫麵那麽好,她心如刀割。


    她本來以為這個世界上最讓她受傷的事情,就是顧天祁不愛她這個事實,現在她卻覺得最可怕的不是他不愛自己,而是他可能會去愛別人。


    瀾兒在一旁看著她臉色蒼白的樣子,俏皮的跳到她麵前,眨著眼睛道:“寵物就該知道寵物的身份,要是跨過了界限,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說著這樣可愛的話,眼睛裏的狠毒卻顯而易見。杜小小擰著唇,什麽也不說,她也說不出來。


    現在她隻是個不能說話的啞巴而已。


    瀾兒見她什麽都不說,也不動,頓時覺得無趣轉身走了,走了幾步之後又想起了什麽,眼神邪惡的眨了一下,跑到幾個姐妹麵前說些什麽,一群千金看著杜小小,不知道嘀咕了什麽,向著杜小小的方向走來。


    杜小小沒有發現,她的視線一直落在顧天祁身上,她和女子聊的很開心,不知道女子說了什麽,他和女子一同離開了。


    心髒很痛,非常痛。那個女人一看就是和她不同種類,她是屬於高高在上的有錢人的那一類的,所以她站在顧天祁身邊顯得很搭,兩個人散發著著同樣耀眼的光芒。


    “呀!”就在發呆的時候,杜小小忽然被撞了一下,橙汁一下子撒了下來,杜小小急忙回神,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橙汁灑在了別人的裙子上,杜小小張張口想要道歉,但是開口卻說不出話,隻要急忙俯身點頭表示自己的歉意。


    對方卻並不吃這一套,尖聲道:“你在幹什麽,你撞到了我,連句道歉的話都不會說嗎!”


    杜小小搖頭,顯得有些無助,她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啊,但是她現在也沒辦法告訴對方自己不能說話,因為她有預感,說了的話,不知道自己還會招惹怎樣的麻煩。


    那千金見杜小小還不說話,冷冷的笑道:“哎呦,這是什麽千金大小姐嗎?撞到了人還不會說道歉,不就是顧少牽來的一條寵物狗嗎?給我拖出去。”


    杜小小擰著唇,微微蹙眉。身邊有幾個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臂,杜小小用力掙紮,四處去找顧天祁,可是顧天祁根本不在視線之內。


    四周的人更是司空見慣了,冷漠的忽視掉了這一切。


    杜小小的心頓時涼了,她瞬間明白了,在這個舞會上沒有主人守著的寵物是怎樣的可怕。


    杜小小轉眼被人拉了出去,秋天很冷,帝國酒店後院的花園裏有個巨大的噴泉,杜小小被帶到噴泉前,那個欺負她的千金笑道:“隻要你在這了說你是狗,並且跪下來說請主人原諒,我就原諒你。”


    杜小小臉色很白,但是絕對不會為這種事情妥協,這種高中生式的幼稚行為,也就是這種小孩子才做的出來。


    得不到下想要聽的話,也聽不見杜小小的求饒聲,富家千金顯然生氣了,厲聲道:“把她扔到噴泉裏,把臉給我按到水裏,我要聽她的求饒聲。”


    杜小小大力的掙紮著,但是她力氣再大也掙不過男生的力氣,很快就被扔到噴泉裏,被扯住頭發狠狠的向著水裏按去。


    冰冷刺骨的秋水瞬間將杜小小包圍,杜小小感覺到刺骨冰冷的水不斷的侵蝕著她的皮膚,窒息的感覺讓她非常恐懼。


    她上一次差點被淹死,這種感覺再次襲來讓杜小小更加害怕,大力的拍打著水,然而她的動作隻會引來旁邊的嘲笑聲。


    那些刺耳的笑聲不斷的傳來,杜小小被拉出水麵得到瞬間的喘息之後又再次被按進去。


    她想叫,張張口嗓子發不出任何聲音。


    富家千金一直在叫她求饒,杜小小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無助的感覺幾乎要讓杜小小崩潰。


    誰來救救她,誰來把她從這種可怕的困境中,這刺骨的冷水中拯救出來。


    杜小小喘息著,努力的想呼喚什麽,當她再次浮出水麵的時候,張開口叫出了一個字:“顧……”


    極其微弱的,但是杜小小確定那是她發出的聲音,然而她透過眼前模糊的水光看到的是顧天祁在宴會大廳裏,和另外一個女人談笑風生的樣子。


    他們舉著紅酒幹杯,彼此凝視著對方。


    杜小小的喉嚨仿佛被刺穿一般,那樣疼痛,那樣疼……


    再次被按在水裏,杜小小卻沒有再掙紮一下,忽然覺得這水再冷也冷不過剛才看到的一幕。


    嗬嗬,這就是她和顧天祁啊。


    無論什麽時候,無論她在多麽悲慘的地獄裏,那個男人都在天堂,永遠在天堂。


    折磨杜小小的人見她被按在水裏也不掙紮,嚇了一跳,鬆開了她。


    富家千金臉也白了白,卻尤自逞強道:“這、這次就放過你,以後別讓我看到你,我們走,哼!”


    很快那些人就離開了,杜小小從水裏站起來,麻木的走出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呆呆的坐著。


    樹後麵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出一個人,小心翼翼的走到她麵前遞給她一條手帕。


    杜小小茫然的抬起頭,看到的竟然是那個宴會主人瀾兒帶來的少年。


    少年靦腆的遞給她手帕,眼神閃躲道:“我、我知道你現在很艱苦,但是為了愛情請堅持下去,我、我也是因為喜歡瀾兒才來這種地方的,我相信我的真心一定能打動她的。”


    杜小小看著少年勇敢而又堅定的臉,一瞬間眼神模糊。真是年少輕狂啊,是可以為愛情發瘋的年紀,多麽好的青春年華,可以這樣天真。


    自己呢,自己已經過了青春年華,卻竟然還能這樣天真,真是……好可憐。


    捂住臉,杜小小忽然抽泣了起來,少年以為她在哭,一瞬間不知所措,卻沒想到傳到耳朵裏的是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愛情嗎?可是那根本不是愛情啊。”


    那樣的根本不是愛情,那種上流社會玩弄的從來都是別人的感情,他們自己是沒有感情的。


    這個少年和她一樣可憐,被當成寵物耍弄,卻以為自己的愛情可以得到回應。


    她失去聲音這麽長時間,找回聲音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那根本不是愛情。


    杜小小自己都覺得好笑,非常的好笑,然而這個笑話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她就像是做了一場黃粱美夢,今天才突然清醒過來。


    愛情,真是場讓人醉生夢死的夢啊,她今天終於想明白了,之所以那麽不能接受情人的身份是因為她還相信愛情。


    而現在她已經能接受做情人這種生物了,愛情的話,從此以後就交給別人去相信吧。


    顧天祁在宴會廳和金沙沙談了許多,還去看了她最新的設計稿,想要挖她來顧氏的心情也越來越強烈,很少有人能那麽了解他的想法,能和他聊這麽多,他想她會是個很好的合作夥伴。


    然而因為聊到太忘我,顧天祁猛然想起杜小小的時候,卻發現她不在會場,顧天祁的心頓時就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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