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顧少祁和顧天祁之間不斷的流竄,一種非常糟糕的氣氛將兩個人籠罩了起來。兩個人都同時想到了一點。


    如果杜小小的杜桓宇是黑道,也就是說那天發生的事情是黑幫械鬥。


    杜桓宇在黑道地位不低,對方要殺杜桓宇,第一杜小小的安全成了問題,第二如果杜小小知道自己的弟弟混黑道,會怎麽樣。


    顧天祁放下杯子,嚴肅的道:“我覺得這件事不適合讓她知道,她一直希望自己的弟弟有出息,結果他真的混黑道的話,那麽對杜小小來說將是個致命的打擊。”


    杜小小現在已經很憔悴了,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現在再加上這麽一個打擊,她一定會崩潰的。


    顧少祁點點頭,“同意。但是你必須要給她希望,帶她多出去走走才行。”


    “這點我自己會考量。”顧天祁應道,思緒漸漸有些遠。‘


    帶她出去的話……她真的會願意去嗎?以前她肯定是不會想要呆在這個宅子裏的,但是現在她這個樣子,顧天祁真的沒有信心能讓他走出去。


    想來想去,顧天祁想到了陸羽,或許讓她開始重新工作,對她來說會有幫助?


    這麽想著,顧天祁送走了顧少祁第一時間就去找了陸羽。開門的人是陸羽家的管家


    陸羽家的管家彬彬有禮道:“顧少您好,請問您找我們家少爺有什麽事情嗎?”


    顧天祁頷首:“請問陸少爺在嗎?關於杜小小小姐,我有點事情想要請陸羽少爺幫下忙。”


    管家遺憾的搖頭道:“對不起顧少,少爺現在並不在國內,老爺安排少爺去澳大利亞留學,估計要暑假的時候才能回來。”


    顧天祁沒有想到陸羽不在,乍一聽到隻好遺憾的點頭:“既然這樣,那打擾了。”


    管家想了想追問:“如果是杜小姐的事情,需不需要我通知一下我家少爺,我想即使少爺不在,杜小姐的事情,我家少爺也會非常樂意幫忙。”


    顧天祁歎氣,笑笑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需要告訴他了,還是讓陸少爺專注吧。”


    本來是想讓陸羽勸杜小小回去工作,讓她多走動一下。她在陸羽這裏的話,他可以放心把人放在這裏,不用擔心她的安全和其他的事情,但是沒料到陸羽竟然出國了。顧天祁有些愁緒,漫步走回家裏。


    在草地上走著,顧天祁忽然看到草地上有一團團白色,皺著眉頭走近一看,入眼的那團小白球抬起頭來,眨著無辜的眼睛看著他,嘴裏還嚼著草,吃的正香。


    這麽多天倒是把這個小家夥給遺忘了……


    顧天祁蹲下來,戳了一下呆萌的小家夥,小家夥眨了眨眼睛,低頭繼續吃草。


    不關它的事情,它隻是負責的。


    顧天祁抬起手將‘兔子小小’抱起來,放在手裏撫摸它白色的毛,低聲喃呢:“不知道她看到你會不會開心。”


    那個丫頭喜歡可愛的東西,就算不說他也看得出來,她非常喜歡可愛的東西,所以這個小家夥也許能討得她的一點點歡心吧。


    打定主意,顧天祁抱著‘兔子小小’走到了別墅裏,走回房間抱著它等待著熟睡中的杜小小。


    她的臉變得更加憔悴了一些,果然不吃飯還是不行的。


    顧天祁心疼她,也跟著吃不下飯去。他現在隻一心的希望她能快樂起來,不要像現在一樣如同易碎娃娃一樣躺在床上。


    一直守著她到天完全黑了下來,杜小小才幽幽的轉醒,迷迷糊糊中,一團白白的小東西就在眼前眨著紅眼睛看她。


    杜小小怔怔的看著,眨了眨眼睛。小家夥白絨絨的樣子真的好可愛,像是玩具一樣。杜小小認得它,它叫依門吹雪,可是來自日本的小兔子。


    抬起手,杜小小不自覺的被萌的心神蕩漾,小心翼翼的摸著它的耳朵。


    顧天祁的聲音在一旁輕聲響起:“還記得它嗎?它叫依門吹雪,小名叫小小,從今天開始它就歸你了,你不能讓讓它餓死。”


    杜小小側目看向顧天祁,顧天祁也看向她,一雙桃花眼裏盛滿了柔情:“你要把自己養好,也要把這隻小兔子養好。對於我來說,這是我最珍貴的兩個‘小小’,哪個都不能缺。”


    杜小小眨了下眼睛,撐著身體緩緩地坐起來,將小兔子抱在懷裏,一下下的撫摸著她的毛。小兔子真的好小,雖然很小但卻吃的胖胖的。


    在冰涼的秋夜裏,這樣可愛的小家夥帶給她內心一絲柔情。想了想,杜小小拿起一旁的寫字板寫道:謝謝。


    顧天祁心中一疼,緩緩的搖頭:“不要說謝謝,你沒有什麽需要謝我的地方,是我不對,都是我的錯才害你變成這個樣子的。


    杜小小咬著下唇,又在寫字板寫:我的病,很嚴重嗎?


    顧天祁搖頭:“你的身體沒有問題,但是你太緊張了。小小,你需要放鬆。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去你想去的地方,你想去哪裏告訴我好嗎?”


    杜小小的眼神暗淡了下來,她想去哪裏……


    她哪裏也不想去,她想回家,可是她怕回去之後那裏根本沒有等待著她的家人。她害怕這個房子,可是這裏卻是她無可奈何的避風港,因為這裏有個顧天祁,現在除了杜桓宇之外,唯一和她扯得上關係的隻有顧天祁了。


    一字一字的,杜小小在紙板上寫:我想去找桓宇。


    她想去桓宇可能出現的地方,想去找他,這個a市隻有這麽大,她如果仔細找的話,一定可以找到吧,她——唯一的親人。


    顧天祁心中壓著杜桓宇這個巨大的秘密不能說出口,有些堵得慌,抬起手,顧天祁想握住杜小小的手,又怕她拒絕,手攥成拳頭,顧天祁耐著性子道:“那我們去找找看好嗎?去他可能出現的地方找找看,也許他隻是鬧別扭,就等著你去找他。至少,在這之前你必須要好好吃飯。”


    他這樣耐心又體貼的對她說話,像一個完美又溫柔的情人。


    夜涼如水,杜小小抬起頭看著這樣耐心的勸解她的顧天祁,眼神裏漸漸有了憂傷。


    攥緊手中的筆,杜小小覺得自己還是需要說點什麽,於是在寫字板上匆忙的寫道:你不需要對我這樣,我可以自己去找桓宇。


    你給我找了醫生,我已經很感謝你了。


    現在我不能做情人的工作,我感到抱歉,謝謝你的溫柔,但已經夠了。


    顧天祁急忙辯解道:“我並不打算讓你做什麽,我隻是想為你做點什麽。”


    情人的工作,隻是口不擇言,他隻是、他隻是不太會說話,麵對她不會表達自己的想法,所以總是用冷酷的外表去偽裝。


    杜小小輕歎口氣,她……想說的重點不是這個。她知道也許顧天祁隻是單純的像要為她做點什麽,但也正是這樣,她才更不能接受。


    將寫字板上的字擦掉,杜小小一字一字的寫道:我的心現在承受著很大的煎熬,因為很多很多事情,關於你的事情。我不想受傷、也不敢被你嗬護。顧天祁,你讓我矛盾,讓我覺得煎熬,所以拜托你,不管你怎樣想,不要對我好。


    她已經怕了,害怕他的一切,他的殘忍也好他的溫柔也好,都是毒藥,深深的滲透在她的靈魂裏。


    她不敢去觸碰他,至少現在她不敢。所以也不要對她好,她要不起,她承受不住,她會抗拒,精神會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這些話赤裸裸的寫在寫字板上,像是一把利刃紮在顧天祁的心上,顧天祁想張口說些什麽,張張口卻覺得聲音發不出來,滾在喉嚨裏像是滾燙的火球一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知道這種感覺,忽然明白了杜小小那天晚上的感覺。那個時候她就是這個感覺吧,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個時候她沒辦法辯解,也沒辦法求饒,因為已經知道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絕望,這種無力的絕望感讓顧天祁措手不及,不知所措。


    她說:顧天祁,拜托你,不管你怎樣想,不要對我好。


    手攥緊放開,又攥緊放開,沉默一瞬間讓房間裏的空氣變得沉重而又壓抑。顧天祁深深呼吸,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語言,聲音冷淡如平常:“好,隻要你不讓我擔心,我就不關心你。準備一下,下來吃飯。”


    他可以暫時什麽都不說,隻要她好好的,就算叫他繼續扮演壞人的角色也可以。


    顧天祁說完就黯然的離開了,杜小小抱著寫字板,在空蕩蕩的房間裏,環顧四周,那裏全是她的照片。


    低下頭,杜小小在寫字板上緩緩的寫:顧天祁,我該拿你怎麽辦,在這樣的房間裏,看著這些照片,就好像我存在於你生命裏的事情,非常重要一般。可是你對我……


    話寫到這裏並沒有再寫下去,杜小小抬起手緩緩的拉動寫字板,所有的字跡都隨著拉動消失掉了。


    你對我……到底是怎樣的呢?這句話,杜小小沒有寫下來,更不會問顧天祁。她開過口的,不斷的向他詢問著結果,但是那個人不說,他始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現在他或許是想說點什麽的吧,從他欲言又止的眼神裏杜小小看的出來,他想說什麽,或許要說的話就是她一直以來想要聽到的話,但是現在她卻不想再聽了。


    我想要你說的時候你不告訴我,當你想告訴我的時候,我卻不得不捂住我的耳朵了。


    如果愛情是這樣痛苦的東西,那這些苦澀,請不要再讓我一個人品嚐,你也去嚐一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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