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珠回到宴會現場,主動回到龍飛的身邊,龍飛立刻問道:“看到莫池沒有?”


    “看到了,她蠻好的,在廁所蹲著呢。”姚珠說完,給彼此倒了一杯酒微笑道:“莫小姐說了,她一會就過來,她不會喝就不為難她了,咱們喝吧。”


    一幹人又開始喝了起來,剛剛莫池跑開後,姚珠主動說要去看看她,結果她確實看到了,隻是沒有實話告訴龍飛莫池大吐的事情,而龍飛,居然也信了。


    接下來的活動中,龍飛一直都是處在心神不寧中度過的,因為莫池沒有回來,十幾分鍾沒有回來他還能忍,二十分鍾後,他就開始有些擔心起來了。


    他甚至親自去了洗手間,站在女洗手間門口徘徊,好不容易抓到一位女服務員讓她幫忙進去看看,結果對方告訴她,裏麵一個人都沒有,更沒有他說的莫小姐了。


    龍飛走出露台,拿出手機拔打莫池的電話,電話響了好長時間也沒有人接聽。他一邊往門口走一邊重拔,這次終於在響了五聲後有人接通了,是莫池的聲音:“什麽事?”


    “你在哪?”龍飛懸著的一顆心鬆了下來,但緊擰的眉頭卻沒有因此鬆開,語氣更是不悅到了極點。他生氣了,莫池知道他會生氣,但她卻不急不慢地說:“我先出來了。”


    “你離開了?你來的時候不打一聲招呼,走的時候也不打一聲招呼,你到底想幹什麽?”龍飛慍怒地責備。虧他剛剛還以為她出什麽事了,四處找尋她的下落。


    “對不起,我怕我說出來了,你的同學朋友會不高興。”


    “那你也不能這樣一走了之吧?你出來顯擺這麽一下到底是為了什麽?你到底有沒有一點責任心的,現在大夥都在問你為什麽突然消失了,你讓我怎麽跟人家交待?”


    “我不會喝酒,留在那裏也是給你丟臉,還不如離開了。”莫池明顯有抱怨,她在怨龍飛剛剛沒有幫他擋酒,不想聽到龍飛更多的責備,她搶著又說了句:“我還在街上逛著,這裏有點吵,你跟姚小姐她們慢慢玩吧,我先掛了。”


    “喂!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在街上閑晃什麽?”龍飛急急地吼了一句,隻是還沒有等他吼完,莫池就已經把電話掛斷了,氣得他在原地一陣瘋罵。


    掛掉電話後,莫池看了一眼四周繁華的都市幽幽地鬆了口氣,其實她現在沒有在逛街。身後就是龍飛所在的酒店,她也是剛走出來不久的,現在要折回去的話,隻有幾十米的路程。就這麽短的路程,可是她卻完全沒有要折回去的打算。


    一個人走在繁華的大街上,身邊擦過一個個身影,有快樂的,有忙碌的,卻見不到一個和她一樣無聊地獨自一人壓大馬路的。事實證明,在這個世界上,憂傷的人隻是占一小部份。


    莫池不想那麽早回家,又不想去找成玉,省得被她念叨,她走了一段,在市區廣場上的噴泉旁坐下,看著水霧有氣無力地往上噴撒著,幾對小情侶在旁邊用手接著水花玩。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經也這麽快樂地接過噴泉的水花,那個時候是她和龍瀚戀愛第一年,龍瀚不像一般的富家子弟,每天開著豪車四處炫耀。那個時候的龍瀚和普通的大學生一般,喜歡騎自行車,喜歡帶她去一些免費的公園,陪她去擠人山人海的夜市。也正是因為他的這種隨意和低調,她說服自己與他相差十萬八千裏的身份,深深地迷上了他。


    莫池坐在噴泉邊上翻手機電話溥,翻了一遍又一遍,才驚覺自己在孤單的時候連一個可以談心的朋友都找不到,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不是有點太悲哀了?


    “媽咪,這裏有噴泉!好漂亮的噴泉!”旁邊響起一個稚嫩可愛的聲音,莫池回過頭去,透過水霧,看到一個綁著蝴蝶結的小女孩正一臉興奮地學人家用手去接水珠。


    小女孩長得膚白肉嫩,一雙黑寶石般的眼珠子又大又清澈,在長長的睫下撲閃生輝,能生出這麽漂亮的女兒來,除了恒少和簡千凝還有誰?莫池微微地笑了,看了一眼小女孩的後方,果然看到手牽著手,一副熱戀小情侶的禦天恒和簡千凝。


    “昕昕,小心別掉進去了。”簡千凝衝著昕昕喊了一聲,昕昕應著:“不會啦!”


    “昕昕已經八歲了,會自己照顧自己了。”禦天恒笑著揉揉簡千凝的發絲,指著旁邊的一張石椅:“走,我們過去那邊坐坐,走得我累死了。”


    “這麽走一下就累死了,果然是嬌貴的恒少。”簡千凝調侃著橫了他一眼,但還是依言往旁邊的石椅上走去,兩人一起落座,禦天恒笑說:“親愛的,說話不可以那麽不憑良心的,我們剛剛是走了一下麽?好像是從下午開始走到現在的吧?”


    逛街是男人的噩夢,他也是不愛逛街的主,可以陪簡千凝逛一下午,他已經覺得自己很不容易了。和簡千凝在一起後,他已經把逛街的功夫練得不錯了,但還是比不上女人,這一點他很無奈,以後還得多鍛煉鍛煉才行。


    莫池看著仿佛熱戀中的兩人,和每次一樣,心裏是充滿著羨慕的。禦天恒和簡千凝是她見過最曆經磨難的一對夫妻,也是感情最堅固的一對夫妻。結婚已經有三年多了,兩人每天還仿佛蜜月初期一般,粘乎得就著沒有時刻綁在一起了。


    也許感情就是這樣,必需要曆經艱難才能徹底牢固吧,反觀她和龍飛,原本就沒有半點感情基礎的兩個人硬生生地湊在一起,隻怕這輩子都不可能發展到像他們兩個那麽甜蜜了。


    莫池原本打算過去和她們打聲招呼的,可是看到她們這麽親密幸福的樣子又有點不忍心去幹擾,如是腳步一拐,往廣場外麵的地鐵站走去。


    不過她剛邁了幾步,就被眼尖的昕昕看見,緊接著就是一聲響亮亮的呼喚:“莫池阿姨,爹地,媽咪,是莫池阿姨在那邊耶。”


    莫池的身子一僵,不得已,隻好幹笑著回過身去,裝出一副剛看到她們的樣子,走到小家夥麵前摸摸她的頭:“昕昕,是你啊?大晚上的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玩啊?”


    “我不是一個人啊,我是和爹地還有媽咪一起出來玩的。”昕昕回身指住簡千凝和禦天恒。簡千凝一看果然是莫池,笑著起身走過來,打量著一身禮服的莫池:“莫池,真巧,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閑晃啊?你剛剛是去參加宴會回來麽?”


    莫池低頭看了自己一眼,身上穿著禮服,不著腳丫,一手提著水鑽高跟鞋,一手拿著手袋。估計發絲也是逢亂的,臉上的妝容也是嚇人的。剛剛從酒店出來後,她沒有打車,因為路走多了,高跟鞋刮得她腳痛,如是幹脆把高跟鞋提在手上走了,


    看到自己這副狼狽不堪的要子,再看看雖然不施脂粉,但裝扮精致的簡千凝,簡直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她想著,如果龍飛此刻在自己身邊,一定會被她丟盡臉麵的吧。


    莫池笑笑,點頭:“是啊,剛剛參加完龍飛的同學會,嗬嗬……鞋子有點磨腳。”


    “那怎麽是你一個人?”簡千凝問。


    “裏麵都是我不認識的人,覺得無聊,所以就提早出來了,龍飛還在那裏跟同學玩。”莫池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再次重解釋道:“我想自己一個人散散步,誰知道鞋子不爭氣,嗬。”


    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卻不巧還是被簡千凝線洞穿了心思,簡千凝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說:“時間還早,要不到我們家去坐會吧,你也好久沒有見過我家另外兩寶貝了。”


    “現在啊?有點不太方便吧?”莫池也看了一眼時間:“要不改天我再過去。”


    “沒關係,沒什麽不方便的,走吧,我們正打算回家呢。”簡千凝拽過她的手,禦天恒也在這個時候微笑道:“莫池,既然千凝這麽熱情,你就回去坐會吧。”


    連禦天恒都這麽說了,莫池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推辭下去,她隻好點點頭,牽過昕昕的手腕,和她們一家三口往廣場外麵的車子走去。


    莫池確實有一陣子沒有到過禦家大宅了,當初和龍飛一起出席小錦的生日宴回去後,至今都沒有再去過。其實她和簡千凝還是很聊得來的,隻是禦家大宅裏麵的氛圍太壓抑,和龍家大宅一樣,使得她一直都有種望而生畏的感覺。


    也正是因為這種畏懼感,使得她跟簡千凝之間無形中也像隔了一道無法觸及的牆,使得她們兩生疏,如果這次不是簡千凝強行把她拉來,她也不會到禦家大宅來的。


    哲哲和小錦都還記得莫池,很歡快地跑出來和她打招呼,莫池俯身將小錦抱進懷裏,親著她漂亮的小臉蛋笑問道:“你看小錦多可愛,你們不打算再生一下啊?”


    “我倒是想他們再生幾個,可是當事人不願意。”禦老爺從樓上緩緩地行了下來,說。


    莫池抱著小錦就舍不得放手,懷孕後的她,看到孩子就更加喜歡得愛不釋手了,就一邊逗小錦玩一邊問:“是哪個當事人不同意給我們小錦生個伴的?”


    “是兩個當事人都不同意。”禦老爺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有著抱怨氣息。


    “為什麽呀?”莫池疑惑地打量著兩人,簡千凝笑笑,看了禦天恒一眼無辜道:“其實我還是很願意的,是他不同意要。”


    “怎麽?怕自己養不起四個孩子啊?”莫池扭過臉去打趣禦天恒。


    禦天恒不急不慢,修長的手臂摟著簡千凝說:“不是怕養不起,是不想讓你太辛苦了。”


    簡千凝的臉上湧起一抹幸福,雖然莫池幾乎每次與他們見麵都能從簡千凝的臉上看到這樣一抹幸福,可是每次見了,都還是會忍不住地羨慕她,替她感到高興。


    簡千凝突然想到什麽般,掙脫禦天恒的手臂,走到莫池麵前,摸摸小錦的小臉蛋道:“小錦錦,快別賴在莫池阿姨的身上了,讓爸爸帶你去洗澡睡覺好不好?”


    小錦乖乖地點了一下頭,簡千凝將她抱給禦天恒,然後拉著莫池的手衝大夥說:“我和莫池到樓上說點私房話,爸你早點睡,天恒,小錦交給你了。”


    “是,老婆。”禦天恒嘻笑著答完,簡千凝便拉著莫池上二樓去了。


    將莫池拉到二樓起居室,簡千凝親自給她倒水,莫池的目光追隨在她身上,笑問:“千凝,你有什麽私房話要跟我說的?看你和禦天恒這麽粘乎,應該沒有什麽私房話吧?”


    簡千凝將倒好的白開水放在她麵前,並且在她的對麵坐下,道:“我剛剛說的私房話應該是你的私房話,莫池,大晚上的一上人光腳在路上走,我可不相信會是想逛逛那麽簡單。”


    莫池臉上的笑容淡去,原來她說的是自己,原來她一眼就把自己的心思洞穿了。莫池突然感覺到一陣苦澀,一陣委屈,被人關懷也是一種心理的折磨。


    “說說看,到底出什麽事了?看我能不能幫到些什麽,是不是龍飛欺負你了?”


    莫池望著她,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開口跟她說自己和龍飛之間的事情,除了成玉,她還從來沒有別第二個人分享過自己的這些事情。而眼前的簡千凝,曾經和禦天恒之間也是曆經磨難,分分合合的,她應該很能體會自己此刻的感受。


    莫池想起哲哲和昕昕,如是強顏歡笑地問道:“千凝,你當初懷哲哲和昕昕的時候,難道就從來沒有動過要半他們打掉的念頭嗎?畢竟當初你和恒少還不算認識。”


    簡千凝沒料到她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來,嘴角的笑容微僵,隨即笑了:“其實也不是沒有動過這個念頭,畢竟當初我自己都快養活不了自己了,但後來一想,也許孩子很想來到這個世界上呢?也許他不怕吃苦呢?我不能剝奪他活下去的權利。而事實證明,我當初的決定是對的,你看現在的哲哲和昕昕多可愛,還是大夥的開心果。”


    “也是啊,如果你當初打掉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哲哲和昕昕這兩個可愛的孩子了。”莫池感慨地說,簡千凝比她勇敢多了,即便知道自己生下孩子後,孩子會成為她的拖油瓶,會影響她一輩子的生活,可是她最終還是勇敢地承擔下來。


    “怎麽了?幹嘛突然問起這些?”簡千凝再次打量著她,隨即將目光定在他平坦的小腹上,臉色漸漸地變得驚訝,低呼出聲:“莫池,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如果不是懷孕了,她怎麽會問出這些話?簡千凝感覺自己真是有些後知後覺了。莫池卻覺得簡千凝實在聰慧,一下就猜到是自己懷孕了。她沒打算隱瞞,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簡千凝的呼聲更加驚訝:“天啊,你真的懷孕了,恭喜你啊,要當媽媽了!”


    莫池苦笑,並未言語,她無法跟簡千凝說出自己此刻的感覺,這種又愛又恨的感覺,讓別人知道了一定會覺得她自私冷血,因為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自私了。


    簡千凝見她不語,臉上的表情漸漸地凝重,柔聲關切道:“怎麽了?你不想要?”


    “是不太想要。”莫池點頭,握著水杯的手一點點地捏緊,白開水差一點就溢到她的手上。如果不是因為簡千凝提醒,她真的會把水倒出來而不自知。


    簡千凝壓低聲音追問:“為什麽?你不想這麽早當媽媽麽?”


    “嗯……也不是,隻是我覺得我和龍飛根本就不合適在一起,所以不希望這麽早要。”


    “可是你們兩個已經結婚了呀,怎麽可以說不合適呢?而且你應該知道的,龍飛他愛你。他也一直都很想要個孩子,他現在一定還不知道你懷孕的事吧?他同意你把孩子打掉嗎?”


    “就是因為知道他不會同意,所以我一直沒有告訴他懷孕的事。”莫池心裏想著,這兩天根本也沒有機會告訴龍飛自己懷孕的事,他還在因為自己請假的事情生氣呢。


    她淒然地笑笑:“如果能夠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一絲絲安全感,我也不會有這個念頭了。”


    簡千凝突然拉住她的手:“莫池,你不能有這種念頭,不然龍飛會氣瘋過去的。”


    “我想我是下不了這個手的,昨天我已經去過一趟醫院了,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就好像可以聽到肚子裏的孩子在大聲啼哭,然後我就跑出來了。”


    聽著她的話,簡千凝鬆了口氣,跑出來了就好!孩子沒事就好!


    “千凝,我一直都挺不明白你的,當初為什麽有那麽大的勇氣生下哲哲和昕昕,當初你連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呀!換成是我,我真的做不到。”


    簡千凝笑了笑,回想自己當初的想法,當初她隻想著自己唯一的親人就要出現了,自己不能讓唯一的親人離開自己,盡管自己有可能會過得很苦,會成為讓萬人鄙視的單身媽咪。


    “我也不知道,也許這就是天意吧。”簡千凝說:“如果是三年前,我不敢對你說世界上有真愛這種話,可自從兩年前回到禦家後,我就漸漸地相信了人不可能孤單一輩子,像禦天恒這樣花心的富二少也不是完全不可取,也許是因為他一直沒有遇到自己真心愛著的人吧。”


    “禦天恒他自己是這樣說的嗎?”莫池問。


    簡千凝點頭:“是的,他自己也曾經這樣子說過,所以我今天還是想勸你,好好把握自己應該把握的男人,總有一天會幸福快樂的,就像現在的我和禦天恒。”


    龍飛是禦天恒麽?而自己又會像簡千凝一樣幸運麽?莫池一直不敢下太大的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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