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雨的那一夜,其實她是有些故意的。第二天早上他遞給她的那杯牛奶她也知道他將避孕丸融解其中,她背著他悄悄地倒掉了。


    後來的幾次床第之歡,其實她亦動了手腳,小小的針眼紮在每一個上麵都紮了個小洞洞。


    她就不信,她身體好好的,沒有不中獎的到道理。


    這是他第一次動心思算計他,誰叫他不讓她給他生個小小紀的,哼。


    最初的時候,他倒是想強迫著她給他生個小孩來著,那時候她不樂意,等到她心甘情願了,他又不願意了。


    不過沒關係,等到孩子在她的肚子裏生根發芽,他也隻能拿她莫可奈何了。


    嘿嘿!


    “你笑什麽?”


    “唔?”


    竊笑被他發現了,千尋趕緊轉動腦子,可不能被他發現她的小心思,她假裝自然地,“沒什麽啊,我隻是覺得到時候收養一個孩子,也應該是件不錯的事情。”


    紀君陽暫時還不知她心裏的那些彎彎腸子,想著她能想通,也是件好事,心裏鬆了一口氣。


    不是不想讓她生,隻是海芋的描述真的嚇著了他,所以每次歡愛,他都很注意。


    他不想到時候醫生忽然從手術室裏跑出來對他說,要保大還是保小?他自然是保大,可是她喜歡小的。


    工作當中,生意場上,做過太多的決策,每一個都可以果斷有力,但唯獨對心愛的女人,無法決絕。所以,他隻能將所有的危險扼殺在萌芽之前。


    千尋也心虛,趕緊轉換話題,“對了,這裏是哪啊?”


    紀君陽落了心裏的一塊大石頭,這會語調輕鬆逗她,“你猜?”


    “我猜吧,這是你的秘密基地,可是這秘密具體在哪,我現在是坐井觀天,哪猜得著啊。要不,親愛的紀先生,你提示一下下?”


    江城她雖然不是熟到寸土寸地,也有好幾年不曾踏足過這個城市,可大概的方位和地點在心裏還是有印象的,畢竟也曾在這個城市裏生活了四年的光景。


    “好些年前,有些人呐,信誓旦旦地對我說,等我眼睛好了,要帶我去看一米陽光之景,這麽快就忘了,真是傷心呐。”紀君陽看著她,有些小怨氣地道。


    “仙女山?”千尋叫道。


    不是吧,以前她跟同學一起爬到這上麵來的時候,除了半山腰上有一道涼亭,可是不見山上有房子的。


    這男人,該怎麽形容他呢,為了她一句話,居然把別墅修到山頂上來了,真是會給自己找事幹,看來那條羊腸小道也改成了通山大道了,倒是方便了來旅遊的人。


    紀君陽將下巴抵在她的頸窩上,熱呼呼的氣息纏繞在她的肌膚上,“我在這山上也住了不少時日,可從來就沒有看過你說的一米陽光,丫頭,你那個時候,該不會是騙我的吧。”


    千尋嘿嘿一笑,“那肯定是你沒有摸到門道唄。”


    要知道,她也是去了兩次才見到的。


    “嗯?怎麽講?”紀君陽有些好奇地。


    “我問你,你一般是什麽時候住在這裏?”


    “夏天,陽光最火熱的時候。”


    “你是來避暑的吧!”千尋笑他。


    “難道要大冬天?”這時間可就錯開得太多了。


    “也不是啦,準確地說,應該是冬春交替的時候。因為仙女山是江城城市邊界上最高的山峰,而山的另一側緊挨著另一個城市的天然湖泊,因此濕氣很大,每到冬春季節,即使是最晴朗的天氣,山頂上也終日雲霧籠罩著,陽光很難穿透雲層。但是在冬春交替的時候,陽光偶爾會從雲層裏透過一條小縫照在山崖上一方小小的地方,因此這處山崖上的花會比山上別處的花要盛開得早。聽老人家說,要是有幸看到這一米陽光之景,再摘到山崖上的一朵花送給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他們的愛情就會開花結果,白頭到老,隻不過,每年照射的地方不一定會相同,所以,見到的人不多。”


    紀君陽微微詫異,“還有這樣的事?為什麽我這江城人不知道,你這非江城人反而知道得這麽清楚,該不會是編出來哄我開心的吧?”


    千尋捧著紀君陽的臉,嗬嗬笑道,“紀先生呐,你現在不是那個不肯聽話又及配合醫生的倔驢了吧?如果說以前我騙你是為了讓你對生活有些憧憬還說得過去,可是現在你好端端地,我幹嗎還要騙你呢?你又不是安安,需要講睡前故事才能睡得著。”


    “那你真的見過嗎?”紀君陽問,他在這山上來來回回那麽多次,從未見過,那時候他想,也許這隻是她騙著他好玩的。


    “雖然傳說隻是傳說,不足為信,但一米陽之景我真的見過。”千尋手舉頭頂作發誓狀,“這件事是我讀書的時候,大學裏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師告訴我們的,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都不相信,覺得那隻是欺騙弱智兒童的小把戲,但年輕人的精力總是精力過剩可以瞎折騰,於是幾個同學在周末的時候相約一起爬山,頭一回我們並沒有見著,當時我們都在想,那老師是騙我們的吧,但學生嘛,總有無聊的時候,過了一個星期,我們又去。可能是我們運氣比較好,這一回還真被我們撞著了。”


    “是個什麽樣子?”


    “那種景色啊......”千尋想了想,想從記憶之中尋找最合適的詞語,“就像陰霾的天空裏忽然出現一道亮光,那種亮,特別地耀眼,四周又帶著好幾圈淡淡地光暈,乍一看上去是白的,可看久了吧,你就會發現,那其實是五彩的光環,特別地漂亮。再看陽光來的方向,會發現那四周的雲層,帶著一種淡淡地透明色,隱隱可以看見天空的藍。”


    “那次你們是在哪看到的?”紀君陽又問。


    “當地人管它叫虎跳崖,我們管它叫情人崖啊,當時我們是站在蝴蝶穀的位置。”


    虎跳崖和蝴蝶穀就在別墅後麵不遠的地方,踏破鐵鞋無覓處,原來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隻是時候選得不對。


    紀君陽笑道,“那看來,找個合適的時間,你得帶我去看一回,兌現你這個遲到了已久的承諾。”


    “那也得等到明年開春啊。”現在可是夏天,想看也沒得看,倒是在這兒避暑不錯。


    紀君陽無所謂地,“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等。”


    千尋摸著他俊美的臉龐,嘻嘻笑道,“那你就慢慢等,等姐帶你去看一米陽光。”


    “姐?”紀君陽眯起眼睛,眯出一道危險的光芒。


    千尋趕緊改口,“紀哥哥。”


    紀君陽哼哼地,“這還差不多。”


    第二天,天灰蒙蒙地亮,山間的鳥兒便傾巢出動,在樹林之中歡快地唱歌,不時撲打著樹葉沙沙地響。


    千尋醒得很早,或許是因為即將發生的事情,總睡得不安穩,一夜醒來好幾回。


    擔驚受怕了這麽些年,忽然終結在某一天,總有一種恍若如夢的不真實感。


    紀君陽倒是不急著起床,太陽曬到屁股了還拉著她溺在床上說不急。


    倒是白無邪看不下去了,拉著手裏抓著一隻斑鳩的安安砰砰地來敲門,在門外大聲地叫喚,“我說你們雖然沒有舉行婚禮,可也不是新婚的小夫妻倆了吧,太陽都落山了還不起來。”


    紀君陽赤著上身去開門,“我這叫養精蓄銳懂不懂?”


    白無邪陰陰地奸笑,“養精蓄銳哦,我倒是怕你精盡人亡錯過今天的精彩呐。”


    幸好千尋早已經習慣了這個家夥口無遮蔭攔的樣子,其實昨晚他們什麽都沒幹,聊天聊到困了,便安安靜靜地睡覺。


    紀君陽賞了他一個字,“滾。”


    白無邪憤憤地,“趕緊換衣服,早餐已經準備好了,老子現在變成了侍候你們一家子的傭人......”


    回應他的,是砰地一聲關上的門。


    安安很不厚道地笑了,下樓梯地時候,蹦出一句,“白叔叔,為什麽你不咕嚕咕嚕滾下去呢?”


    白無邪收了腳步,對小東西唬著臉,“臭丫頭,別以為現在有你爹撐腰,我就不敢揍你屁股。”


    “叔叔你想耍流氓嗎?男女授受不親哦。”安安一點也不怕,歪著腦袋說。


    “什麽狗屁的男女授受不親,剛才你還叫我來抱著,怎麽算?”這小東西,眨個眼的功夫,翻臉倒是挺快。


    安安狡辯著,“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難道你不知道老虎的屁股是摸不得的嗎?”


    臭丫頭的思維很跳躍,白無邪有種跟不上的感覺,“你什麽時候變老虎了?”


    安安一手護著小斑鳩,一手攀著樓梯扶手,一蹦一跳地往下走,嘴裏邊還奶聲奶氣地唱著,“小和尚下山去化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上了千萬要躲開......”


    白無邪頓時五體投地。


    這小p孩,那麽老的歌居然也會唱,從哪學來的?要知道,現在大街上可是極少能聽到他們那個年代的歌了,這個年代五六歲的小孩子居然能一字不漏地唱出來,簡直是個奇跡。


    這個奇跡一大早就跑到他的房裏擾他清夢,跳到他的床上強拉硬拽著他起床。他想再睡個回籠覺,繼續夢裏與文靜的親熱。


    “找你爸媽去。”


    “爸爸媽媽正在給我造小弟弟小妹妹啦,不可以打擾的。叔叔,我餓了嘛,我好餓啊。”小東西就這麽可憐巴巴地趴在床邊上搖著他的手臂,不依不撓地。


    一時,心軟了,真後悔昨晚上沒把房門反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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