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芋冷不妨地冒出一身冷汗來,如果他是紀家的人,他是來對付千尋的,還是別有目的?


    一大早起來,海芋撐著個熊貓眼,看見千尋正在準備早餐,手捂哈欠問道,“大忙人,今天你不要上班啊。”


    自從接手那酒店以來,這女人就忙得跟個陀螺似的,很長時間已經沒有這閑情逸致下廚房了。


    千尋身係圍裙,回頭望了她一眼,“等會就去,你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因為夜生活的緣固,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海芋的作息已經雷打不動地要睡到中午十一點,這才七點多,實在夠早。


    海芋兌了杯溫水喝下,哇嗚一聲大半個身子的重量趴到了她的身上,“妞,姐失眠了。”


    千尋見她眼泡腫起,眼神無力,還真像是一宿不眠的結果,她將鍋裏煎好的荷包蛋盛到碗裏,又敲了一個進去,開著玩笑道,“想哪個男人去了?”


    “你給我找一個?”海芋在她身上膩。


    “可以啊,正好天使有幾個不錯的同事,還是單身,要不,給你介紹介紹,晚上我替你約一個到waittingbar去。”千尋一本正經地道,但她還不了解這女人,真要談這事了,就是個回避的主。


    這不,海芋就忙著擺著手了,“得,還是留給你自己吧,這叫近水樓台先得月。”


    千尋聳了聳肩,“我已經有了,這月亮還是留給你的好。”


    海芋正偷吃著,聽到這麽一句,到嘴的食物嗆了一喉嚨。溫母說起這事的時候,自己還隻當是這妮子為了敷衍樓下那阿嬸的,但看她此刻的表情,好像真有那麽回事啊。隻不過,突然冒出個男人來,她還是相當地表示懷疑,“真的假的?你該不會是哄我們開心的吧。”


    千尋不太自然地笑了笑,看來她的話已經在這個家裏沒有地位了啊,自個父母親當時也是這個不予置信地表情。想想也是,這幾年來,帶著安安,她一直不肯找個男人來結婚,甚至有過獨身的打算,忽然之間冒出一個交往的對象,他們不信,或是隻當她是敷衍也情有可緣。如果這時候供出紀君陽,估計海芋會直接劈死她,這艱巨而偉大的任務還是讓紀君陽先生來完成好了。


    “過幾天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她依舊如此回應質疑。


    上次紀君陽被父親誤打誤撞地請進家裏,當時她還忐忑不安著,也幸得海芋那時不在,若不然,還不得掀起一場激烈交戰。以海芋的脾氣,用她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來講,怕是掄起菜刀直接砍。


    海芋從來就不是淑女,千尋也明白,她不是不講理,隻是疼惜她這些年來受的苦。


    隻是,一場震動在這個家裏怕是在所難免。艾維問她是否想清楚的時候,她是很著重地點下了頭。或許紀君陽說得對,她應該相信,他在五年後的今天已經能夠護得她和她家人的周全。


    雖然仍然覺得有點兒冒險,可是在他的堅持和炙熱的感情攻勢下,她無法拒絕這場遲到了五年的幸福。


    艾維顯然沒有把她和紀君陽複合的事情告訴海芋,若不然,此刻海芋也不會搖著她的手臂撒嬌。


    “親愛的,你就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唄,別吊我胃口了,我又不會搶了你的,我認識不?”那粘嗲的聲音讓千尋掉了好幾層雞皮疙瘩,本來一夜失眠後無神的雙眼此刻放出光芒來,像狼嗅到了獵物的氣息,閃亮亮地盯著她,“親愛的,說說嘛。”


    千尋堅決地搖頭。


    溫柔甜美的女人瞬間便變成了暴走的母獅子,雙手插在腰上,怒吼,“溫千尋,你什麽意思啊,跟我也玩神秘是吧?”


    “我這不是怕你劈我嘛。”千尋作怯縮狀。


    海芋哼道,“你不老實交代我才要劈你。”


    “那你還是去劈他吧,他皮粗肉厚,可以給你多劈幾回。”千尋嘻嘻笑道,而遠在巴黎的紀君陽,忽然莫名打了個噴嚏。


    “你都不告訴我他是誰,我怎麽去劈。”海芋怒氣衝衝,死妮子,搞這麽神秘,吊她胃口。之前沒有半點風聲,這女人的生活又單調得泛味,突然冒出個男人來,她不懷疑其真實性才怪。


    “過幾天不就知道了嘛。”千尋無辜地。


    “過幾天,那是幾天?”


    千尋掰著手指,“下周三之前。”


    “好啊,女人,這可是你說的,要是到下周三見不到人,你可別想清靜度日。”海芋落下狠話,又白了她一眼,“我說你怎麽這麽長時間沒有去waittingbar,原來是小妮子你另有約會啊,偷偷摸摸,可別告訴我,你那些加班的日子都是在外麵私混啊。”


    “什麽叫私混啊,我是真忙好不好?”特別是秦嶺的事情一出,更是忙得暈頭轉向。


    “誰知道你真忙還是假忙啊。”海芋陰陰地笑道。


    正說著,口袋裏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關了火,千尋伸手在圍裙上擦了一把,拿出手機看那上麵是個陌生的號碼,微微地皺了下眉頭,心下嘀咕,這麽早,誰來的電話。


    平日裏一響即掛的騷擾電話並不是沒有,甚至是半夜凶鈴一般響起,一聲後嘎然而止,但顯然這個號碼有著鍥而不舍的精神,她隻得按了接聽鍵擱到耳朵邊上。


    “你好,哪位?”


    “溫經理,有件事,我想向你請教一下。”陌生又似在哪裏聽過的男音,直入主題。


    “你是”


    “我是刑偵隊的何自忠。”那人介紹道。


    千尋恍然而悟,難怪聽著這人聲音似是而非,秦嶺出事那天,她與他有過短暫的交流,場麵上的哈哈還是要打上兩句的,“原來是何大隊啊,我正想找您呢。”


    秦嶺的案子,怎麽講也是懸在頭頂上的一把刀子,秦家人明麵上還沒有發難,可是背地裏的小動作卻不見得少。


    “那正好,一起喝杯咖啡如何?九點,我在老樹咖啡等你。”何自忠也不是多說廢話的人。


    千尋遲疑了一下,還是道,“好,九點見。”


    掛了電話,千尋若有所思,若是公事,何以私下相約?直到海芋的手指在她麵前晃了晃,她才回過神來。


    “那個秦嶺的案子還沒破啊。”


    千尋解了圍裙,淡淡道,“這才幾天,這種豪門恩怨,哪那麽容易就破了的。”


    就算是破了,那後遺症估計也是個傷腦筋的事,隻是這些,溜到了嘴邊上,轉作輕輕一歎,到底沒有說出來。


    而海芋未必就不會懂,知她心裏裝著事正憂心著,也就沒有再逼問那幾天後帶來的男人的事,反正到時候總有時間拷問的。


    與家人一起用過早餐,千尋將安安送到幼兒園裏,車頭一轉,便去了何自忠相約的地方。


    何自忠顯然是個時間概念極強的人,不偏不倚,正好踩著九點的鍾進來。


    此時千尋剛坐下不到五分鍾,她挑了一個相對隱蔽的位置,要了杯黑咖,杯子裏還冒出騰騰熱氣。


    何自忠要了一杯咖啡和一份早餐,也顧不上什麽形象,狼吞虎咽,似是餓狠了,一夜不休眠,眼睛裏有血絲,不知從哪個角落裏鑽出來的,形象實在說不上整潔,甚至有點兒邋遢,胡子也沒刮。


    他似乎是在等她先開口詢問秦嶺案子的進展,可耐心,千尋有的是。有時候,急躁辦不了事。既然這個電話是由他主動打的,那麽,這個男人不會白約這麽一場。


    果然,吃到半飽的時候,何自忠突然出聲,“溫經理和紀氏的總裁紀君陽很熟嗎?”


    這個問題,在千尋的意料之外,但是她仍然很鎮定地問了一句,“這跟秦家少爺的案子有關係嗎?”


    何自忠的那雙眼睛,雖然疲倦難掩,但是仍不失精光,就那樣定定地盯著她,“據我所知,溫經理和秦嶺在錦江發生過不愉快,而紀君陽為了溫經理你,曾給秦嶺撂下了狠話,說要廢了他。”


    “何隊的意思是,我和紀君陽現在都成了疑犯。”千尋笑了笑,將雙手奉上,“要不要先扣了我回去審問?”


    “不必。”何自忠吐了兩個字便埋頭去解決剩下的早點,幾口吃完,拿紙巾抹了抹嘴,“如果真是你們幹的,沒必要將凶案地點選在天使。”


    千尋張了張嘴,嗬嗬笑了一聲,“那何隊請我到這兒來的意思是?”


    “我已經問了你,你還沒回答。”何自忠如此說。


    千尋一怔,敢情這刑偵隊的大隊長還是個喜歡八卦的主?還是,別有企圖?


    原諒她此刻如此齷齪的想法,隻是陌生人麵前,何況是在這敏感時期,她不得不多留個小心眼。


    “那我還是那句話,這跟秦家少爺的案子有什麽關係嗎?”


    打太極,她亦會。


    何自忠大口地喝了口咖啡,跟飲茶一般,“看來溫經理還沒有看到網上的消息。”


    “什麽消息。”千尋一臉疑惑,淡淡地抿了口咖啡,不讓自己的好奇表現得那麽明顯。


    “關於你,秦家少爺,紀大總裁的恩怨情仇。”何自忠輕描淡寫地,如同每天瀏覽過的娛樂緋聞,看著她的眼神有職業化的研究。


    千尋差點嗆到,手裏杯子一抖,杯子裏的咖啡差點潑出來,“什麽?”


    居然還有這回事。


    “我建議你今天最好別去酒店上班。”


    “為何?”話一出口,其實千尋也猜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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