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發作了,不去找醫生,找她做什麽,真是個神經病。


    可是擔心卻又像是無處不在的毒藥,在她的身體裏發作。猛地踩了下刹車,她將車子停在路邊,怕自己一時失控便成了馬路殺手。


    這裏離waittingbar已經不遠,她需要平複自己的心情,才能去見她的朋友們。


    海芋的電話打過來,“千尋,你到哪了?我們都到了,就等你。”


    等今晚的主角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快了,你們先玩著。”千尋如此說,沒有人知道她此刻心裏的矛盾如同翻江倒海,就像本來走在十字路口,好不容易找到一條筆直大道,卻忽然發現,前麵又是一道十字路。


    左邊一個聲音說,往前走,那是waittingbar的方向,有她最親愛的朋友們。


    左邊一個聲音說,往回頭,那是天使酒店的方向,有她曾經可以用生命去愛的男人。


    千尋伸手撫摸著小不點,小小的身體,在掌心裏異常地柔軟,“小不點,你說,我該怎麽辦呢?不是我不愛他啊,是不敢愛,你懂嗎?”


    小家夥伸出濡濕的舌頭,舔著她的手指,它哪裏聽得懂她的話啊,小腿兒蹬蹬地圍著她的手掌團團轉。


    還是小寵物好啊,什麽都不用想,有吃有喝有睡,閑時奔奔跑跑,沒有這些擾心事。


    千尋還是打了個電話給於東,怕他真的出什麽問題,“你去1503號房間看看有什麽需要。”


    “好的。”於東說。


    “對了,肖雅楠小姐住哪間房?”


    “1602。”


    千尋一愣,他們不是同住一間房?“怎麽不在一層?”


    “因為肖小姐來的時候,五層房已經全部訂出去。”


    “哦,知道了,你先去忙。”


    “好的。”


    於東敲開紀君陽房間的門,紀君陽深深地皺了下巴,冷若冰霜的臉像是欠了他千百萬似的。於東往裏麵瞟了一眼,難不成打擾了他與肖小姐的好事?畢竟今晚剛宣布婚訊啊,喜事一樁。


    他在心裏不禁哀嚎,千尋姐,你這不是在害我嗎?


    “什麽事?”紀君陽冷冷地,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


    “紀先生如果有什麽需要的話,請盡管吩咐。”於東有點兒不敢直視他冰寒的眼睛。


    門砰地一聲關上,於東碰一鼻子灰,大人物的脾氣,還真不是一般地臭啊。


    紀君陽回到洗手間裏,用冷水洗了把臉,很好,溫千尋,竟然敢把他的話當作耳邊風了。


    車子裏明明開著十足的暖氣,千尋莫名地還是打了個寒顫,隨之而來的是手機鈴聲又響。


    她現在是,有點怕了這聲音啊。


    她不接,紀君陽就鍥而不舍地打,直打到她乖乖地接電話。


    “你到底想怎樣?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有未婚妻,調戲良家婦女好玩嗎?”千尋怒火衝天。


    良家婦女?紀君陽勾起唇,“如果你不想我等會出現在你家裏的話,盡管給我躲。”


    看吧,這個男人,不達目的不罷休,惡劣地叫她忍不住要抓狂,“你……你混蛋。”


    想來想去,她竟隻能想到這幾個字能罵他,因為實在無語。


    他知道她家的地址,就算不知道,也有辦法知道,他也是那種說得出做得到的人。她有父母在家,還有安安,她不能讓他驚擾到他們。


    “從天使酒店到你家,以我開車的速度,再加晚上現在的車流少,三十分鍾足夠……”


    “紀君陽。”千尋尖叫著,感覺自己快要被他逼瘋了,怎麽可有這麽惡劣的男人,一邊高調地與未婚妻宣布婚訊,一邊背地威脅她這無辜的人。


    人模鬼樣。


    五年前,她怎麽就沒早點發現他身體裏的惡魔因子呢。


    “現在倒計時,二十分鍾後,你若到還沒趕到我這裏,我就出發去你家。”他威脅著她,哪裏還有初時尋死覓活的樣。


    “你有種,我闖紅燈都趕不上。”千尋咬牙切齒,不覺間已鬆了堅持。


    “那好,再給你半個小時。”紀君陽幹淨利落地掛了電話,當然,她的安全最重要,隻是,這藥,來得不輕,他怕自己等下會失控傷了她。


    千尋狂亂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認命地將車子掉頭。


    海芋的追魂奪命call又打了過來,“妞,怎麽還沒到呢,剛打你電話一直在通話中。”


    “酒店裏有點急事需要處理,海芋,對不起哦,我現在過來不了,今晚上可能陪不了你了。”有紀君陽的訓練,她這撒謊的本事也是日漸高漲,已不用在肚子裏打腹稿。


    “什麽,你不來了。”海芋失望地拔高了音調。


    千尋無意間往窗外瞧了一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海芋,你把電話給艾維。”


    艾維把電話接過去,“千尋,酒店裏怎麽了?”


    酒店裏,自然是沒事,除了那個沒事找事的臭男人。


    “艾維,今天在party上,你有沒有見到芝婷。”一直忙著應付各種狀況,她差點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芝婷?沒有啊。”艾維疑惑地。


    聽這口氣,千尋是知道,他沒有見到了,因為自她介紹他是她的男朋友後,她也再沒見過卜芝婷露麵。


    想必,是躲到某個角落裏傷心去了。


    “我找你冒充男朋友的事,她可能有點誤會。剛才我看見她在waitting


    bar不遠的地方徘徊,一個人拖著個行李箱。現在外麵下著雪,天挺冷的,你打個電話給她。可能,她真是投奔你來了。”千尋幾分調侃著。


    “好,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點。”


    “嗯。”


    千尋有點兒氣急敗壞地趕回酒店,她將小不點扔在車裏,又怕把它鎖在裏麵蒙壞了,走了幾步又匆匆回頭抱出來,放到前台托管著。


    一路風風火火地趕到1503,然後深深地沉了口氣,在她忍住想踢門的衝動前,先按了門鈴。


    走廊裏靜悄悄地,聽得見她的呼吸起伏不平。


    門開的瞬間,她還來不及反應是什麽事,就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拉扯了進去,然後是門關,她的身體,被重重地推撞地門板上。


    壓著她的,麵色緋紅呼吸粗重的紀君陽,頭發上猶自濕漉地滴著水珠,是涼的。他似乎很疲憊,可是抵著她的力度很大。墨黑的眸,微微地眯起,光澤迷離,就像蒙著一層淡淡的霧氣,瀲著風情。


    他本是俊美的男子,招女人歡喜。千尋悲哀地發現,即便他對她如何地惡劣威脅,內心深處,她亦無法將他討厭。


    “我被人下藥了。”他就這樣地宣告今晚叫她來的主題,甚至,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堵住了她的唇。


    一陣酒氣撲來,混合著屬於他的男人味道,在她的口腔裏漫延。


    紀君陽忽然緊緊地抱住了她,她聽見了他輕聲的呢喃,“丫頭。”


    是的,丫頭。


    這一聲低喃,讓她的硬氣,頓時軟去幾分。雙手亦不由自地落在了他的腰上,這才發現,他圍著浴巾的身體,有些冰涼。


    而他的臉與身上的膚色,卻有一種不正常的紅,隱隱有些細密的汗水湧在鼻尖頭,晶瑩地,泛著透明的光澤。


    她摸了摸他的臉,再碰碰自己的。


    “喝多了酒在這發酒瘋。”千尋狠一狠力,將他推開,可又隱隱地覺得,與醉酒有點不一樣。


    “我是喝了很多酒,可我沒醉。”他又上前抱住了她,狠狠地親著她的臉腦袋還有幾分清醒。


    這個女人,叫她半個小時裏趕到這裏,她跟他對著幹,非得讓他說點狠話才肯聽話,前後讓他苦熬了一個小時,洗了幾個冷水澡。


    原來她怕家人知道他的存在啊,倒是哪天,他得登門拜訪一下。


    “沒見過醉鬼說自己醉的。”她烏圓的大眼睛狠狠地瞪著他,那凶狠的模樣兒,像是要將他瞪穿似的。


    可是,他覺得很可愛啊,想一口,咬著她紅撲撲的臉,就這麽地吞下去,吞到肚子裏,揉進骨血裏,讓她哪裏也去不了。


    “千尋,我被人,下藥了,很難受,你幫幫我,好不好?”他頭抵著她的額,粗濕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熱熱麻麻地,語調卻蘊著些委屈和企求似的。


    千尋狠狠地怔了一下,她已不是無知少女,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哪種藥。亦忽然明白他說的死,是什麽意思。事情忽然超出了預料,偏離了最初的軌道。


    “你應該去找你的未婚妻。”


    “可我,隻想要你,可不可以?”他忍得很辛苦,可是他卻問她可不可以。


    千尋沉默著,除了沉默,還是沉默。這個男人啊,連情話都可以說得那麽地動聽,讓她本來還沒有堵築完全的城牆轟然崩塌。


    時光就像靜止了一般。


    紀君陽的吻,慢慢地到了她的唇角,輕輕地吮著,細細地吻著,“你再不說話,我就當,是你默認。”


    千尋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她忽然失去了躲開的力氣。他的吻,慢慢地變得激烈。


    “疼…….”那門把抵在身後磕疼了她的腰。


    紀君陽一把將她抱起來,將她放在床上。千尋望著頭頂璀璨的水晶燈,眸裏忽然湧出些濕氣。


    千尋不知道,過了今晚,他們又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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