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嗤冷一笑,“紀總,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我也不是你什麽莫名其妙的丫頭。這具身體,你若想要,就拿去,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必為自己找太多,這讓我覺得你很虛偽。要做就快點,別那麽多廢話。”


    極不耐煩的口氣,掩飾著她的心慌意亂。到底是哪裏,讓他看出了端倪。那一段隱秘的歲月,就是她父母,亦不曾知曉。


    紀君陽的目光,越發地深沉難測,“你可以喊停。”


    “喊停?躲得過這次,逃得過下次嗎?你們這種男人,我見多了,不過是,對自己看中的獵物,有一種征服的欲望,一旦到手,便如抹布一樣地丟棄,男人的劣根性。”千尋無不冷諷地譏翹了唇角。


    紀君陽並不惱,反倒是笑著,他若執著的東西,又怎會,輕易地放手。丫頭,如果真是你,又如何放得了這手。


    你就嘴強吧。


    他低沉的笑聲彌擁擠的帳篷,讓千尋越發地覺得莫測高深,笑得她心裏沒有一點底。


    不得不承認,他的技巧嫻熟得讓人害怕,他的每個動作,每一聲呼吸,都讓她戰栗地失去抵抗的能力。


    這些年,忙碌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照顧家庭,用海芋的話來說就是她的日子寡淡如白開水,沒點味道。很多時候她亦會覺得孤單,可是身體卻從不會躁動。


    她可以大聲說笑,在男人堆裏開些帶顏色的笑話麵不改色,可以在酒吧裏穿熱褲跳鋼管毫無顧忌,也想過這輩子等到年齡不能再拖下去時,嫁給另一個並不討厭的男人以向父母交代,可是骨子裏,卻無法向他之外的男人敞開身心。


    海芋曾在她生日的那晚帶她去酒吧找牛郎,說是要打破她的清規界律,結束她苦行僧般的生活。海芋終於最後下定結論,她就是一深山尼姑,戒了紅塵七情六欲。


    千尋亦懷疑過自己,是否有隱疾。


    紀君陽漸漸地發現了她的青澀,這讓他感到驚奇。這些年,難道她,就沒有別的男人?


    這是個讓他欣喜的意外。


    他不是傳統的男人,五年的時光,她會有她的生活,有可能結交男友,甚至同居,他可以不計較。隻要找到她的人,那些過往,他可以既往不咎。可是,男人天性裏的占有欲,特別是對於自己心心相念的女人,總希望她的一切,獨屬於他。


    她的青澀,愉悅了他的身心。


    “告訴我,你的感覺,舒服還是不舒服?”他循循善誘著她。


    千尋怔了怔,被縛的雙眼看不見他的表情,可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目光,她感覺到自己的臉發了燙,雙手被他單掌扣壓在頭頂,手心裏,沁出了細密的汗液。


    “有人曾經告訴過我,當你看不見的時候,身體裏其它的潛能就會被開發出來,隻要你用心,就能聽見它們聲音。”


    千尋的身體背叛了思想的控製,它忠誠地作出原始的情動反應,這讓她十分地無力。


    她已分不清,這樣的感覺,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這裏,怎麽會有一道疤?”他的手指,不知何時,壓在她的肚腹上,聲音疑惑而又迷離。


    那裏,是生安安時挨的一刀,隨著年月的消逝逐漸變淡,卻並不徹底消失,留著淺淺的疤痕印。


    安安在她肚子裏體位不正,難產,剖腹,如此而已。


    可在這時候,卻驚出她一身冷汗。


    “肚子裏長過一個瘤,開過刀,怎麽,覺得很醜?”輕描淡寫的語氣,掩蓋著她心亂的氣息。


    “其實你很美,至少美得讓我移不開目光。”五年的遺憾,在這一刻一飽眼福,她的身材,比例適當,曲線玲瓏,肌膚潔白無暇,何來的醜?


    就在千尋想著該如何應對他接下來有可能會問到問題時,他卻突然地在她妊娠後的傷口上,親吻了一下。這一次的吻,不再是輕如鴻毛,而是認真細致地輾轉纏綿。


    “當時,一定很疼吧?”他邊吻邊問,迷戀而又疼惜地。


    “嗯……”她分不清這是在回答他,還是毫無意識地從喉嚨裏發出的聲音。


    這樣的聲音,讓她覺得羞澀,還有不安,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渴望。


    這種力量,唯有來自於她,才讓她情動心動。


    可是紀君陽卻仿佛要故意地折磨著她,他並沒有表現出迫不及待,而是陪盡耐心地,溫柔地。


    千尋唯有死死地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再發出聲音來,她恨自己此刻的棄械投降。


    曾經他是多麽地迷戀著丫頭,像貓爪子一樣地撓在他的心窩裏,從此像下了盅術一樣地,夜夜徘徊在他的夢裏。卻對別的女人亦能做到無動於衷。


    雅楠曾經懷疑他是否因為工作壓力太大而患上了ed,卻不知,他隻是中了一個女人的特殊情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紀君陽讓她試著當盲人的感覺,提醒著那一段過往,是她逃避不開的。她越躲,他便逼得越緊。


    他的吻,如同摧枯拉朽之勢,摧毀了她最後的意誌。她真想,就這樣地,溺死在他的懷抱裏,再也不醒來。


    可就在這時候,紀君陽卻毫無征兆地解開了她眼睛上的束縛。


    千尋迷茫地睜開眼,眸裏還蒙著一層淡淡地氤氳霧氣,她有些困惑地看著他。


    紀君陽感覺到手帕上的濕氣,她,哭了?


    為什麽哭?


    因為他強迫她?還是某些他不知道的原因?


    他是多麽地想將她拆骨入腹地擁有。


    這個女人,撩撥了他的情思,卻跑得無影無蹤,見了他,跟看個陌生人一樣,那樣地逼真,以至於他分不清真假,他是多麽地想,狠狠地懲罰她啊。


    可是,他不能,隻能克製著,一步一步地去尋求真相。


    “你想要我嗎?”紀君陽的聲音有點沙啞,其實他很想問的,你還要我嗎?怎麽可以,說一輩子不離開的,卻將他狠狠地拋棄。


    千尋想說,要啊,可是她想起了那條短信,四個字,不寒而栗。她想起了父親瘸掉的腿,想起母親多病的身體,想起安安可愛的笑容。


    這張咫尺伸手就能撫摸到的臉,是她無法抗拒的夢。


    可是,她沒有辦法將她的內心攤開在他的麵前,隻能將它們卷上一層厚厚的殼。


    紀君陽,請原諒我的自我保護。


    千尋沉默以對。


    紀君陽伸出手,溫柔地撫過她倔強的臉龐,“沒關係,我會等,等到你願意為止。”


    然後,他鬆開了她,所有的顫栗與壓迫感嘎然而止,就像繃緊的一根弦,忽然斷掉。


    千尋看著他沉靜的眉眼,那樣地堅定,讓她心裏一緊。


    其實不是沒有想過,要將那一年的真相告訴他,可是,說出之後呢?又能改變什麽。他有未婚妻,那她站在哪裏,做他的地下情人,見不得光的女人?


    她不願意。


    愛情要麽就是光明正大,要麽就是恩斷義絕。她不喜歡拖泥帶水,卻也不能委屈自己。


    她更不想安安跟著她受委屈,紀家,不會歡迎她們的。


    更何況,肖雅楠,又怎麽可能容得下她們母女倆的存在。隻怕是,眼中釘,肉中刺。


    現實總是殘酷的,殘酷到她不敢去幻想她和他是否有未來。


    紀君陽將她抱著坐起,撿起地上的衣服,然後抬起她無措垂落的手,給她穿上襯衣,再一粒一粒地扣好鈕扣。


    千尋有些傻愣愣地,任憑他將方才情迷意亂時脫掉的衣衫,又完整地穿回去。


    然後,紀君陽拉起她的手,“走吧,日出該有了。”


    他這是,暫時地放過她了?


    千尋有些懵懂地跟著他的腳步走出帳篷,爬上怪石林立的最高處。這裏的天氣雖然不冷,可是清晨的空氣,到底涼意習習。


    “冷嗎?”他問。


    “還好。”她說。


    紀君陽伸手將她扯進懷裏,溫暖的胸膛立刻將她包圍,“見過一米陽光嗎?”


    千尋輕輕一怔,那個傳說,是她從別人嘴裏撿來騙他的,這個傻瓜,竟然當了真。


    “很久之前,看過一個電視,叫《一米陽光》。傳說,在雲南麗江玉龍雪山山頂終年雲霧繚繞,即使是在最晴朗的天氣,陽光也很難穿透雲層,每年的秋分時節是日月交合同輝同映的日子,隻有在特別偶然的時刻,才能看到有一米長的陽光照在山頂。如果有情侶可以沐浴到那短暫而可貴的陽光,就可以得到永久的愛情。”她淡淡地,像一個置身事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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