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如同一個身受重傷的人一般失去了全部知覺的妻子,他的心越發揪得生痛,急步把她抱了起來,連聲地呼喊著:“果果!果果!”


    舒果果沒有絲毫的反應,手指冰涼,慘淡無血的臉上毫無生氣,腿間的鮮血麵積還在不斷向周圍擴大。


    這觸目驚心的血跡就像最鋒利的匕首深深劃割進了雲飛揚的心髒,雙目通紅地抱著舒果果,他的手臂微微顫抖,連聲音都變了調:“媽?這是怎麽回事?果果她怎麽會這樣?!”


    “我不知道……”陶婉珠不敢直視兒子那憤怒痛心得似乎天都要塌下來了的神情,穩了穩心神,強作鎮定地說:“看果果這樣子,有點兒像是孕期流產,你快帶她去醫院吧……”


    流產!果果懷孕了麽?他怎麽都不知道?


    雲飛揚的腦子“嗡”的一下就大了,雙唇緊抿成冷硬無情的線條,臉色變得更為駭人。


    不過此時此刻,他已經顧不上再多質問他媽媽什麽,抱起人事不知的可憐女孩,箭一般地衝下了樓梯。


    何可人還在樓下坐著,一看到雲飛揚又跑著舒果果十萬火急跑下來很是驚愕,急忙迎了過來:“雲總,果果怎麽了?生病了嗎?”


    雲飛揚卻理都沒有理她,大步流星地衝出了別墅,幾乎是馬上,門外就傳來了汽車發動駛離院子的聲音。


    何可人悻悻然地撇了撇嘴,心中又是疑惑又是不甘,趕緊又往樓上去了。


    陶婉珠依然定定地坐在房間,好像受到了過度的驚嚇,臉色同樣蒼白得厲害,雙目呆呆怔怔的,沒有一點神采。


    何可人走到她的麵前蹲下,關切地握住了她的手:“阿姨,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發生什麽事了?我看到雲總抱著果果走了。”


    聽到何可人柔和親切的聲音,陶婉珠才似乎漸漸回過了神,倏地一下緊緊回握住了她的手,語無倫次地說:“出大事了,果果好像是流產了,褲子上好多血……”


    何可人吃了一大驚,佯作不解地問道:“果果怎麽會流產?她懷孕了嗎?怎麽我們都沒有聽說過?”


    “是啊,我們都不知道,她自己也不說。”陶婉珠連聲歎著氣,急切又懊惱地說:“我哪裏能想到她會有了身孕?隻不過就是想像往常那樣稍微罰一罰她,誰知道後來她就那樣了……”


    “阿姨,這也不怪您,也許果果沒事呢。”何可人已經明白了幾分,好言好語地安慰她道:“我聽說懷孕初期有很多因素都能造成意外流產,即使果果真的出了事,也並不一定就是您的責任啊。”


    “可是這下怎麽辦?不知我的孫子還保不保得住?”陶婉珠已經完全六神無主了,雙手求助般地抓緊了何可人,就像抓著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唉,飛揚一定要怪死我了。”


    何可人聽到她那麽自然而然地說出了我的孫子幾個字,心中真是嫉妒極了,不由暗暗地想:但願舒果果這次是真的流產了,不然以後,就更麻煩了。


    表麵上她卻是十分善解人意,振振有詞地幫忙分析著說:“阿姨,我都說了流產可能會有很多原因,也許是果果自己體質太弱,或者自己不注意。而且阿姨您想想,她到現在都不肯告訴我們她懷孕了,是不是有什麽其他想法啊?”


    “其他想法?”陶婉珠倏然蹙緊了雙眉,疑惑地看著她:“你是指什麽?”


    “唉,阿姨,我說話很直,您可別見怪啊。”何可人深深地歎息了一聲,仿佛是極其為難才開口:“果果一直對我們大家瞞著懷孕的事,沒準是她原本就不想要這孩子呢。”


    “她怎麽能這樣?”這話果然成功地轉移了陶婉珠的注意力,憤憤然地瞪大了眼睛:“那可是我們雲家的第一個孩子,飛揚的親骨肉啊,她怎麽能自作主張就不要?”


    “咳,阿姨,我也沒肯定說就是果果不要啊,這隻是我隨便的一個猜測。”何可人雲淡風輕地笑了笑:“總之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如果孩子真是沒了,那也隻能說明這個孩子和您的緣分還不夠足,還不到該來的時候啊。”


    陶婉珠本身就是個有點信命的人,當下感覺寬慰了很多:“唉,聽你這麽說我就好想多了,隻希望飛揚也能像你這樣想得通透,不要太責怪我就好。”


    “您就放心吧。”何可人嫣然一笑,帶著撒嬌的語氣說:“凡是聰明的男人都知道,這個世上,媽媽隻有一個,而女人卻可以有很多。雲總那麽孝順您,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和您鬥氣。不過關鍵時刻,您也要記得拿出自己做長輩的威嚴哦。”


    “嗯,我明白了。”陶婉珠被她說得心中的那份濃烈的不安感越減越弱,感慨萬千地說:“可人,幸好有你啊,不然我今天晚上真是不知道該怎麽過了。”


    舒果果整整昏迷了一夜,當她昏昏沉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天色大亮了。


    映入眼簾的,是四周雪白的牆壁和紮在她纖細胳膊上那尖利的針頭。而她打著針的右手,正被一雙溫熱有力的大手緊緊地包裹在掌心,是雲飛揚。


    她虛弱地動了一下,迅速地回想起了昏迷前所發生的一切,也瞬間明白過來,自己現在是躺在醫院裏。


    “果果,你醒了嗎?”耳畔,傳來了雲飛揚低沉沙啞又略微帶著幾絲驚喜的聲音:“我在這裏。寶貝,你現在感覺怎樣?好點兒沒有?”


    舒果果轉過眼眸看向他,隻是一夜未見,雲飛揚仿佛也變得憔悴了很多。下巴冒出了淺淺的胡茬,一雙深邃銳亮的眼眸布滿紅絲,不知道是不是徹夜未睡的緣故?


    “我怎麽了?怎麽會在醫院睡了這麽久?”她低低地問,眼淚情不自禁打濕了眼眶,掛在漆黑纖長的睫毛上,盈盈欲墜:“我是不是生什麽大病了?”


    “不是大病。果果,你別哭,千萬別哭。”雲飛揚慌亂又心痛地抱住了她瘦弱無力的身軀,盡量平和著聲調說:“你是病了,但是不算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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