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別太傷心了……對自己好一點,你看你,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雲飛揚低沉地開口,無法掩飾心中的關切和憐惜。


    千言萬語,柔腸百結,話到嘴邊,卻隻能說出這樣簡單平淡的一句。


    生平第一次,他對自己的表達能力感到了不滿意。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沒有辦法……我走到哪裏都是三哥,吃飯的時候我看到他,睡覺的時候我也看到他,當我想抓住他時,他又離我遠去了……你不會理解,你們都不會理解的,想念一個人而又永遠見不到他的時候,那種感覺,有多絕望。”孟朵朵低低地說,聲音微微顫抖。


    “我理解,朵朵,我真的理解。”俯首凝望著早已不複當初青春明媚的女孩,雲飛揚的表情變得深沉起來:“朵朵,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三哥,他並不希望你這樣,他並不希望你一直為了他鬱鬱不樂。他一定希望你可以開開心心地過下去,做一個快樂堅強的女孩。你這個樣子,你三哥的魂靈在天國,也不會安心的。”


    “我說了我不是自己想這樣!我也想快樂一點,堅強一點,可是我做不到,我……沒辦法讓自己不想他,我沒辦法讓自己輕鬆起來!”孟朵朵激動地說,十指用力緊握交叉在一起,似乎這樣才能使她自己有一個支撐。


    “朵朵,讓我幫你好不好?我曾經說過你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就交給我來解決。讓我幫你走出悲傷,讓我幫你快樂起來,好不好?雖然我不是你的三哥,但是,我一定會讓你開心的。”雲飛揚說得熱切而又小心,女孩那自我折磨的樣子令他的心都碎了,他急於讓她從痛苦之中解脫出來。


    “謝謝你,雲飛揚,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可是,哀莫大於心死,三哥已經不在了……他活著的時候,我沒有好好珍惜他的愛,總是讓他生氣傷心。現在,他終於永遠地離開我了,我後悔也來不及了。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我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還會有快樂?怎麽可能呢?”孟朵朵淒然苦笑了一下,後麵的兩句,她像是在問雲飛揚,又像是在喃喃地問自己。


    “當然能了!朵朵,不要自怨自艾,隻要你願意,你的生命會和以前一樣精彩!甚至比以前更精彩!我保證,你會發現生活的更多美麗。你的三哥,他會高興你依然是那個樂觀開朗的朵朵,沒有被這些磨難和挫折打倒。”雲飛揚言辭懇切地說。


    孟朵朵呆呆地看著他,後者漂亮深邃的黑眸裏,閃耀著真誠而熱烈的光芒。


    如同孤身行走在茫茫無際的黑夜之中,突然看到一盞明亮的啟明燈,在刹那間,她感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溫馨與感動。


    “雲飛揚,你為什麽要走那麽遠?你為什麽不早點來?如果你在這裏,三哥他不會死!你可以給他解毒,你可以救活他的!”女孩終於“哇”的一下哭出聲來,淚水瘋狂地湧出,哭得聲嘶力竭,嘴裏語無倫次,都是責怪雲飛揚的話。好像慕西辰的死,雲飛揚有著不可推脫的責任。


    這也是慕西辰逝去之後,孟朵朵第一次在別人的麵前哭出來。


    往常,她頂多隻是一個人在暗夜裏默默流淚,連慕小米都沒有看到她哭過。而今天,當著雲飛揚,她卻控製不了自己了,眼淚一發而不可收拾。


    “是,都是我的錯。朵朵,別哭了,乖,是我不好。我不該走那麽遠,我應該留在你的身邊,這樣,你三哥中毒的時候,我就可以救他,你也不會這麽傷心了。”雲飛揚低啞地歎息一聲,輕輕擁住了渾身戰栗的女孩,柔聲安慰著她。


    雖然朵朵怪他怪得毫無道理,可以說是莫名其妙。


    當然,如果他在,確實可以救活慕西辰。然而那時,他已經帶著一顆傷痕累累的心遠遠地離開了這裏。


    唉,雲飛揚頗感無奈地想:朵朵,我事先哪裏知道你的三哥會中毒呢?這樣也是我不對嗎?


    可是,他不忍心再讓心愛的女孩難過,朵朵的這個樣子,已經讓他心疼無比了。


    他願意一切順著朵朵,隻要她能將埋在心底的哀痛發泄出來,他什麽都願意遷就著她。


    孟朵朵哭了好久好久,直到把雲飛揚胸前的衣襟全部打濕透,才漸漸停止哭泣。


    看到雲飛揚一身狼籍的衣服,她終於感到了不好意思。


    抬手揉了揉眼睛,孟朵朵輕聲說:“對不起,是我無理取鬧,我找不到地方發泄才會怪到你身上。”


    “你哭好了?”雲飛揚一本正經地看著她,然後說:“如果哭好了,帶我去皇宮裏的禦廚房。”


    “幹嘛?你餓了?”孟朵朵有些不解。


    “傻瓜,去給你做好吃的。我發現了,隻有我才能讓你快點胖起來。你現在的這樣子,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簡直慘不忍睹,出去都能嚇倒幾個膽小的。所以,我決定,再次親自給你調養一番,讓你早些恢複人樣。”雲飛揚的唇角揚起了好看的弧度,戲謔地笑道。


    “去你的!我有你說的那麽恐怖嗎?”孟朵朵不滿地瞪他一眼,心裏卻感到輕鬆了幾分。


    也許,雲飛揚真的是那個能驅散她心底陰霾的人吧。


    “你不相信?自己去照照鏡子看。”雲飛揚挑了挑俊朗的眉峰,姿態瀟灑極了。


    孟朵朵走到銅鏡前,隨意往裏麵打量了一眼。


    果然,鏡子裏的那個女人,瘦得讓人發慌,臉色白慘慘的,似乎是長久沒有見過陽光了。


    啊,這是我嗎?還真夠難看的。


    抬起手指輕輕撫摸著自己蒼白無血的臉頰,孟朵朵感慨萬千。


    她已經好久沒有仔細地看過自己了,從來不知道,悲傷原來可以這樣摧垮一個人的外表。


    雲飛揚走過來,溫柔地告訴她:“朵朵,你看到了吧,你的樣子,有多讓人擔心。如果你的三哥知道你這樣,他不會安心,他一定會心痛。為了他,你也該振作起來了。”


    孟朵朵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她很快地擦去了,回過頭由衷地對他綻開一個感激的笑容:“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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