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的臉色由白變紅,又由紅變得更白,嘴唇抖索著顫動了幾下,卻沒有說出話來。


    慕西辰看了她一眼,雖然知道這番話語對於這個女孩有些殘忍,但還是繼續說道:“而且,皇後並不喜歡呆在皇宮。朕已經做了決定,等到找回皇後,這個皇上,朕不會再當。朕會帶著她一塊兒離開這裏,去過閑雲野鶴的生活。”


    “可是皇上……您答應過雪姬!如果雪姬不死,您會愛雪姬的!您即使不當皇上了,雪姬也會一心一意地跟著您,哪怕去山村野嶺也行。雪姬不會和皇後姐姐爭寵,隻求皇上能把對姐姐的愛分給雪姬一點點就行了。”雪姬激動地說,眼眸中泛起了晶瑩的淚光。


    她聽話地改掉了臣妾的自稱,心卻如同針紮刀割般的疼痛難忍。


    原來,她用命都換不來皇上對她一絲絲的愛戀。


    原來,皇上的心中,至始至終,都隻保留著皇後娘娘一個人的身影……


    慕西辰的劍眉微微擰了一下,沒有立刻說話。


    是的,那時候,他答應過雪姬,如果她不死,他會愛她。


    可是當時,他完全是被雪姬對他毫無保留的愛所震撼。他那樣說完全是出自當時那種情況下的本能,他希望能給雪姬強有力的精神力量,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這個女孩活下來。


    而他的心底,對朵朵的愛,卻一絲一毫也沒有減弱。甚至現在,因為長久不見朵朵而變得更為強烈。


    他怎麽可能把這種愛分一點點給別的女孩?即使這個女孩,救過他的命……


    慕西辰心情複雜地想著,想解釋他那時候為什麽會答應。


    事實上,在當時那種情況下,無論是誰,都不忍心讓這個頻臨死亡的癡情女孩失望吧,無論是誰都應該會答應的。


    然而,那麽多的話到了嘴邊,他最終卻隻說了最簡單的幾個字:“對不起,雪姬,朕真的不愛你。”


    “雪姬知道皇上愛姐姐,可是皇上,雪姬有什麽是不如姐姐的呢?您說了雪姬會努力去做,會努力去向姐姐學習,雪姬真的想永遠陪在皇上的身邊。”雪姬淒婉地說著,淚水終於順著蒼白的臉頰滾落下來。


    “雪姬,你很美麗,你也很可愛。不過,朵朵隻有一個,朕也隻想要朵朵一個。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你和朵朵在朕的心目中有什麽不同,朕可以告訴你……”稍許停頓了一下,慕西辰調開視線沉聲說道:“用最簡單的話來說,沒有了你,朕會難過,但還是會好好地活下去。可是如果失去了朵朵,朕是活不下去的。朕這樣說,你懂了嗎?”


    雪姬久久沒有說話,她不是傻子,這樣說她怎麽不懂?


    她其實已經了解了慕西辰對孟朵朵的愛,那就和她自己對慕西辰的愛一樣,深入骨髓。然而,雖然理解了,心卻怎麽還是一陣重似一陣地抽痛。


    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下來,打濕了雪姬胸前的衣衫。


    看到她哭得這麽傷心淒楚,慕西辰不是沒有一絲不忍心。


    畢竟,雪姬為了他差點喪命,畢竟,雪姬還那麽像他的妹妹慕小米。


    不過,他卻坐著沒有動。


    在這個時候,慕西辰堅持著自己不去安慰她。


    也許一安慰,又會給雪姬渴望溫暖的心靈增添一線希望。剛才他說的那些話,又全部都會算是白說了。


    所以,慕西辰寧願讓雪姬覺得自己心狠一點,讓她痛快淋漓地哭一場,然後振作起來,漸漸地從對自己那虛幻縹緲的愛中解脫出來。


    雪姬無所顧忌地哭著,越哭越傷心。


    她希望能得到慕西辰的一些憐惜,哪怕隻是一句溫情點的話語也好。


    可是,慕西辰卻隻是神色複雜地注視著她,並沒有說什麽話,更沒有一點想要給她慰藉的舉動。


    哭著哭著,雪姬就真的失望起來,甚至可以說是絕望。


    如果一個女人這樣的眼淚都打不動麵前的男人,那說明,他心裏是真的沒有一點愛她的。她還要對他抱什麽樣的幻想呢?


    這時,一名宮女匆匆地走進來跪拜稟報:“奴婢參見皇上雪貴人,宗統領在清雪宮門外,說有急事求見皇上。”


    “宣他進來。”慕西辰起身站起,又對雪姬說了句:“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朕相信你終有一天會想通的。”


    清雪宮的正殿,宗華正等在那兒,看到慕西辰出來,他急忙迎上前來:“皇上,據守衛宮門的侍衛來報,前朝太子軒轅默和慕小姐已經回來,他們的馬車就停在皇宮的東門之外。”


    “放他們的車進宮,直接去禦書房。朕有要事和軒轅默相商,傳令任何人不得進去打擾。”沉聲吩咐了一句,慕西辰大步走出了清雪宮。


    說實話,他雖然一直計劃著軒轅默和慕小米回來的事情,卻並沒有想到他們會在某一天的夜裏突然趕回來。


    此刻驀地聽說軒轅默和慕小米回來了,慕西辰倒有些意外,同時心底也升起了一種難言的激動。


    小米,他唯一的親妹妹,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見麵,說不想念那真的是假話。


    而軒轅默,現在應該算作是他的妹夫,曾經同他親如兄弟,後來卻又結下了血海深仇。如今再度相見,不知是何情景?


    慕西辰的心思起伏不定,邊走邊想,匆匆來到了禦書房。


    不一會兒,軒轅默和慕小米就相攜走了進來,後麵跟著韓七,最後是宗華。


    慕西辰先看了一眼慕小米,然後視線落到了軒轅默的臉上。


    兩個男人的目光在刹那間交錯定格,氣氛陡然間變得怪異莫名。


    幾個人深深地彼此打量,屋子裏安靜得似乎能聽到每個人的呼吸和心跳。


    “三哥……”慕小米顫抖著嗓音叫了一聲,眼圈立即紅了。


    “小米,你還好吧。”慕西辰走過去,站在她的麵前,低頭注視著她。


    “我很好,三哥,可是,我就是太想你們。”慕小米鬆開了軒轅默的手臂,撲進了慕西辰的懷裏,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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