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她愕然張大了嘴巴,整個人石化住了。那模樣,就好像大白天裏,活生生地遇到了一個鬼。


    就連平日八麵玲瓏,最會見風使舵的肖冰潔,這一刻,也被這個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場麵驚憾住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甚至忘了去安慰唐麗茹。


    而米小喬看著這兩個她最痛恨最厭惡的女人那滿臉震驚錯愕的神色,心中隻感到一陣暢快,無比舒爽。


    以前,他們肆意地侮辱她,欺淩她,她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將聲聲血淚吞進了自己的肚子裏。


    而現在,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軟弱的,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無論是誰,想要欺負她,沒那麽容易!她不會再忍!她絕對不會再給任何人侮辱謾罵自己的機會!


    注視著唐麗茹那呆若木雞,青白不定而又濕漉漉一片的臉容,米小喬挺直了脊背,一字一句惡狠狠地說道:“老巫婆,別以為天下女人都想嫁進你們孟家!我告訴你,你那寶貝兒子,現在在我眼裏連垃圾都不如!你跟我說這些,不如好好管管你自己的兒子,讓他以後少招惹我!我就是嫁給豬嫁給狗,我也不會嫁給你們孟家!”


    隻聽身後傳來“嘩啦”一聲劇烈脆響,米小喬轉過身去,就看到孟非凡麵色鐵青地站在她的後麵,英俊的臉容布滿猙獰的怒意。手中端著的茶杯被他重重摔到了地上,玻璃碎片濺得到處都是,茶水流了一地……


    米小喬冷然哼了一聲,越過他就要離開。


    孟非凡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聲音和臉色都冷厲得嚇人,宛若凝結了千年的寒冰:“你剛才說愛我,要嫁給我,要去普羅旺斯度蜜月,都是假的?”


    “是的!都是假的!”米小喬毫不畏懼,臉上浮起尖刻的嘲諷:“我就想讓你這心理變態的老巫婆媽媽看一看,到底是誰在粘著誰不放?到底是誰想纏著誰結婚?免得她老在我麵前提這些話讓我犯惡心!”


    “小喬,你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孟非凡緊緊擰著濃黑的眉頭,用想要吞噬掉她一般的神情瞪視著她,目光憤怒而又充滿了說不出來的痛心:“就算我愛你,也不是縱容你一切可以亂來的資本!”


    “嗬,我過分?我過分也是被你們孟家逼成這個樣子的!我亂來也是因為你們這些人欺人太甚!”米小喬冷冷一笑,笑得淒然而又慘淡,眼淚都快要掉下來:“孟非凡,我今天也跟你說清楚,我壓根就沒有想過嫁給你!從四年前我走掉的那一天起,我就沒有想過再嫁給你!因為你是這老巫婆的兒子!你想要娶我,那是白日做夢!除非你家這個老巫婆坐車撞死!過河淹死!走路摔死!我跟你,就像這個破杯子一樣,不可能了!”


    一邊說,米小喬一邊抓過桌上那個空了的飲料杯狠狠地擲到地上。


    地麵,登時又是一陣“稀裏嘩啦”的玻璃碎裂聲。引得餐廳裏的其他顧客紛紛往這邊看過來,而得到消息的餐廳經理,也迅速往這邊走來。


    米小喬沒有顧及這些,被人強行拿掉孩子的痛苦,四年孤單漂泊的痛苦,此刻在她的心間統統爆發,使她看起來就像一個燃燒著熊熊烈焰的複仇女神。


    歇斯底裏地發泄完,她就用力地甩開孟非凡的手,飛快地衝了出去。


    留下一路驚詫和竊竊私語的人群:這個女孩,看著這麽美麗,這麽文雅,做起事情來卻又這麽野蠻,真是不可思議。


    孟非凡氣結地咬了咬牙齒,正準備追上去,卻突然聽到肖冰潔驚慌失措的聲音:“伯母,伯母!您怎麽了……非凡!你快看看,伯母好像出問題了!”


    他扭頭一看,隻見他媽媽唐麗茹麵色發白歪倒在沙發上,已經不醒人事……


    一路狂奔著跑出了西餐廳,米小喬的淚水就像斷線的珠子一樣,不停洶湧地落下來。


    她今天,終於報仇了。將那濃濃的,冰涼的飲料,全數潑在了那個趾高氣揚的老巫婆的臉上,打掉了她一臉的尊貴和傲慢。為自己,為自己四年前冤枉離去的孩子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可是,盡管是出了氣,心裏卻怎麽沒有報複後的快感?反而這麽疼痛,這麽壓抑,而又這麽難過?


    胸口,一陣接一陣地發痛,腦子裏,像塞滿了亂糟糟的棉花。腳步,變得那麽沉重,哀傷,就仿佛遺失了什麽最寶貴的東西……


    米小喬漫無目的地走在人潮如流的大街上,走一陣哭一陣,根本不在乎路人或者好奇或者驚異的目光。


    好久沒有痛痛快快流過眼淚的她,今天再一次,哭得暢快淋漓。


    後來,她來到了一家酒吧。就是幾年前她和葉菲菲一起來玩過的時光倒流酒吧。這個名字她一直很喜歡,路過這裏時,毫不猶豫就走了進來。


    走進來了,又忍不住悵然若失地想:時光怎麽可能倒流呢?如果真的能倒流,那該有多好……


    米小喬坐在一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經過幾年職場的打拚和曆練,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滴酒不沾的小女孩。有時候出去應酬,她也會適當喝一些酒。所以,現在的她,還是小有一些酒量的。


    古人都說借酒能夠消愁,看來還是有一定道理吧。


    她自己也記不清要了多少酒?反正,痛苦的心情真的好像減弱了一點點。隻是腦袋裏越來越昏昏沉沉,眼前看東西也有點兒天花亂墜的感覺。


    舞台上,一個年輕的女歌手正安安靜靜坐在那裏唱著一首抒情的老歌:


    過去的誓言就像那課本裏繽紛的書簽,刻劃著多少美麗的詩句,可是終究是一陣煙。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兩個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淚的青春……遙遠的路程昨日的夢以及遠去的笑聲,再次的見麵我們又曆經了多少的路程。不再是舊日熟悉的我有著舊日狂熱的夢,也不是舊日熟悉的你有著依然的笑容。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我們,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憶的青春……


    那憂傷美麗的歌詞就如同她此時心情的真實寫照,靜靜地聽著,米小喬雙手蒙住了臉,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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