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黎佳雪伸手撫了撫自己飄逸的長發,笑靨如花地說道:“我本來是想著我們送一下她的,可她大約是有什麽事吧,攔了一輛的士就走了。”


    蕭墨軒用力抿緊了線條冷硬的嘴唇,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孟瀟瀟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八樓的出租房,整個人就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連衣服都沒有換,她便滿身倦怠地躺到了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以前陶梔兒和她一起在這裏住時,即使是一個人在家也好像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而現在,一個人呆在這空蕩安靜的房子裏,便似乎感到特別的孤寂,特別的無助。


    此時,孟瀟瀟大睜著空洞失神的眼睛,所有的思想與心念,都糾纏在了一個問題上。


    腹中的這個孩子該怎麽辦?是要還是不要?


    留下來?做一個未婚生子的媽媽,勢必她將要承受很多常人難以理解的壓力和苦難。


    而且,這是蕭墨軒的孩子。除了他,她沒有和任何另外一個男人發生過關係。如果生下來被他知道了,必定又會引起數不清的麻煩和波折。


    說不定,她的工作也得辭去,不能呆在陵城了。她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寶貝,到時候會被人無情地奪走。那對她來說,無疑會比剜去了心頭的肉一樣還要痛苦……


    或者,去醫院裏悄無聲息地拿掉?隻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隻當這個孩子……也從來沒有存在過……


    可是,已經在她身體裏健康成長著的小生命,帶著她的骨血的小生命,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她又怎麽能忍心就這樣讓他無聲無息地消失?


    隻要一想到從前在她夢裏經常出現的那三個活潑可愛,蹦蹦跳跳的孩子。


    她的心,就被濃濃的母愛和柔情所占滿,好像真的做不到那麽狠心,做不到那麽無情。


    孟瀟瀟將手輕輕放在自己柔軟的小腹上,茫然無助地喃喃低語:寶寶,你聽得到嗎?告訴媽媽,我該怎麽辦?怎麽辦……


    不知道這樣心亂如麻地躺了過久,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了清晰有力的敲門聲,一聲接著一聲。


    孟瀟瀟從自己那亂七八糟的心事中回過神來,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不覺有些奇怪。陶梔兒剛搬走了,她們租的這個房子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那這個時候,會有誰過來呢?


    轉而一想,也許是蘇寧風或者顧北燁。他們倆以前都來過這裏,也算是這套小房子的常客了。今天休息天,這會兒過來找她也說不定。


    這麽想著,她便下了床,用手指當成梳子隨意抓了抓揉得有些淩亂的頭發,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站在門外的,卻是她怎麽也想不到的一個人,剛剛在醫院遇到過的蕭墨軒。


    孟瀟瀟愣了一下,抬手就想再把門關上。


    “瀟瀟,讓我進來。”蕭墨軒急切地說著,伸手用力抓住了門框,不讓她關緊:“我隻是不放心,想看一看你……”


    說孟瀟瀟的臉色不好看,他的臉色也同樣消沉黯淡,不比她強到哪裏去。


    就這麽僵持了幾秒,孟瀟瀟咬咬嘴唇鬆了手,回身走到屋裏,自顧自倒了一杯水喝,神情冷冰冰的根本不看他。


    蕭墨軒跟著她走進來,輕輕關上房門,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你身體……是不是真的沒事?做過詳細檢查沒有?”


    “做過了!我說了沒事就沒事!你還總是裝模作樣地問什麽?”孟瀟瀟重重放下茶杯,毫不客氣地吼道:“我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是好的!不用你假惺惺地裝好人!”


    “我沒有假惺惺,我是真心的。”蕭墨軒眸光懇切地注視著她,聲音又沙又啞:“我真的擔心你……會不會生病了?”


    “我沒病!有病的不知道是誰。”孟瀟瀟真是感到煩亂不堪到了極點,惡聲惡氣地說:“有這份閑工夫你去多陪陪你那嬌滴滴的黎小姐,別總在我麵前晃蕩!我沒這個精神招待你!”


    “我不想陪她……”蕭墨軒悵然無力地歎息了一聲,整個人看起來那麽疲倦,蕭索:“我現在一回到銀都花園,一看到雪兒,就覺得壓抑,煩亂。”


    “你跟人家上床的時候,怎麽不覺得壓抑煩亂?”孟瀟瀟一想起剛才黎佳雪說的那些話,就覺得心底仿佛被人拿著尖刀在一道道劃過,痛得在不住地滴血,以致於連她的聲音都有些變調:“她已經有了你的孩子,你現在跟我來說這樣的話,嗬,男人還真是可笑!”


    蕭墨軒的整張臉頓時變得灰白灰白,瞪著布滿紅絲的眼睛,喃喃地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我為什麽不知道?你家黎大小姐剛才親口告訴我的!說她懷孕了,是你的孩子!”孟瀟瀟尖刻十足地冷嗤了一聲,抬手指著大門,聲色冷若寒霜,沒有一絲溫度:“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的神情和表現,已經證明了黎佳雪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在跟她上床的同時,也沒有忘記跟黎佳雪滾床單。那麽,她還有什麽好跟他廢話的呢?


    隻祈求,再也不要相見,隔得越遠越好……


    “瀟瀟!你聽我說,那隻是一個意外,我從來沒想著和她發生什麽!”蕭墨軒從那萬念俱灰般的愣怔中醒過神來,不顧一切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又急切又焦慮地說道:“我喝多了,我什麽都不知道!第二天醒來她就在我的床上,我明白我完了……可是瀟瀟,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管我以後娶她或者不娶她,在我的心中,除了你,再也不會裝下任何別的女人!”


    “夠了!”孟瀟瀟厭惡地甩開他的手,突然間覺得一分鍾都不能再忍受,尖利著嗓音吐出一個字:“滾!”


    因為極度的憤怒和疲憊,她的身體都有些搖搖欲墜,臉頰蒼白憔悴得沒有一絲血色。


    蕭墨軒上前一把扶住了她,低啞地說:“我不走!我要留下來照顧你!除非你讓我看到你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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