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去!這幾個字就那樣自然而然地衝到了嘴邊,幾乎要說出來了。


    可是,又怎麽可能?


    在那一晚,他和雪兒發生了那樣無可挽回的事情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資格,陪伴在心愛女孩的身邊了……


    該死的年會!該死的酒!該死的他自己!


    他用力攥緊了自己的手指,以此來平複心內激烈的波瀾起伏。最終,隻是看著她,苦澀地笑了一下:“玩得開心點,注意安全。”


    “謝謝。”孟瀟瀟說,聲調有點冷。就連身體,好像也覺得發冷了。


    她想,也許,是穿少了吧。畢竟,這是大冷的冬天……


    隨後,兩人之間,是一段古怪而又難堪的沉默。


    整個長長的走廊空無一人,隻有他們一男一女,麵對麵地站著,卻相顧無言。


    氣氛安靜得,連空氣似乎都停止了流動。


    “錢夠不夠?”正當孟瀟瀟定了定心神想要走開的時候,蕭墨軒又說:“出去玩,記得吃好住好,別隻顧省錢,苦了自己。”


    他這麽一說,孟瀟瀟突然想起了剛剛從財務部領來的那一萬元錢,便打開包包把那個大信封拿了出來,漠無表情地遞給他:“這個給你,我不要。”


    蕭墨軒低頭看了看那個拆都沒有拆開的大厚信封,沒有伸手接過,濃黑的劍眉緊緊蹙了起來:“這是你應該得到的。”


    “我不要。”孟瀟瀟倔強地說。


    “瀟瀟,別太固執。”蕭墨軒靜靜地凝視著她,黝黑的雙眸就像夜空下閃耀的黑寶石,那麽深邃,又那麽明亮:“就算是我照顧了你,這也是我現在,唯一能為你做的一點點事了。”


    是的,他以後唯一能為她做的,唯一能給她一些力所能及幫助的,也就隻剩下金錢了吧。


    他們的感情,已經再無複原的可能。被他自己,親手將最後一絲絲微弱的希望也掐滅了……


    孟瀟瀟看了看蕭墨軒,他的神情懇切而又傷感。


    她有些猶豫,拿著信封的手僵在了半空,他不接,她也沒有收回。


    蕭墨軒輕輕歎了口氣,不由分說握著她的手放了回去,沉甸甸地說了句:“瀟瀟,別讓我更不好受。”


    兩個人的手指觸碰到一起,心中都起了些異樣的感覺,如同電石火花閃過。


    蕭墨軒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手,又變得那麽深沉疏淡。就好像,剛才是不經意冒犯到了她一樣……


    曾經有過那麽多次肌膚相親,刻骨纏綿的男女,如今,就連牽一牽手,似乎都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真不知道,這是可悲?還是可笑?


    孟瀟瀟輕輕抿了抿嘴唇,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大信封,沒有再堅持還給他,隻是快速地說:“我去辦公室了。”


    “嗯。”蕭墨軒點點頭:“提前跟你說一句,新年快樂。”


    “嗬嗬,同樂。”孟瀟瀟不置可否地笑笑,越過他輕輕盈盈地走了過去。


    一直走到辦公室的門口了,蕭墨軒還是站在原地,那樣深深地,無限眷戀地看著她……


    孟瀟瀟掏出鑰匙,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從前很好開的辦公室大門,今天竟然弄了半天才打開。


    在進門的時候,她似乎聽到蕭墨軒低沉地說了一聲:“瀟瀟,對不起……”


    雖然聲音很輕,並且隔著一小段距離,可是她,真真切切地聽到了。


    孟瀟瀟訝異地扭過頭去,蕭墨軒望著她微微地笑了笑,便轉過身大步地離開了。


    背影依然瀟灑,可是,也有種說不出來的落寞……


    孟瀟瀟怔怔地站了會兒,神思有些飄忽。


    他們認識了這麽久,她一直知道他很帥,是一個舉手投足都對年輕女孩有著致命殺傷力的頂級帥哥。


    每當他那樣慵慵懶懶地笑起來,簡直就像偶像劇中的男主角突然降臨到了現實,足以迷倒電暈一大片意誌力不堅定的青春少女。


    可是,她卻從來沒有覺得他的笑容,像現在這麽好看,像現在這樣,令人怦然心動。


    如同清風細流涓涓掠過,那麽柔和,清新,溫暖。


    對,是溫暖。


    以前他笑得再魅惑,再迷人,可是給她的感覺都是冰冰冷冷的,疏離淡漠的。


    而今天,真的很溫暖……


    可是他,為什麽突然要對她說對不起呢?簡直莫名其妙得很。


    如果是為了以前的事,他們上次早就在那個咖啡廳裏說清楚了,沒必要今天再這麽鄭重其事地補充一句。


    而且,他說話的語氣和神情,也是極為認真的,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


    總之,他今天有點反常,好像變了一個人。和從前那種漫不經心,散漫自如的樣子截然不同。


    孟瀟瀟一邊匆忙地收拾著辦公桌和抽屜裏的東西,一邊在心底默默地思忖著。


    當她把要帶走的物品胡亂裝進一個塑料袋,準備出門的時候,腦子裏隱約有線靈光一閃,忽然之間好像明白了:蕭墨軒今天突然變得這麽正統,甚至有些消沉,突然跟她說對不起,其實是在跟她告別。


    他是在委婉又決然地告訴她,過去的一切,已經徹底的煙消雲散。從此他們之間,就真的成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再無一絲糾葛牽連了。


    這聲對不起,就是真正的結束……


    他剛才說,明天會和黎佳雪一起回北京。


    也許,他們真的快結婚了吧。


    雖然這是早已知道的結果,雖然這也是她一直告訴自己不必在意的事情,可是當真正麵對這樣的事實。


    孟瀟瀟心底的某一處,還是好像被什麽利器劃傷了一般,尖銳地疼了起來……


    從辦公室出來,孟瀟瀟便直接找到了陵城一個比較出名的旅行社,定了春節的海南雙飛七日遊。


    正準備簽合同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掏出來一看,是顧北燁打來的,孟瀟瀟便笑眯眯地接了:“喂,北燁。”


    “瀟瀟,你在哪兒呢?”顧北燁的聲音也是含著笑意的,一如既往的磁性好聽。


    “旅行社。”孟瀟瀟坦率地說。


    顧北燁有些驚訝,挑了挑眉問道:“準備出去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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