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說和晚說有什麽區別嗎?你甚至連我家裏有幾個人都不知道,都沒有關心過。”孟瀟瀟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眼淚,苦澀萬分地說:“如果你真的對我有一丁點的關注和在意,你一回來,就應該能發現我的不對勁了。那時候,連和我最關係一般的同事,都能看出來我瘦了一圈……”


    蕭墨軒此刻的心中,又酸又澀,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隻能沙啞地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反正都是過去的事了。”孟瀟瀟低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將視線轉向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聲音幹澀地說道:“那之後,你還是要了我,我們還是在一起了。雖然我從小憧憬的愛情就是像我夢中的那樣,心心相映,相攜到老。在我的概念裏,從來就沒有想過給誰當個沒名沒分的情人。可是那時候因為你,我妥協了,放棄了我一直堅守的執念。因為不管我們之間有過什麽爭執摩擦,我還是愛你的。即使你不是光環四射,一呼百應的總裁,隻是一個普普通通,朝五九晚的打工族,我也一樣會這麽愛你。我心想,隻要你心裏有我,隻要你對我好,就這樣也行了吧。可是……”


    她哽咽了一下,晶瑩滾燙的淚珠又掉了下來,像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地滴落在她麵前的茶色桌麵上:“也許是我真的沒有當一個合格情人的潛質吧。我始終不能接受,你剛剛與我瘋狂無度歡愛過後,就會公事公辦一樣交代我吃避孕藥。每當這種時候,你知道我的心中有多麽悲哀和淒涼嗎?這總能讓我清晰地意識到,自己隻是你發泄欲望的一個工具,毫無感情可言。在我那個周而複始的夢裏,我們是有著三個活潑可愛的孩子。盡管隻是夢中見過,但是我也一樣稀罕他們心疼他們。我一直渴望,自己這輩子真的能幸運擁有他們這樣的孩子,哪怕一個也好。然而,隻要和你在一起,你永遠不會讓我有做媽***機會的……”


    “瀟瀟,對不起。”蕭墨軒情不自禁伸過手去,緊緊握住了她擱在桌上一隻冰涼發顫的小手,滿目懇切地望著她:“我們從頭再來好不好?我再也不讓你吃藥了,以後,你想要幾個寶寶就要幾個寶寶,想生幾個孩子就生幾個孩子,好不好?”


    孟瀟瀟緩緩地拿回了自己的手,淒然苦笑:“到了這種時候,你又來跟我說這種話,不覺得好笑麽?我問你,一個茶杯破了?還能複原嗎?一杯水潑到了地上,還能收得回來麽?”


    “能!一定能的!”蕭墨軒再度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急切又熱烈地說:“瀟瀟,你相信我!隻要我們彼此相愛,隻要我們願意努力,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我們今後,一定會真的像你做的夢一樣那樣幸福的!”


    “你不要說了,沒必要了。”孟瀟瀟搖了搖頭,十分堅定地從他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我的心早就死了,在你一次次逼我的時候,在三天前的晚上,我同你上床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這是我們最後的了結。從此以後,我們兩個,橋歸橋,路歸路,誰也不欠誰的,誰也不用再記掛誰……”


    “瀟瀟……”蕭墨軒注視著她那張淚痕狼藉卻又堅毅決然的麵孔,心仿佛墜入了從未有過的黑暗深淵。俊朗奪人的容顏,再也看不到昔日的一點從容和瀟灑,隻有深深的哀傷和悵惘。


    他帶著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低低地,艱澀地問道:“我們……難道,真的沒有一點點可能了嗎?哪怕我,願意向你求婚,願意用今後一輩子的時間對你好……”


    “不可能了,我已經不再愛你。”孟瀟瀟輕輕地搖了搖頭,更多的眼淚紛紛揚揚地落下來,打濕了一臉:“這樣傷痕累累的感情,我負擔不起。以後,我隻想找一個平平凡凡的,他愛我,我也愛他的男人,過一種簡單而又幸福的生活。”


    “可是,你真的還能愛上別人嗎?”蕭墨軒擰緊眉頭深深地凝望著她,那深澈銳亮的目光,仿佛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裏麵去:“在經過和我這樣的情殤之後,我很懷疑,你還能毫無顧忌地投入別人的懷抱?去做別人……幸福的妻子?”


    孟瀟瀟抬起淚霧迷蒙的眼眸看了看他,嘴角逐漸泛起一絲淒然的笑意,淺淺淡淡,美麗而又堅強:“為什麽不能呢?日子總是要向前過的。現在痛苦,隻是因為時間還不夠長。日子久了,再深的感情也會放下,再痛的傷害也會淡漠。我想,隻要自己不氣餒不灰心,要重新擁有一份屬於自己的幸福,也並不是太難的事,對嗎?”


    “為什麽還要讓自己等那麽久?甚至痛苦那麽久?我們現在就可以重新開始,現在就可以好好相愛。隻要你點一點頭,我馬上就可以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最愛的女人和未來的妻子,難道這樣不好?你不喜歡嗎?”蕭墨軒微微提高了一下語調,聲色變得激烈起來。


    “最愛的女人?未來的妻子?”孟瀟瀟喃喃地低語了一句,神情苦澀而又倦怠:“如果你早一年甚至早幾個月對我說出這樣的話,我都會欣喜若狂,高興得跳起來。可是現在,晚了……這一條路,我已經遍體鱗傷地走過,絕不會再回頭了……”


    “瀟瀟,你真是伶牙俐齒,我好像一直,就拿你沒有辦法……”蕭墨軒既傷感又無奈地注視著她,幽深的黑眸布滿紅絲,一片黯然神傷。然而,卻再也說不出一句有力的話語。


    孟瀟瀟下意識地調轉開了視線,沒有說話。


    這一頓中餐,他們兩人,一個在用心地講述,一個耐心地傾聽。似乎都忘記了,來這個咖啡廳還有一個主要功能,用餐。


    可是,孟瀟瀟卻一點兒都不覺得餓,隻感到一種一切了然後的虛無和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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