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諾耳邊隻聽到嗡嗡叫,其他的什麽都聽不清楚。


    但是,她看到了北冥煜在張唇。


    所以……


    她的五官開始失靈了麽?


    一股強大的無措感好似潮水一般湧來,毫無征兆的疼痛讓她無法用言語形容,隻恨不得立刻死去。


    但是,她還有寶寶,還有他。


    怎麽可以那麽自私地去逃避痛苦。


    “我不疼、不疼的,我隻是想要你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她拚命地忍住劇痛,身體卻一陣陣抽搐顫抖:“你不要擔心,我會陪著你,專心生孩子的……”


    到後麵,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


    疼痛盤踞大腦。


    她無法思考。


    北冥煜深吸一口氣,將她抱得緊緊的,下頜貼在她額頭,輕聲道:“隻要你好好的,孩子可以再有……很快就到家了,你會沒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說地異常堅定,不知道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司機加速開車,一路狂飆到了禦景園。


    他迫不及待將她抱緊上樓。


    醫生已經等著了。


    他們拿著無數冰涼的儀器在梁諾身上檢查,他看到她慘白的臉色,時而發出的悶哼,恨不得替她一一承受。


    終於,醫生檢查完畢,開始商討檢查結果。


    她已經渾身被汗濕,虛弱的不成樣子。


    ……


    再次睜開眼,她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梁諾覺得舒服了一點,即便還是很痛,但已經有了一點體力。


    北冥煜就在她身邊,寸步不離守著她。


    “少爺。”她對上他那雙猩紅的眸,疼惜地伸出小手覆了上去,輕點著:“我睡了多久了?”


    “將近十二個小時了。”


    梁諾咬著下唇:“我、我怎麽睡了這麽久?”


    “感覺好點了麽?”北冥煜輕描淡寫地回答:“醫生說你吃完藥就會嗜睡。”


    “孩子……”梁諾忽然緊緊抓著他:“那些藥對孩子有副作用麽?!會不會導致孩子畸形,不要……少爺,你答應我,不能傷害我們的孩子!”


    北冥煜喉頭有些澀。


    “恩。我知道,都是用得比較保守的藥物,孩子還好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梁諾靠在他懷中,這一會就沒什麽力氣了,緩緩地說:“真期待下個月我穿上婚紗的那一天,我要和你拍美美的照片,等老的時候就拿出來翻看,告訴孩子們那是我們曾攜手走過的歲月……”


    她說得很輕很輕,幾乎都快要聽不到了。


    北冥煜揉了揉她的發梢,動作格外溫柔,生怕弄疼了她,也跟著道:“等結婚的那天,你想要多少照片,就拍多少照片。”


    “好……”


    時間從兩人的擁抱中溜走,不知不覺就坐到了下午。


    “少爺。”


    她的小手忽然握住他的手背。


    “我在。”


    “少爺?”


    “我在這裏,一直都在。”


    “我還……不想死。”


    北冥煜心神一凝,纖長的睫毛顫動,伸出雙臂將她纏緊:“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她似乎沒有聽到,又喃喃道:“我還這麽年輕,還沒有跟你白頭到老,還沒有給你生下寶寶……我真的不想死。”


    “不會的!”北冥煜怒吼,卻又拚命壓抑暴躁的情緒,低聲安撫:“我保證,就算辜負全世界,我也不會讓你死的!”


    梁諾眼眶被濡濕,久久沒有說話。


    她能感覺得到,這次疼痛不像上次,這次,真的像是要把她的五髒六腑掏空才肯罷休。


    有預感,她活不長了……


    *


    當梁諾睡著之後,北冥煜從房間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砸碎了客廳所有的東西。


    昨天醫生檢查的結果還曆曆在目。


    聽到診斷結果的那一刻,不亞於晴天霹靂當頭霹下來。


    他們說——


    【經過診斷和討論,我們一致認為少夫人的器官開始以一種詭異的速度開始枯竭,首先是掉頭發四肢麻木五官退化,然後會皮膚鬆弛出現老年人的特征,最後……心髒衰竭而死。】


    他當場就把說話的醫生揍了一頓。


    可是,結果又能怎麽樣?


    她的身體依舊在枯竭,而他找不到任何方法,除了威脅醫療團隊更加努力的研究她的病情。


    “少爺?”孫特助在滿地的碎片中找到了角落裏的北冥煜,眼底滿是無奈:“醫療組組長打來電話,請你過去一趟。”


    醫療團隊將近十個人,禦景園住不下,北冥煜便讓他們住在不遠的一幢別墅裏。


    “我馬上去。”


    北冥煜站起來的刹那,眼前仿佛炸開金花,有些虛晃無力,差點摔倒在地上,孫特助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滾開!”


    北冥煜狠狠地將孫特助推開。


    孫特助知道北冥煜心裏很難受,轉而又跟了上去。


    別墅裏,醫療組組長已經在等著了。


    “北冥先生,你終於來了。”組長也不廢話,直截了當地說:“我們分析了少夫人的血液,發現她的血液中隱藏著一種病毒,但這種病毒極為詭異,我們想要分析甚至都找不到突破口,而且……我們有理由懷疑,少夫人這種病可能會傳染!”


    “傳染?”孫特助頓時驚訝的道。


    少爺可一直和少夫人在一起!


    天哪!


    北冥煜橫了孫特助一眼,喉頭有些梗:“繼續說。”


    “我們商量之後,建議把少夫人隔離起來,最好是放在這邊別墅裏,以便於我們觀察研究,同時進行治療,否則……”


    醫療組長欲言又止,看著北冥煜的眼神竟帶著有一絲同情。


    北冥煜腦海中浮現不祥的預感。


    “否則什麽?”


    “否則,少夫人將活不過十天!”


    轟——


    一刹那,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下一秒,他爆發。


    “十天?你說什麽!什麽十天,我們下下個月就要舉行婚禮,她還答應要陪我走一輩子!去你***十天,見鬼的十天!我不管,我要你們保住她的命,我不要十天,我要一輩子……”


    他的咆哮,惹得四周鴉雀無聲。


    孫特助和醫療組組長也不敢說話,甚至大氣都不敢喘息一下。


    北冥煜眼底赤紅,像是發了狂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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