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尖叫聲,衝破所有的人的聲音,沈均辭聞言身體一頓。


    鄔劍落在他的身邊,“主子?”


    沈均辭皺眉,心緒不知為何亂了,甩開手中的人,“走!”


    沈均辭剛走,另外一波人再次追了上去。


    隻有那個被甩開的人,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擦擦嘴角的血跡。


    她走向尖叫的人,她柔聲喚道:“王妃。”


    尹如凡抬起眼來,看到熟悉的人的麵容,還沒有來得及呼喚一句,她身體一歪暈了過去。


    頭好痛,心好痛,她渾身都痛。


    看不見,聽不見。


    她在哪裏?


    她是誰?


    “我尹如凡定要成為人上人!”


    稚嫩的聲音狂妄布滿了粉嫩的麵容。


    場景轉換,時光倒流,這是一處孤兒院的角落:


    “如凡,別哭。誰欺負,你就打回去!”


    有人雙手叉腰,一臉霸氣對著她說。


    她問:“打不動呢?”


    她答:“用咬。”


    她再問:“咬不動呢?”


    她帥氣十足道:“用踢用踹,用抓用撓!”


    “好凶啊。”


    “你凶,別人才會怕你。你哭,別人才會欺負你。”


    場景再換,四周的環境,光速一般的轉動,有兩張麵容不斷在腦中的交換著,交替著。


    她感覺自己腦子要爆炸了。


    就在她受不了時候,畫麵定格了。


    在她出嫁的前夕,一身紅袍,滿眼的喜慶布置。


    她坐在梳妝台前,白嫩的手觸碰著自己的鬆垮的肌膚。


    紅色的衣服把她顯得更醜了。


    這一天風很大,把她窗戶都吹開了……她起身走過去把那破爛的窗戶關了上去。


    窗戶合上去,房間內的氣溫驟降,她還沒有有所反應,還沒有看清楚來人,她脖子就傳來劇痛。


    那時候她小小的眼睛,對上一雙暴戾陰騭的眼眸。


    殺意布滿了他的俊顏,冷霜籠罩在他的周身……


    他就好像充滿血腥的殺神,讓人膽寒,讓人懼怕。


    想要尖叫,想要呼救,因為太過恐懼了,她喊不出來,聲音發不出來。


    “尹如凡,你活著就是對本王的屈辱!”


    陰森森口氣,猶如十八層地獄吹上來的陰風。


    然後,她聽見自己嚇軟了腳,嚇出一灘水來。


    沈均辭鄙夷輕視,甩開了她。


    她看見自己跌坐在地上,隨之像是發癲一樣指著沈均辭,用全身力氣在發狂吼著:“要是本小姐有當年的美貌,你們這些人,早就在我裙下俯首稱臣!”


    尖著嗓子,說著一些傻話。


    “你們這些下賤人的人,那個沈均辭,區區一個傻子也敢……”


    她話還沒有說完,她的身體就飛了,後腦勺狠狠撞擊在牆角處,鮮血在雪白色的牆壁上形成一道痕跡。


    下半句,她說不出來!


    她還沒有死,她還活著,隻不過……離死不遠了。


    她頭好痛啊!


    她呼吸好艱難啊!


    “尹如凡,要怪就怪你自己!”


    她後腦勺傳來陣陣的劇痛,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她還未找到母親所說的那個人。


    她不想死啊!


    恐懼充斥著她所有的細胞,她聽見他說:


    “世間上,所有羞辱本王的人,都得死!”


    話落,他抓起她的頭,對準牆壁再次狠狠一擊!


    頭破血流,呼吸停止!


    猶如孤魂飄蕩在半空中的尹如凡,看著自己死去的驚恐的模樣,她笑了。


    尹如凡,你可真是大度……你護著,你疼得,你憐得,居然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鬼!


    ……


    暈倒在街上的尹如凡,被人抱了起來。


    “放開她!”


    走了又折返的沈均辭,軟劍指著她。


    宛翠回眸一笑,大大的眼睛沒有尹如凡所見的清澈。


    她的膽怯,她的懦弱,都不見了。


    她抱著尹如凡躍身走了。


    沈均辭眯起眼睛,踮腳追了上去,他麵上係著一塊布,


    “看來她對你很重要?”宛翠哈哈大笑:“讓我猜猜,她對你有多重要?”


    她話落下來,一直緊追在沈均辭身後的人,再次把沈均辭包圍住了。


    “三天之後,把我要的東西帶來。”


    她要的東西,是菩提靈丹,那是救沈詩詩的丹藥。


    今夜的風很大,很冷。


    屏華苑內,掌了燈,沈均辭負手站在窗口。


    桌子上的放著一個錦盒。


    “菩提靈丹,解毒倒是靈藥。”程大夫吃著從天仙閣上買著糕點,“治病,有點雞肋。”


    沈均辭再掙紮,負在身後的手,握緊又鬆開了。


    “不過,能夠延長你妹妹幾年的性命,倒是不假。”


    他喝了一口水,再次丟了一塊進去。


    “但是呢?宛翠,不,百變靈娘,也的確需要這一顆藥。”


    因為她的情郎需要。


    他回來時候查了一下,原來那個宛翠的丫鬟早就在半年前死了,她的屍體和她母親屍體都丟在枯井裏麵。


    所以一直跟在尹如凡身邊的宛翠,一直都是那個百變靈娘。


    那個接出府邸傻子母親,不用說,就是她中毒快死的情郎了。


    “所以,這顆藥,你給還是不給呢?”


    鄔劍站在一旁,冷汗淋漓,程大夫可不可以不要用,平平的聲線說著話。


    覺得很詭異。


    風還在吹,一點點的白色的小東西飄了下來。


    下雪了。


    沈均辭咳嗽幾聲,他原本內傷還未好。


    鄔劍拿起掛在衣架上的裘衣,披在沈均辭身上,“主子,天涼。”


    沈均辭伸手拉著披在肩膀上的裘衣,想起尹如凡為他擇衣時候,躍雀的模樣。


    他走過去,摸著錦盒,他再猶豫。


    “詩詩還有幾年?”


    沈均辭問道。


    程大夫連忙把盤子裏麵的糕點塞進嘴裏,含糊不清道:“不出三年。”


    “吃了藥呢?”


    “五年。”


    ……


    三天之後,宛翠,不,百變靈娘,苗靈兒為尹如凡擦著汗水。


    她暈倒到現在已經三天了。


    就沒有醒過來。


    苗靈兒走出房間,拐了轉到了另外一個房間,那裏躺著一個男人。


    當年這個男人,風姿卓越,玉樹臨風,如今幹瘦如柴,不再擁有以往的風姿。


    “靈兒,靈兒你說他會不會來?”


    “我不知道。”


    “什麽叫做你不知道!你答應過我,一定會救我的!”


    他再次發瘋,苗靈兒淡淡看著他。


    為了這個男人,她付出了所有。


    可,這個男人卻背著她,娶了另外女人,最後中了毒,就回來哀求她。


    她還是狠不下心來看著他死去,竭盡全力,派出族人的力量,想要解開他的毒。


    他卻……苗靈兒笑了。


    他卻在她飯裏下毒,因為不信任她。


    看透了,看涼了。


    “啊——!”


    尹如凡在叫,苗靈兒衝了過去,看著尹如凡閉著眼,害怕得渾身發抖,嘴裏在驚恐的尖叫。


    苗靈兒還是安撫尹如凡,漸漸她安定下來。


    這個醜女人,是個好姑娘。


    她也是一個好姑娘不是嗎?


    愛錯,就變得可憐了。凝視著她一張醜顏,她道:


    “王妃,翠兒勸你,永遠別愛上太過自負的男人,哦,好看的男人也傷人的。”


    天下的男人,皆不可信!


    一個時辰後,人來了。


    苗靈兒含笑看著眼前男人,那是一個跟這個冰天雪地融為一體的男人。


    “看來,她在你心目中,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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