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風從身上刮過,漆黑的夜路讓人感覺仿佛進入到了地獄的大門前一樣,路輝伽跟著陳悟冶一前一後的走在官道的兩側,身邊是正在急行軍的澗山宗弟子,雖然隻有一百多人,但是在綿延的官道上散開來,也是頗為壯觀的場景,眾人的雙手都被寒風凍得發紅,整條道路上全然都是冰凍的泥土,任何輜重都未曾攜帶的路輝伽一行人雖然行進的速度很快,但是卻一直有斷糧的危險,除了每個人身上帶著足夠一天吃的糧食之外,其他的食物都要等到拿下石門關了才能夠補給得到。


    正因為如此,眾人雖然被寒風凍得渾身哆嗦,但是卻沒有人說出放棄的話語,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寄托在了自己的雙腳上,雖然寒夜中奔跑是要人命的事情,但是眾人的腳步依然很快,在經過兩個時辰的跋涉之後,終於看到了前麵帶著輜重營的穀蘄麻等人,此時,一個艱難的抉擇擺在了路輝伽和陳悟冶的麵前!


    “是過去和穀蘄麻打招呼,然後趁亂宰了穀蘄麻還是我們從側麵的山坡繞過去,然後搶在他們前麵拿下石門關呢?”


    路輝伽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陳悟冶,後者咳漱一聲,對著路輝伽搖搖頭說道:“不能硬碰硬,穀蘄麻的人馬比我們多,而且比我們精銳,更何況,他們的手中有輜重和糧草,我們的手中卻沒有,大家是耽擱不起的,而且在穀蘄麻的身邊,我們也沒有自己人可以呼應,到時候身陷敵營,恐怕你我兩人殺了穀蘄麻的同時就會被亂軍所害,而且,穀蘄麻既然這次沒有主動和我們打招呼,懷疑我們的成分居多,這個時候孤身過去,簡直是自投羅網啊!”


    “那就聽您的!”


    路輝伽點點頭,也認同了陳悟冶的分析,大手一揮,帶著人馬就朝旁邊的山坡行進,聽到這個命令,不少澗山宗的弟子都有些不情願的看著路輝伽,後者臉色一沉,對著這些遲滯著腳步的澗山宗弟子說道:“這個時候誰要是打算讓穀蘄麻知道了我們的行蹤,將我們困死在這裏,我路輝伽手中的長槍可是不同意!”


    說著,路輝伽還像模像樣的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青光長鳴槍,知道路輝伽實力的眾人紛紛加快了腳下的腳步,就連急著和弟弟會和的楊昭砌也隻能默默的跟上眾人,隻不過眼中的目光閃爍的都是懷疑,跟著穀蘄麻戰鬥了十幾年,這名姓楊的佐領雖然不敢說對穀蘄麻十二萬分的滿意,但是對於路輝伽的懷疑卻更上一層,此時不發作也隻是暫時躲避一下路輝伽的鋒芒而已!


    爬上了小山坡,楊昭砌看了看還在山坡下麵督軍的路輝伽和陳悟冶,猛然間以撒腿,將背上沉重的糧袋扔到了地上,對著前麵滿是荊棘的山嶺就衝了過去,旁邊的眾人一陣驚呼,頓時不知道敢作何感想,而此時的路輝伽也聽到了山坡上的驚叫,猛然間衝上小山坡,看著眾人驚叫的方向,一把奪過身邊一名澗山宗弟子北上的弓箭,撘弓射箭,對著空中微微一瞄,緊接著就把手中的利箭射到了空中,在寒夜中的利箭飛到高點,猛然間一下墜,緊接著就朝著楊昭砌的背上飛去,後者身形一頓,隻感覺一陣冰涼貫穿了自己的身軀,低頭看去,碩大的箭頭已經射穿了自己的胸膛,而遠處的火把卻越來越模糊,仿佛天上的星辰一般,絲毫沒有半分的光芒!


    “啊!”


    一聲如同老烏鴉一樣的慘叫聲猛然間從垂死的楊昭砌的口中發出,如同深夜中的野獸被利箭穿破了胸膛一般,正在急急忙忙南下的穀蘄麻軍忽然聽到了這聲嚎叫,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而感覺事情不對的穀蘄麻也沒有像之前一樣催促著眾人向前行進,而是停下馬來,對著身邊一名佐領低聲喝道:“去前麵看看情況,有情況就回來,不用和對麵的人硬抗!”


    說完,就將手中標誌性的烈焰青桐鞕揮舞到了空中,黑夜中的烈焰青桐鞕如同一根碩大的火把一樣照耀在空中,周圍的澗山宗弟子紛紛圍攏上來,在原地開始了列陣,而那名澗山宗佐領也風一樣的帶著三名騎兵衝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在山坡上的路輝伽聽到這聲嚎叫,伸手讓身邊的眾人將手中的火把熄滅,自己帶著兩名信得過的人手沿著楊昭砌踩出來的道路向前走去,約莫走了百餘米,就遇到了已經死透了的楊昭砌,將他身上的利箭拔出,路輝伽的眼中第一次有了一絲恨意!


    “混蛋!”


    路輝伽將手中的馬鞭對著楊昭砌已經凍住的臉龐來了一鞭子,然後就讓身邊的兩人將他的屍體慢慢的拖回來,自己則回到了眾人的麵前,聽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對著眾人高聲叫到:“兄弟們,此時不戰更待何時,跟我衝殺過去,將拋棄我們的穀蘄麻斬落馬下!”


    說完,就一馬當先的衝向前麵熒光環繞的穀蘄麻本陣,而那名奉命前來探查情況的佐領看到眼前猛然間出現的箭雨,頓時大驚失色,揮手將手中的長劍對著空中揮舞兩下,然後就拋下自己身邊的同伴,將自己的身體藏在馬腹下麵,逃到了陣前,對著正在等消息的穀蘄麻說道:“穀宗主,對麵的是我們的人,不過他們見到小的就開始放箭,隱約還有喊殺聲傳來,似乎是要對您不利啊!”


    “我就知道,路輝伽這個王八蛋就是我們澗山宗最大的隱患,米和玉,你個小狐狸,老子上了你的當了,竟然聽信了你這個癆病鬼的鬼話!”


    穀蘄麻怒罵一聲,將手中的烈焰青桐鞕向前一揮,對著身後的澗山宗弟子大吼道:“都給我將自己的肩膀上綁個什麽東西辨別敵我,對麵的路輝伽已經帶著咱們澗山宗的兄弟們反了,現在他過來就是要取我們的性命的,都給我找到路輝伽照死裏打,滅了路輝伽,咱們的兄弟還是兄弟,給我大聲的對著咱麽澗山宗的兄弟喊:‘投降不殺,繳械無罪’!”


    “投降不殺,繳械無罪!”


    “投降不殺,繳械無罪!”


    震天的呐喊聲從穀蘄麻的陣中響起,衝到近前的路輝伽猛然間一愣,看著肩膀上已經掛上各種布條的敵人,知道自己想要和敵人混在一起的想法不可能實現了,便一聲呐喊,對著手持烈焰青桐鞕的穀蘄麻衝了過去,此時的他如果能夠將穀蘄麻斬落馬下,或許還有翻盤的機會,路輝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澗山宗眾弟子中的人望並不比穀蘄麻高,而且作為外來人,一直都很難融入澗山宗的圈子裏麵,此時的自己唯有將穀蘄麻挑落馬下,別無出路!


    “殺!”


    路輝伽怒吼一聲,忍著手腕處的老傷的痛楚,對著手持烈焰青桐鞕的穀蘄麻就捅出了手中的青光長鳴槍,而後者則是微微一愣,看著出現在眼前的路輝伽,怒喝一聲,將手中的烈焰青桐鞕狠狠的砸下來,然後猛地在眼前畫了一個圈,整個人頓時向後打馬而去,和身前的路輝伽拉開了距離,身後的兩名澗山宗騎兵似乎對穀蘄麻的行為早有準備,穀蘄麻剛剛撤到後麵,兩人就同時對著路輝伽刺出了手中的長槍!


    “當當!”


    兩聲脆響猛然間從路輝伽的眼前發出,手持青光長鳴槍的路輝伽將手中的長槍一橫,輕輕對這兩邊挑了過去,兩名澗山宗騎兵手中的長槍就被挑到了空中,而肩頭被秦淵刺傷的穀蘄麻則一臉陰沉的看著衝到眼前的路輝伽,猛然間將體內的古武之力逼到手中的烈焰青桐鞕中,左手握著青銅鞭,對著路輝伽的麵門就掃了過去,後者微微一愣,伸手將手中的青光長鳴槍舉到空中,正要用體內的古武之力抵消這次攻擊的時候,卻看到噴著烈焰的烈焰青桐鞕仿佛在空中融化了一樣,青銅的鞭身忽然間對著自己的麵門甩出,緊接著就砸在了自己的頭上!


    “啊!”


    路輝伽慘叫一聲,猛然間感覺自己的左眼一疼,慌忙將身軀斜到一邊,手中的青光長鳴槍對著穀蘄麻的身軀一掃,緊接著就調轉馬頭,朝著來時的路狂奔而去,此時穀蘄麻的叫喊聲頓時響徹整個戰場:“路輝伽那廝逃了,路輝伽那廝逃了,投降不殺,繳械無罪,我穀蘄麻不會對你們動手的,快快投降啊!”


    “投降不殺,繳械無罪!”


    看到肩頭受傷的穀蘄麻還是如此的英勇,澗山宗的弟子們頓時氣勢如虹,而遠處的陳悟冶看到路輝伽滿臉鮮血的衝過來,則是一臉的無語,帶著身邊幾名親信就消失在了深林當中,很快,耀州城南下石門關的道路就變得一片清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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