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思楊的臉色頓時猛地一沉,陰惻惻的看著周照青。


    謝思思和周照青之間的曖昧他看在眼裏。


    雖然他知道謝思思心裏還是有他的,但是這會兒看著周照青居然在他的麵前說出這樣的話來,多少還是讓謝思楊有種自己被挑釁的感覺。


    他抿了抿唇,淡淡的威脅:“照青,你媽媽不會允許你喜歡思思的,你死心吧。”


    “嗬嗬,我看還是你死心吧,比起我隻是父母的壓力,你那邊才是完全不可能吧。”


    謝思楊的臉色瞬間更加的難看起來。


    確實,謝思思現在躲著他,才是最大的問題。


    隻要謝思思不願意,他甚至連謝思思的人都見不到。


    “你們鬆開我,我要去找她,我要去訂機票。”


    唐靳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瞳孔也微微的有些渙散。


    “這裏出了什麽事情?”


    突然,陸湛從不遠處走了過來,他剛剛招待了幾個客人,就聽見這邊的騷動,就連忙過來了。


    然後就看見唐靳禹一臉魂不守舍的模樣。


    先是一愣,隨即了然,想到這幾天他們天天視頻的那個女孩,不由得微微的歎了口氣。


    他走到唐靳禹的麵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想要去的話,就過去吧,但是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出現在星羽的麵前比較好,因為她現在的情況已經受不了絲毫的刺激了,無論是開心的,還是悲傷的。”


    唐靳禹渙散的瞳孔因為他的言語而漸漸聚焦起來。


    他仰起頭,看著陸湛。


    啞著聲音問道:“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


    陸湛不掩飾的點頭。


    唐靳禹笑的既難看又苦澀:“看來被蒙在鼓裏的人隻有我一個,難道我對你們來說,就這麽不值得信任麽?難道我在你們的心目中,就真的是那種殘暴不仁的人麽?”


    陸湛冷漠的臉沒有絲毫的波瀾。


    甚至也沒有絲毫因為唐靳禹的話而出現什麽反應。


    他推了推眼鏡:“說實話,是的。”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


    “因為以己度人,如果我處在你的位置的話,一個是深愛的女人,一個是還未出世的孩子,讓我來選擇的話,我也會選擇讓我心愛的女人活下來,至於孩子,可有可無罷了,唐靳禹,你會否認你會這樣做麽?”


    他會否認麽?


    唐靳禹也這樣問自己。


    不,他也會這樣做的。


    因為比起那個從未看見過,雖然是自己的孩子,但是還毫無感情的胚胎。


    星羽在她的心目中重於一切。


    哪怕這個孩子出生了,如果星羽需要這個孩子的器官來救她的話,恐怕他都會不顧一切的去救吧,因為他的星羽就是他的命,沒了命也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想到這裏。


    唐靳禹隻感覺自己的胸口猛地一陣悶疼。


    隨即就是一股甜腥猛的上湧,他張開嘴,一口鮮血直接吐了出來。


    麵色瞬間蠟黃無比。


    “靳禹。”


    周照青猛地一驚,一把將他的身子抱住。


    陸湛也終於變了臉色。


    他臉色一沉,直接掏出手機,打電話給保鏢:“現在立刻到我這邊來。”


    “先送他去醫院,不管怎麽樣,先將他的情緒穩定住。”


    或許別人不知道怎麽回事。


    作為時刻關注唐靳禹的人,陸湛比誰都知道唐靳禹的情況。


    那隱形的精神分裂的症狀,如果真的發病的話,說不定這對夫妻,真的隻能做一對陰間的鴛鴦了。


    很快,唐靳禹就被從宴會的會場轉移到了京市第一人民醫院。


    唐海淵接到電話後,早早的就在醫院裏麵等著了。


    一起等著的,還有位很有名的國手老中醫。


    很快,一個固本培元的方子就開了出來,藥房連忙取了就去配藥煎藥去了。


    所有人都在病房裏麵等著。


    唐海淵目光複雜的看了眼喬蟄。


    看著他又恢複了金黃色的頭發和那雙被湛藍色隱形眼鏡遮掩住的眼睛,不由得歎了口氣:“這邊還要好一會兒才需要我,我先回辦公室,喬蟄,跟我來一下。”


    說完,也不等其他人的反應,直接轉身就走了。


    喬蟄無所謂的捏了捏脖子。


    吊兒郎當的跟著後麵走了。


    進了辦公室,也不等唐海淵招呼,直接就朝著沙發走去,一屁股坐了下來,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起來。


    “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怎麽?害怕我欺負了你侄子?”


    喬蟄諷刺的勾了勾唇,目光嘲弄的看著唐海淵:“果然孩子不是養在自己身邊的就是不親,我這個親兒子都比不上唐靳禹啊。”


    “阿蟄,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嘖。”


    喬蟄不屑的撇撇嘴:“隨便你啦,誰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


    “靳禹他……有精神分裂症的前兆,其實那時候從車禍中醒過來的時候就有點這方麵的苗頭了,這半年來,我一直在給他做心理幹預,最近剛剛才看到成效,你這一搞,之前做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喬蟄嘟著嘴不說話。


    唐海淵歎了口氣。


    都是唐家造的孽,他沒資格怪寧寧,如果當初不是陰差陽錯,寧寧也不會跟著容雅笙去美國。


    喬蟄也不可能跟著寧寧嫁入喬家。


    看著現在喬蟄那衣服金發碧眼的模樣,明顯的,喬蟄根本不屑自己唐家血脈的身份。


    他恨不得自己現在就是喬老爺子的親兒子。


    再一想想,喬老爺子甚至連喬家都願意留給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兒子。


    自己這個親生父親,確實沒什麽好驕傲的地方。


    “這麽說還怪我咯?他把我老婆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現在馬上就要見閻王了,他這邊倒是快活,還做心理幹預?”


    喬蟄眯了眯眼睛。


    冷哼一聲。


    唐海淵的臉色一沉:“沈星羽的情況那麽嚴重了麽?已經。”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麽?裝什麽不清楚啊,所以我才說,你們這些人,是真虛偽,好歹我老婆肚子裏麵懷的還是唐家的血脈吧,不管是我的還是唐靳禹的,你們難道對這個孩子就沒有一點的感情麽?”


    可這份感情也是建立在不傷害任何人的基礎上啊。


    總不能為了這個孩子,一命換一命吧。


    唐海淵猛地往後靠了靠,歎了口氣,伸手搓了搓臉:“事情現在出也出了,說說看吧,你們準備怎麽弄?”


    “怎麽弄?當然是讓唐靳禹去看看他造的孽啊。”


    喬蟄漫不經心的笑了笑。


    他這個人其實沒什麽好心腸,他就看不得沈星羽那邊已經快死了,唐靳禹這邊居然要在心裏幹預的情況下日漸好轉。


    憑什麽?


    難道不是他唐靳禹欠了她沈星羽麽?


    當初如果不是唐靳禹開口懇求的話,沈星羽根本不可能那麽輕易的同意換腎的。


    隻要不換腎,沈星羽哪怕器官衰竭而死,至少還是個全須全尾的人。


    也不至於,痛苦成如今這副模樣。


    一切都是因為唐靳禹。


    想到這,喬蟄的眼底也不由得劃過一絲狠厲。


    唐海淵隻覺得心神震顫。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喬蟄眼底那一抹濃鬱身後的恨意。


    “阿蟄。”


    他有些失態的喊出聲來。


    喬蟄眼底的情緒一瞬間收斂了個幹淨,慢悠悠的抬眸看向他:“還有什麽說的?”


    唐海淵的眉頭皺著,卻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難道說,喬蟄,我發現你的眼神裏麵滿是恨意,你別露出這樣的神情麽?


    突然,喬蟄嗤笑一聲。


    “唐先生,有句話我說了,你肯定是要傷心的,但是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是想說的。”


    唐海淵的心髒顫抖著,隱隱有種不想要聽接下來那些話的衝動。


    隻是,喬蟄的聲音卻絲毫沒有停頓的繼續響起:“我雖然血緣上是你的兒子,但是你除了提供了一顆精子之外,從來都沒有管過我,說到底,我出生的過程,你沒有感受到絲毫的痛苦,相反,你還爽了一場,現在你也別在我麵前擺什麽父親的架子,我不吃你這套。”


    喬蟄施施然的站起來。


    “行了,想必你也不想要繼續看見我,等唐靳禹醒了你告訴他,我是明天晚上九點的飛機,他要是想來的話,就九點之前來找我,過時不候,至於他自己去美國,肯定是找不到我的。”


    說完,便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直接的抬腳離開了。


    而唐海淵,卻感覺渾身的血液好似凍住了一樣。


    腦海中陣陣轟鳴接踵而來。


    喬蟄不認他。


    也不認同他。


    難道,他就真的不願意認他這個父親麽?


    想到這裏,唐海淵的眼圈瞬間的就紅了,他顫抖著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瓷瓶,倒了一顆保心丹吃了下去,不能倒,他絕對不能倒下去,靳禹那邊還等著他去救。


    可是這麽想著想著,他的眼淚就下來了。


    為什麽,他們唐家怎麽就過成了這個樣子呢?


    到底是誰錯了?


    是他錯了麽?


    他一輩子治病救人,一雙手救了無數的人。


    可現在,卻獨獨的救不了自己。


    他放下瓷瓶,顫抖著手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那邊大約是早晨。


    接電話的女人似乎正在跑步,接電話的時候還能聽出氣喘籲籲和腳步聲:“喂?”


    聲音活力十足。


    “寧寧,我做錯了麽?”


    那邊的腳步聲頓時聽了,女人的聲音也愈發的疑惑起來:“海淵?”


    “寧寧,你告訴我,當初是我錯了麽?”


    “你怎麽了?你別嚇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喬三夫人最近因為自己的兒子接手了喬氏集團而尤為的開心,朝氣蓬勃的年輕了許多,隻是這會兒聽見唐海淵那滿是痛楚和自我懷疑的聲音,也不由得嚇了一大跳。


    “寧寧,為什麽你當初不告訴我,阿蟄的存在呢?”


    電話那頭頓時沉默了。


    沉默了好久。


    才換來了女人的回答:“有什麽好說的呢?本來就沒想要回去,孩子是我千辛萬苦生下來的,你不過提供了一顆精子,阿蟄說和你有關就有關,說和你沒關係,也沒關係,你在我的規劃中,並不重要。”


    說的可真好。


    說的也太狠。


    唐海淵自嘲的笑了笑:“寧寧,你比我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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