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的畫麵轉的太快了。


    快到唐靳禹還沒發覺是什麽,就已經一閃而逝,飛速的流逝。


    最後,腦海中停留的是屬於另一個女人的一張臉,他雙目茫然,他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是今天遇見的,嶽愛翎的臉。


    他今天自從看見嶽愛翎之後,就覺得她十分眼熟。


    這會兒他終於知道了,嶽愛翎整了一張和沈星羽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但是那雙眼睛,太不同了。


    他冷冷的勾了勾唇。


    果然贗品就是贗品。


    哪裏比得上正品呢?


    他揉著脹痛的額頭,腦海中的畫麵依舊在不停的閃爍著。


    終於,再也忍不住的,整個人踉蹌著,就這麽昏睡在了書房的沙發上麵。


    …………


    唐靳禹做了個夢。


    冗長而沉重。


    他夢見,他和一個女人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裏,狹窄的床上,一起睡著。


    他抱著女人纖細的腰,狠狠地將她揉進懷裏。


    他親吻她,擁抱她,他冷漠的站在旁邊,卻能看見那個男人那雙漆黑的眼眸中,肆意迸發的情感。


    他是真的愛那個女人。


    可是,美好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了,女人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照片,將他們本就搖搖欲墜的感情打擊的支離破碎,她哭鬧著,喊著,每一聲裏麵都是絕望。


    他聽不見裏麵的人在說什麽。


    但是他卻能感覺到那個氛圍裏麵的絕望。


    畫麵一轉,在唐氏的門口,女人冷冷的站在那裏,麵前還沒有整容的嶽愛翎肆意而囂張的說著什麽。


    他著急極了。


    想要上去抱住女人,告訴她,他一點都不喜歡嶽愛翎。、


    可是他卻好似一抹遊魂。


    從他們的身上穿過,說出的話卻沒有任何一人聽見。


    最後,他隻能看著那女人臉上無盡的哀傷,和那個冷漠的自己。


    那是他麽?


    不,不可能是他。


    若是這個女人真的是他的妻子的話,他怎麽可能還會那麽冷漠的對待她呢?


    他會將她寵愛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才對。


    他急切的追上去,想要告訴那個自己,告訴他應該對這個女人好,這是他的責任和義務。


    可是,他的身影沒有任何人看見。


    “呼……”


    沙發上的男人猛地坐起來。


    渾身的肌肉緊繃的好似僵硬的岩石。


    他忍不住的輕輕的顫抖著,直到過了五分鍾之後,他才茫然的從那空茫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他茫然的看著眼前熟悉的一景一物。


    這裏是……是他的書房。


    他記起來了,之前他在書房裏昏過去了。


    下意識的將目光看向窗外,隻見窗外那微微亮起的天空,原來一夜已經過去了,東方已經隱隱約約的看見了太陽的蹤跡。


    他伸手抹了一把臉。


    被冷汗打濕的臉,有一種粘膩的感覺。


    站起身來,他眯了眯眼睛,哪怕什麽都沒做,昏睡了一夜,他都感覺兩條腿好似灌了鉛似的。


    有些無力感。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洗了個澡。


    身上粘膩的感覺變成了清爽舒適,可哪怕是這樣,依舊有一種脫力的感覺。


    他再沒有睡著。


    而是又回了書房,將那幾張沈星羽的照片下載到了手機裏。


    坐在床上,捧著手機,癡癡的看著屏幕上的女人。


    明明是陌生的長相,可他的心髒卻再瘋狂的叫囂著。


    是他。


    就是她。


    就是這個女人,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女人……


    這種感覺來的洶湧極了,他極力的想要壓製,卻都壓製不住。


    癡癡的看著照片,一直看到天光大亮,太陽升起,不得不出門的時候,才依依不舍的將手機給按滅,起身換衣服,準備去上班。


    等再出門的時候,又恢複了平時平淡無奇的模樣。


    任誰都看不出來,他昨夜對一個素未謀麵的女人,是多麽的思念。


    沈紫靈幫著福媽擺著碗筷,一副十足的賢惠模樣。


    唐靳禹不論看多少次,都有一種濃濃的違和感,他總覺得,沈紫靈不像是做這些事的人,在那裏忙碌的,本該是另一個身影。


    今天早上的這種感覺尤為的濃烈。


    以至於他的腳步頓住了,整個人就這麽大喇喇的站在了樓梯上麵。


    雙目失神。


    沈紫靈一抬頭就看見唐靳禹那挺拔的身影,對著他嫣然一笑:“靳禹,你起床了,快過來吃早餐吧。”


    “嗯……”唐靳禹點點頭,隻是臉上卻絲毫不見柔和。


    他垂眸看在腳下,錯過了沈紫靈那張較好的臉蛋上麵一瞬間的表情扭曲。


    沈紫靈細長的手指攥緊了手裏的筷子。


    她臉上的笑容幾乎掛不住。


    她本來就不是個習慣做家務的女人,她現在做的這一切,不過是重複當初沈星羽做的一切而已。


    唐靳禹喜歡沈星羽,那麽她就變成第二個沈星羽。


    她就不相信,唐靳禹會隻喜歡沈星羽。


    她吸了口氣,掩下心底的不塊,臉上再次掛上溫和的笑容:“靳禹哥哥,下個星期天,你有空麽?”


    “怎麽?”


    唐靳禹坐在位置上,手裏捏著湯勺,頭也沒抬的問道。


    “那個……我們抽空去看看婚紗吧,設計師已經把婚紗做好了,我們去看看,然後哪裏需要改動的還能改。”+


    婚紗?


    唐靳禹有些恍惚。


    他和沈星羽之間的婚禮……


    那時候沈星羽穿了婚紗麽?


    “靳禹哥哥?”


    “哦,好。”


    唐靳禹漫不經心的點點頭,隨即,又好似想到什麽似的,停住動作,抬眸看向沈紫靈:“不著急,等我有空再去看吧,這周末我沒空。”


    沈紫靈頓時滿臉的失望。


    垂下眸子,貝齒輕輕的咬著那豐潤的唇。


    斂去眼底的幽暗。


    “哦,好吧。”


    她的聲音裏滿是委屈,最後,連早餐都沒吃多少。


    唐靳禹自然沒有多餘的精神去管她的心情,吃了早飯吩咐福媽晚餐不用準備他的,他晚上不回來吃,就轉身走了。


    沈紫靈有再多的話要說,這會兒也隻能憋在心裏說不出來了。


    而唐靳禹則是直接上了車。


    司機老王開車載著他往唐氏集團而去。


    自從上次司機老王和唐靳禹聊了兩句關於沈星羽的事情之後,老王一直都很忐忑,生怕被先生知道了,被辭退,現在可以的話,幾乎都不跟唐靳禹說話。


    好在唐靳禹也沒心情去管老王是怎麽想的。


    他揉了揉額角。


    滿腦子都是昨夜的夢境。


    “少爺,少爺——”


    一直到司機老王叫他,才猛地回過神來。


    他有些茫然的看向司機老王,老王有些不好意思,輕輕咳嗽了一聲:“少爺,到公司了。”


    唐靳禹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汽車已經停在了唐氏集團的門口了。


    他推開車門,下了車。


    老王開著車離開了。


    唐靳禹眯了眯眼睛,一夜沒怎麽睡,造成的太陽實在是有些刺眼了。


    “靳禹。”


    就在他準備上電梯的時候,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從他的身後響了起來。


    唐靳禹的腳步一頓。


    有些疑惑地回頭,卻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麵前。


    “沈伯父。”


    不管心裏翻湧著怎樣的情緒。


    至少表麵上,還是帶著該有的恭敬。


    “靳禹,今天忙不忙,我有點事要和你說。”


    沈宏德一向不怎麽和唐靳禹說什麽,所以說出口的話帶著幾分僵硬。


    明明兩個人在商場都屬於長袖善舞的人,可偏偏,私底下就顯得格外的別扭了。


    “好,伯父要不先去我辦公室等著,我開了晨會就行。”


    聞言,沈宏德有幾分不高興。


    不過卻沒有說什麽,而是點點頭跟著唐靳禹身後上了樓。


    唐靳禹讓威廉將他安置好了,自己去開晨會去了。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才回來,讓秘書泡了兩杯咖啡送進來後,唐靳禹才鎖了門,一臉沉靜的看著沈宏德:“伯父,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


    沈宏德抬眼看了一眼唐靳禹。


    眯了眯眼睛。


    他和唐靳禹這些年沒有說過什麽話。


    在他的心目中,固然唐靳禹是他看好的女婿,但是沈紫靈的身體不好,他本來也隻是抱著能結婚是最好,不結婚也沒什麽損失的態度,可自從沈紫靈身體好了之後,他就漸漸動了心思。


    哪怕那時候沈星羽已經和他結婚了,他也依舊將唐靳禹當成自己的女婿看的。


    沈星羽再好,也不過短短的兩年命,死了之後,輪也輪到沈紫靈了。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唐靳禹對沈星羽居然真的喜歡上了。


    竟然要幫著沈星羽找心源。


    但是心源真的是那麽好找的麽?


    沈紫靈找了將近十年才找到了沈星羽這麽個腎源。


    而如今,沈星羽要找心源,最好的對象,自然就是沈紫靈。


    他一輩子做了太多的缺德事,但是臨了臨了,也怕別人做缺德事做到他頭上,他不敢保證以後沈星羽真的快死了的時候,唐靳禹會不會喪心病狂的將沈紫靈的心髒和腎都扒給沈星羽去。


    畢竟,能用自己的婚姻去算計沈星羽的男人,他還真的不敢想象,他是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我聽紫靈說,你最近似乎頭經常疼?是想起什麽了麽?”


    唐靳禹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冷笑一聲:“怎麽,伯父很害怕我想起什麽來麽?”


    “我有什麽可害怕的,就算你想起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就算再怎麽悔恨,都無濟於事了。”


    沈宏德不像唐季倡,對沈星羽防備的深刻。


    他說的極其自然:“死掉的人已經死了,就算再怎麽懊悔,也回來不了了,人倒不如將目光看向未來,活在當下才是最好的不是麽?女婿?”


    “你說的對,確實活在當下很對。”


    唐靳禹放下茶杯,手指交疊,輕輕的放在膝蓋上:“但是,我從來都不做後悔的事情,紫靈我一直很感謝她,但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正好您也來了,我還準備過兩天有空了親自去沈家,現在看來倒是不用了,紫靈很好,但是我不愛她,我希望她能勇敢的走出去,未來能找到自己真真愛的人。”


    沈宏德抿唇不語,。


    危險的眯了眯眼睛。


    好半晌,才幽幽的開口:“聽你的意思,是想要和紫靈退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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