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和杜衡兩個人算是鬧崩了以後。


    沈星羽整整三天都沒有看見杜衡。


    而喬蟄更是不知道在哪裏被絆住了手腳,一時半會兒,連個電話都沒有打。


    她獨自一個人在這偌大的莊園裏麵,身邊隻有幾個女傭相伴著,隻是這些女傭顯得有些木訥,亦或者說,和她說不到一塊兒去,沈星羽獨自一個人,顯得更加的孤單。


    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坐在餐廳裏。


    麵前的餐桌上放著幾道菜,卻早已失去的溫度,看起來色澤鮮豔,卻早已失去了那一份帶著溫度的香氣。


    她已經在餐桌邊,坐了一個多小時了,卻一點食欲都沒有。


    她撐著下巴,神色恍惚的坐著。


    杜衡從外麵走進來,身上的外套還沒脫,身上帶著濕意,肩膀上滿是水漬。


    一邊走著,一邊脫著外套。


    將外套交到女傭的手上,一邊淡淡的問道:“小姐呢?”


    “在餐廳呢。”女傭伸手接過外套。


    小聲的答道,又往後看了眼餐廳,繼續說道:“這幾天小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尤其是吃飯越吃越少,今天已經在餐廳坐了一個多小時了,一口都沒吃。”


    因為沈星羽的身體不太好,所以,這些女傭對沈星羽的身體就更加的在意。


    一旦有什麽不對勁,立刻就報告給杜衡知道。


    在這一年的精心養護下。


    沈星羽的身體奇跡般的,比起以前來,更是好了不少。


    許是心髒多了一層防護,倒是讓沈星羽看起來更加的健康了,但是……


    杜衡的眉色猛地一冷。


    這樣的身體可不是用來給她糟蹋的。


    原本想要回書房的腳步陡然一轉,便直接往餐廳走了過去。


    還沒進餐廳,便透過敞開的門,看見裏麵正孤零零的坐在偌大的餐桌麵前,滿目怔然的纖細身影。


    “為什麽不吃飯?”


    他抬腳走了進去,直接站在了她的身邊。


    沈星羽一驚,下意識的站起身來,卻因為維持這樣的姿勢時間太長,而忘記了自己不能這麽急速的站起來,一時間頭昏目眩,眼看著就要栽倒下去。


    杜衡臉色一變,連忙伸手攬住她纖細的腰。


    將她往自己的懷裏一帶,隻感覺到一個輕盈的身子宛如翩躚的蝴蝶,就這麽輕飄飄的落在了他的懷中。


    讓他的心緒一下子蕩漾了一下。


    隻是想到了那天這個女人的絕情,他原本溫和下來的眉眼瞬間又冷凝了下來。


    “阿衡……”


    等這一陣眩暈過去了,沈星羽才發現自己手軟腳軟的倒在了男人的懷裏。


    連忙站直了身子,從男人的懷裏抽出身來。


    “我……我不小心……一時起來著急了,所以就……”


    她滿臉不安的低下頭來,摳著自己的手指甲。


    “沒事,坐下吧。”


    看著她這幅模樣,再多的責備也說不出口了,杜衡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走到她對麵的位置,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說吧,為什麽不吃飯?”


    “我……”沈星羽想要辯解兩句,一抬頭卻對上那雙好似洞悉一切的眼睛,頓時心裏一晃,連忙又低下了頭。


    好半晌,才囁嚅著唇:“對不起,我隻是……”


    杜衡冷著一張臉。


    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她。


    再多的借口這一瞬間也說不出口,沈星羽的臉色微微的發白:“阿衡,你最近是不是生氣了?”


    杜衡一楞,隨即意外的看向她:“我為什麽要生氣?”


    “我……”


    沈星羽心中的理由有些說不出口。


    “你覺得你拒絕了我,所以我會很生氣,所以故意不見你,而冷落你?”


    杜衡勾唇笑了笑,眼底溢出一抹笑意:“放心吧,我還沒那麽的小肚雞腸,不會因為你的拒絕,而故意不理你的。”


    沈星羽提起的心頓時往下落了落。


    連忙舒了口氣。


    看向杜衡的眼神裏,也多了幾分輕鬆。


    果然是因為這個。


    杜衡的心情卻沒有這麽輕鬆,他手撐著下巴,看著桌麵上已經冷掉的一些飯菜,扭過頭對身邊的女傭說道:“將這些飯菜撤下去,熱一下在送上來,讓廚房再送一份雞湯上來。”


    “好的,先生。”


    幾個女傭魚貫而入,不一會兒,就將桌麵上的飯菜給撤了下去。


    “我陪你一起吃,正好今天的晚餐我沒吃好。”


    杜衡無視沈星羽那蠢蠢欲動的想要說話的欲望,直接了當的說道。


    沈星羽看著他一臉平靜的模樣,終究什麽都沒說。


    一頓晚餐,吃的無比的沉默和壓抑。


    可盡管如此,沈星羽也比平時多吃了幾口,看的幾個女傭的心裏也隱隱的感覺到開心。


    “吃了飯我給你把個脈。”


    杜衡率先吃完了,喝完了最後一口湯,擦幹淨了嘴巴,淡淡的說道。


    沈星羽連忙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杜衡抿了抿唇,漆黑的眸子裏到底最後溢出一絲溫柔來。


    很快,沈星羽也吃完了晚餐。


    坐在書房裏各自捧著一本書看著,大約看了半個小時,杜衡拿著把脈用的小枕頭走到沙發邊,聲音微微的有些沉:“躺下來,我給你把脈。”


    沈星羽連忙收了書,順從躺了下來。


    男人眉眼認真的看著那白皙的皓腕,微涼的指尖輕輕的落在那細膩的皮膚上麵。


    沉穩有力的脈搏從指尖傳來。


    就好似她的心髒無比的健康一般。


    他微微闔著眼瞼,靜靜的傾聽著屬於她心的聲音。


    靜謐的書房裏隻聽見兩個人輕忽的呼吸聲,大約把脈了十分鍾,杜衡才收回了手,他的臉色依舊沉靜,一如一切都沒發生之前,他抽出濕巾擦了擦手指:“最近你的身體有些虛,明天開始讓廚房每天給你燉一碗乳鴿湯。”


    “好。”


    沈星羽以前或許還會反駁一下,可自從那天的事情發生過之後,再也不敢多說什麽了。


    杜衡看著她這樣唯唯諾諾的模樣,不由得眉眼柔和了幾分:“早知道告白後你會這麽聽話,或許我早就該告白了,那樣你就更加的配合了。”


    沈星羽不由得愣住。


    隨即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好像講了個笑話?


    可一抬眼,卻碰上男人認真的雙眼,連忙好似觸電一樣的收回了視線。


    她連忙爬起來:“我回房間了。”


    “嗯。”杜衡將東西收到藥箱裏,點點頭,就在沈星羽走到門口的時候,陡然的開口解釋道:“這幾天我在倫敦參加一個研討會,所以沒來的及趕回來陪你,抱歉。”


    沈星羽的腳步猛地一頓,抓著門框的手指驀然收緊。


    好一會兒,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身體:“沒關係,我……你其實沒有必要陪我的,我知道。”


    “星羽,我希望我們能夠心平氣和的好好想一想。”


    沈星羽的心一瞬間再次慌亂了起來:“我……我知道了。”


    說完,便踉蹌著著急的往自己的房間跑去。


    杜衡目光幽深的看向沈星羽逃離的背影。


    手指微微的攥緊。


    “鈴——”


    放在書桌上的手機驀然的響起。


    他回過頭,走到書桌邊,接起電話,是唐海淵的電話。


    “沈星羽是不是被你帶走了。”


    一接電話,便聽到了這樣的一句。


    杜衡微微抿直了唇線,對待這位如同父親一樣在他身邊陪伴他青春歲月的男人,他突然感覺極其的疲累。


    他不想再說謊了,他點頭。


    “是,是我帶走的。”杜衡的聲音依舊十分的沉靜,絲毫沒有被發現了的窘迫,反而坦蕩蕩的十分自然:“那又怎麽樣。”


    唐海淵的呼吸猛地一窒。


    “你不該瞞著我。”到最後他隻能這樣說道。


    “不瞞著你,讓你將她再帶回去,然後讓唐家人再把她給逼死了?”杜衡的語氣並不急躁,卻依舊能從中間聽出他的咄咄逼人:“老師,沈星羽被唐家害的還不夠麽?你知不知道,我把她帶出來之後,下了飛機,我連一口水都沒喝,就直接進了手術室,那時候的她,和死了已經沒有區別了。”


    “可是……你也不該瞞著我啊,我手裏有她要用的藥啊。”


    唐海淵的語氣極其的疲憊。


    “抱歉,老師,至少這件事,我不想和你說。”


    唐海淵張了張嘴巴,最後終究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你是不是怪我……當初不該不護著她,你是不是……也喜歡她……”


    “是,我喜歡她。”


    杜衡斬釘截鐵的點頭:“我知道唐靳禹已經失去記憶的,我甚至都覺得可笑,為什麽失去記憶的不是沈星羽,我能給她最好的生活,隻要她能忘掉一切重新開始,我就能給她最好的生活,可偏偏,失去記憶的是本該記得一切,而為之懺悔的唐靳禹,老師,你不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太不公平了麽?”


    “靳禹他……很可能快要恢複記憶了。”


    杜衡的手指驀然的攥緊手機,瞳孔微微的縮起:“恢複?”


    “是啊,昨天他跑過來問我,是不是他曾經有過一個妻子,而且他已經知道她叫沈星羽了。”


    “老師……”杜衡抿了抿唇,聲音依舊清冷:“沈星羽已經死了。”


    “我知道……”


    “世界上已經沒有沈星羽這個人了。”


    杜衡走到窗台邊,輕輕的推開窗戶,看著窗外淅瀝瀝正在下著的小雨:“所以,就算恢複了記憶又如何,隻要我不想讓他找到,他就一輩子都無法找到她。”


    這句話,他說的無比的自信。


    他不是陸衡,可陸家人對他充滿了愧疚。


    隻要他願意低頭,將有無數的資源供他去使用。


    唐家或許有錢,但是在真正的權貴麵前,又是那麽的不堪一擊。


    這一點,不僅杜衡知道,就連知道他真正身份的唐海淵也知道,當初唐海淵之所以願意收杜衡為學生,更多的,還是看在陸遠川的麵子上,這一點,大家夥都心知肚明。


    隻是從來不拿出來說而已。


    “老師,不要再害她了,就讓唐靳禹……以為她已經死了吧,當年任月倫那麽的愛自己的妻子,不也漸漸的釋懷了麽?”


    唐海淵歎了口氣:“我不管你們了,你們的事情,我不表態,我就當從來都不知道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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