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羽的蹤跡並不難查。


    那邊連環殺人犯的蹤跡還沒找到,這邊沈星羽的消息就已經到了唐靳禹的手裏。


    “她確實是在酒店裏住了一夜,但是第二天早上,房間還沒退就直接走了。”


    威廉報告了自己查到的資料。


    唐靳禹的臉色看不出好醜來。


    沒有被連環殺人犯謀害這是一個好消息,但是沒有退房就離開了,這一點又好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拽住了他的心髒。


    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況,才會讓她這麽急匆匆的離開。


    是有人威脅她麽?


    還是說,有人要傷害她了?


    無數的猜測讓他的呼吸都變得清淺起來,他手指微微顫抖著,咬著牙:“給我查。”


    威廉憐憫的看了一眼自己的boss。


    這個boss夫人這一出,快要將他給熬幹了。


    他幾乎不敢想象,如果最後出來的結果是個悲劇的話,這個男人會變成什麽樣子,明明父親的私生活那麽的混亂,這個兒子卻偏偏情深似海,成為一個十分專一且深情的男人。


    不得不說,基因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唐靳禹不知道威廉在腹誹些什麽。


    他最快的速度聯係了喬蟄。


    在美國,喬蟄比他更有用。


    果然,不到十分鍾,就有人過來將他請進了監控室,開始調查監控。


    很快,在快進的監控錄像上麵看見了沈星羽在辦理入住手續,然後迅速翻篇,到了第二天早上。


    沈星羽一臉平常的從房間裏出來,似乎準備去吃早餐和退房。


    卻不想,在吃早餐的時候,就被人喊住了。


    然後……


    唐靳禹的手指驀然的收緊。


    “任嶽倫。”


    這三個字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他雙目猩紅,狠狠的瞪著屏幕上麵將沈星羽塞進車裏的男人,再也忍不住的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麵上。


    他設想了許多,唯獨沒想過的就是,自己的女人居然被任嶽倫給強迫的帶走了。


    之前看他的時候就感覺到他的居心不良,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對沈星羽出手了,想到這裏,他直接一個電話打到任嶽倫的手機上。


    “喂,任嶽倫。”


    任嶽倫坐在車裏,眼神通紅,麵容憔悴,聽到這聲音,不由得挑眉,啞著嗓子開口:“什麽事?”


    “你把星羽藏到哪裏去了?”


    “我為什麽要將沈星羽藏起來?”


    唐靳禹暴躁的一拳砸在車窗上:“你敢說,不是你將沈星羽從酒店裏帶出去的?”


    “是我帶出去的又如何,我並沒有沒收她的手機,她不想聯係你,我總不能壓著她給你打電話吧,唐靳禹,你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還跟我要人,你的自尊呢?”


    “你少廢話,你隻要告訴我星羽現在在哪裏就行了,不然的話,我告你非法拘禁。”


    任嶽倫:“……”


    這對夫妻威脅人的手段都是一樣的麽?


    他伸出手指揉了揉額角,神色疲憊:“她已經不在我手上了。”


    唐靳禹一愣:“怎麽回事?”


    “昨天晚上我們用餐回來後的路上,遇到了一些事,她從我的車上偷偷的跑走了,然後就失蹤了。”


    任嶽倫說的十分的真摯,完全聽不出絲毫的敷衍。


    唐靳禹囁嚅著唇,好半晌,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伸手就從桌麵上拿過車鑰匙。


    一邊舉著電話一邊往樓下跑去:“什麽地方?”


    “什麽?”


    “我說你現在在什麽地方,我過去找你。”


    唐靳禹隻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在顫抖。


    他此時一點想要對任嶽倫興師問罪的心情都沒有,他現在隻想立刻,馬上找到沈星羽,然後將她帶回到自己的身邊來。


    走出公寓的大門。


    稀裏嘩啦的大雨落在他的身上,短短的幾步路,居然就將他的襯衫給打濕了。


    等坐在駕駛室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幾乎都快能擰的出水來了。


    唐靳禹無暇顧及,伸手將手機隨意的扔在旁邊的副駕駛座上,車子飛速的轉頭,直接就駛出了公寓的大門,往電話中,任嶽倫說的地址飛馳而去。


    任嶽倫本來已經準備回去莊園。


    因為唐靳禹的一個電話,而不得不回頭,來到昨晚沈星羽失蹤的那段路。


    將車停在路邊等著。


    “就算她跌落山崖的時候沒有受傷,這麽大的雨,再加上沈小姐那個身體情況,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說話的是跟著任嶽倫一起出來的醫生。


    她也是之前負責為沈星羽檢查身體的那個女醫生。


    她的神情很唏噓。


    畢竟她對沈星羽的身體情況比任嶽倫了解多了。


    她抽出報告,輕輕咳嗽了一聲,遞到他的手裏:“檢查結果出來了,沈小姐沒懷孕,您可以放心了。”


    這是前幾天任嶽倫要求她為沈星羽抽的那管血。


    “我有什麽可放心的。”


    他臉色平靜的喃喃了一聲。


    反正他也沒睡到她,就算有孩子了,也不是他的。


    醫生聳聳肩膀,攤攤手:“至少情況沒有更糟糕了,不是麽?”


    這倒是真的。


    唐靳禹來的速度很快,不過半個小時,一輛火紅色的法拉利就穩穩的停在了他們旁邊的馬路上,巨大的刹車聲音在山穀裏回響著,顯得格外的壯烈。


    隻見火紅的法拉利的架勢座車門被從裏麵猛地推開。


    直接走出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一把拉開這輛車的車門,擒住裏麵男人的領子。


    揚起拳頭,就狠狠的一拳砸在男人的臉上:“你特麽就是個瘋子。”


    任嶽倫一把攥住唐靳禹的手腕,危險的眯了眯眼睛。


    聲音冷沉:“你自己照照鏡子,現在像瘋子的是誰?”


    唐靳禹手指在男人的掌下漸漸鬆開,任嶽倫狠狠的甩開他的手指,扯了扯領子,神色陰沉:“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還有臉來我這裏叫囂?”


    唐靳禹頹然的靠在車上。


    幾個日夜沒睡的他臉色十分的不好,尤其是那雙眼睛下麵,是掩飾不住的青黑和憔悴。


    他愣愣的靠在車門上麵。


    肩膀微垂,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他繼續站立著。


    任嶽倫說的對,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確實沒有資格在這裏叫囂。


    他和任嶽倫不同。


    任氏的一切都在任嶽倫的掌控之下。


    而他,雖說是唐氏的總裁,卻還是在唐季倡的手下,苟延殘喘著。


    “她就是從這裏失蹤的。”任嶽倫的眼眶也因為長時間沒有休息而微微泛紅著,聲音也沙啞極了。


    再加上他的臉上還有剛剛唐靳禹打的那一拳頭的印記。


    他確實十分的憋悶。


    “你也派人去找,我也派人去找,至於誰先找到,就各憑本事了。”


    任嶽倫冷冷的扔下一句,便直接將唐靳禹往旁邊一推,自己坐進了車裏,直接離開了這個位置。


    他沒有回頭去看唐靳禹。


    這一次。


    給唐靳禹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若是唐靳禹找到了,他便不再出手,就此放棄。


    若是被他找到了,那就上窮碧落下黃泉,他絕對不會再放手。


    唐靳禹茫然的站在馬路的中央,看向另一處的斷崖。


    走到斷崖的邊緣,低頭望去,隻見一眼望去,便是無數的樹木包裹著崖底,看不清分毫。


    他知道。


    任嶽倫若是發現她失蹤了,第一件事必定是從周圍尋找,如果這樣找都沒有找到的話,也就證明沈星羽很可能當時根本就沒有離開這個地方,如果沒有離開這個地方,又沒有被找到的話,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這處斷崖了。


    而任嶽倫的搜救隊早早的就下去了,到現在卻沒有任何的消息。


    唐靳禹的臉色一片晦澀。


    也不知道思考了多久,咬了咬牙。


    打了個電話給喬蟄:“我下斷崖去看看,地址我已經發給你了,你現在立刻給我聯係搜救隊。”


    說著,也不等喬蟄反應,直接掛斷了電話。


    反身走到法拉利旁邊。


    打開後備箱,從裏麵拿出一些能用的工具,直接從這個方位,下了斷崖。


    與沈星羽不同的是,唐靳禹的手腳尚且麻利,又是白天,雖然下雨,但是至少還是亮的。


    再加上他手上還有一些工具。


    他直接將繩索捆在馬路旁邊的欄杆上麵,另一邊繞在腰上,就這麽慢慢的蕩了下去。


    繩子的長度有限。


    到了盡頭的時候,離崖底還有不少的距離。


    他小心翼翼的附在滑坡上麵。


    不停的試探著,慢慢的往下麵爬去。


    他曾經在大學的時候,參加過極限運動社,那時候年輕,什麽爬山,攀岩都玩過,這會兒他甚至開始感謝當初自己的先見之明,正因為當初的技巧,讓他能夠在沒有摔斷胳膊腿的情況下,順利的到了崖底。


    他穩了穩身子,伸手撥開灌木叢。


    一邊站直了身子,一邊揚聲喊道:“星羽。”


    …………


    “唔……”


    耳畔好像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就好像夢中的聲音,正在呼喚著她的名字。


    她搖了搖頭。


    隻覺得渾身都疼的不行。


    艱難的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處淩亂的,有些腐朽味道的樹洞。


    她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聲音,卻隻感覺嗓子眼好似冒煙似得,幹涸的難受,連一個聲音都發布出來。


    她的背靠在樹幹上麵,身上潮濕的衣服早就被她的體溫給捂幹了。


    外麵的雨淅瀝瀝的下著。


    她卻隻能躲在這一方小天地裏,等待著雨停。


    這是一個廢棄的樹洞。


    沈星羽躲進這個樹洞的時候,曾經很害怕這裏麵是不是有熊,結果走進去之後,才發覺,這裏麵早就沒有生物生存過的氣息了,地上的枯葉經過發酵,變得泥濘不堪,還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但是外麵的天空卻在不停的下著雨。


    她不顧一切的鑽進去,脫了外套鋪在地上,而她則是報膝坐在外套上,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


    這會兒,卻好像聽見有人在叫她。


    她不敢吭聲,生怕是任嶽倫的人在找她。


    既然她已經逃出來了,就沒想過再回去。


    她捂著嘴巴,淚水流了滿臉。


    曾經白皙幹淨的手指,這會兒也被泥濘給沾滿了,上麵的汙漬已經幹成泥塊,黏在手指上。


    她握了握手指。


    泥碎簌簌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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