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唐季倡一邊穿上自己的風衣外套,一邊淡漠的點點頭。


    兩個男人的臉上都是漫不經心的無情,無比的相似,就好像他們談論的不是一個為唐季倡生兒育女的女人,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一般,甚至比起路人,更加的沒有好感。


    唐季倡走了。


    唐靳禹這才煩躁的轉過身來,走到桌邊,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麵,英俊的臉上麵無表情。


    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麽。


    而另一半,沈星羽好不容易睡飽了,因為她口渴,房間裏的水壺裏也空空如也,所以換上平常的家居服,便端著空杯子下樓去廚房來接水喝,卻沒想到一進廚房就被福媽給拉住了手。


    “福媽,你怎麽了?”沈星羽疑惑的看著她,她還沒見過福媽這麽神色慌張過呢。


    “哎,少夫人。”


    福媽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直接將她從側門拉了出去,平時溫和的聲音此時多了幾分不安和局促,沈星羽臉色一僵,也下意識的感覺到這個家裏麵有種不同尋常的氣氛來,不由得臉色僵了僵,看向福媽。


    福媽一臉欲言又止的看著她,臉上滿是憐憫和尷尬,聲音裏帶著惋惜:“星羽啊,老爺回來了,如果他說了什麽不好聽的,亦或者罵你什麽的,你可要記住,千萬不要還口,受著就行。”


    沈星羽不由得渾身猛地一顫。


    唐靳禹的父親回來了?


    腦海中不由得想起昨天夜裏,男人在她耳畔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讓她不要離開她。


    難道說他早就知道他父親要回來,甚至也知道他對她不是很滿意,所以才會說出那樣的話麽?


    沈星羽一時間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甚至連廚房的門都不敢出了,隻好站在廚房給他們做飯,廚房裏的傭人們因為被唐靳禹給趕到前麵去了,這天的晚餐又因為唐季倡的原因而豐盛了幾分,沈星羽倒也忙了一個下午來不及想那麽多。


    唐靳禹是在傍晚的時候回來的,他換了鞋子,一眼就看見坐在沙發上托著下巴看電視的男人,他穿著淺色的家居服,但是氣勢卻依舊囂張霸氣,神色淡淡的,看不出聲色來。


    福媽恰好走了出來:“老爺,少爺,吃飯了。”


    唐靳禹神色平淡的將手中的包放在旁邊的櫃子裏,順手脫掉身上的西服,交到福媽手上,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少夫人呢?”


    福媽一愣:“在廚房裏忙著做飯呢。”


    男人聞言,劍眉無聲的蹙起,淡淡的道:“她身體不好還跑去做飯,還真是不要命了,讓她不要忙了,出來好好休息吧。”


    剛剛趕來的沈星羽:“……”


    明明之前她多累這個男人都霸道的讓她去做飯,一副她不做飯他就不吃的架勢。


    怎麽他父親回來了,反而讓她不要做飯了,而且,看起來一副好像在給她撐腰的模樣,她還想說自己做點好吃的,看能不能討好一下這位從未謀麵過的公公。


    唐靳禹看了眼穿著圍裙站在旁邊有些局促的沈星羽,福媽點點頭,便轉身將他的外套送上樓去了。


    他抬手對著沈星羽招了招手:“過來,到我身邊來。”


    沈星羽微微垂著頭,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邊,因為唐季倡的原因,原本稍微放開一點的性格,又縮回了殼裏。


    唐靳禹有些頭疼,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抽掉她後腰的結。


    將圍裙脫了下來,又替她整理了一下頭發,這才牽著她的手走進了客廳裏麵,走到了唐季倡旁邊的沙發邊坐了下來。


    沈星羽有些局促不安的挨著唐靳禹坐了下來。


    手指微微的蜷縮著,緊張極了。


    沈星羽也是到了這時候,才正兒八經的將這位公公看了個清楚。


    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身上穿著淺色的家居服,身形修長挺拔,一眼就能看出他年輕時也是個英俊迷人的帥哥,就現在來看,也是個有魅力的中年大叔,尤其是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上,隻隨意慵懶的靠在沙發上,就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從身上四溢出來。


    他身邊雖然沒有站著保鏢,甚至手裏還拿著遙控,一副家居模樣,可偏偏,沈星羽就緊張的渾身顫抖起來。


    她有些不安的攥著手指,直到男人的手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她這才發覺,自己的手已經冰涼一片。


    男人溫熱的掌心,讓她感覺到了幾分熨帖的暖意。


    兩個人靜靜的坐在唐季倡旁邊的沙發上麵,誰也沒有主動開口,一時間顯得格外的沉默。


    還是福媽送完了衣服下樓來,才走到客廳,對著他們頷首:“老爺,少爺,可以吃飯了。”


    直到這時候,唐季倡才懶洋洋的抬起眼皮,隨手將遙控扔到一邊的沙發上,目光終於落到了沈星羽的身上。


    唐靳禹看著唐季倡的樣子,一言不發的抿了抿唇,伸手拉起沈星羽,懶洋洋的朝著餐廳走去:“走了,吃飯了。”


    唐季倡看著他們的背影,沒有說話,也跟著站起身來,進入了餐廳。


    平時唐靳禹坐的位置現在空了出來,留給唐季倡,而唐靳禹則是坐在了沈星羽的身邊的那張椅子上。


    沈星羽幫助福媽端菜,將自己炒的菜都圍在唐靳禹的麵前。


    唐季倡看見她的動作,忍不住的挑了挑眉。


    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直到平媽將雞湯放在他麵前,這才眯著眼睛看向沈星羽。


    唐靳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清晰而冷靜的開口道:“星羽,這是我的父親。”


    沈星羽垂眸,聲音帶著微不可查的緊張,卻還是故作鎮定的喚道:“公公。”


    唐季倡從二十多歲開始接受唐氏財團,這麽多年過去了,叫他爸爸的有,叫父親的有,叫唐總,唐董,唐先生,應有盡有,他也從少爺漸漸的身份轉化成了老爺。


    卻還從來沒有人叫過他‘公公’,這一聲讓他覺得新奇不已。


    唐季倡喝了口湯,並沒有答應,反而將目光轉到唐靳禹身上,明明聲音不大,卻帶著無邊的氣勢:“什麽時候叫紫靈過來吃飯,好久沒看見,也不知道那丫頭現在怎麽樣了。”


    唐靳禹漫不經心的繼續用濕紙巾給沈星羽擦手,專注的好似沒有聽見唐季倡在說什麽一樣,過了好半晌,才嗓音平靜的開口道:“既然我已經和沈紫靈分手了,我們就沒有關係了,吃飯什麽的,也就沒有必要了。”


    “紫靈長得漂亮,性格也好,尤其還愛你愛的不可自拔,這麽多年,都一直任勞任怨的陪伴在你身邊,又是沈宏德唯一的女兒,能力雖然差一點,但是……至少也比你身邊這個大學都沒上過的女人好吧,還是說,你不喜歡她那種款的?”


    沈星羽驀然的攥進了拳頭。


    這種將她徹底無視的架勢,比痛罵她一頓,甩她一耳光還要讓她感覺到難堪。


    唐靳禹鬆開她的手,將雞湯推到她麵前,神色淡淡:“喝湯。”


    這才轉頭對上唐季倡的視線,淡聲道:“我不喜歡我的女人對我的工作指手畫腳,所以她能力是大是小賀我沒有任何關係,而且,我並不想在外麵辛苦工作一天了,回來的時候還要去哄別人。”


    唐季倡點點頭,確實,他也不喜歡,而且他剛才看見沈星羽對唐靳禹的照顧,竟然還覺得不錯。


    “你就認定她了?”


    唐靳禹點頭,神色十分堅定的回答:“恩。”


    “哪怕她身體不好,帶不出手,除了年輕漂亮,其他任何地方都沒資格成為你的妻子,你也不後悔?”


    “後悔什麽?我要的是一個妻子,而不是一個合作夥伴,我不需要她舉杯任何的資格。”


    唐靳禹突然勾唇嘲諷的笑了笑,唇角的笑意透露著悲涼:“太過強勢的妻子隻會讓我們這樣的人很累,星羽很好,性格很好,安安靜靜,是我需要的類型,父親年紀大了,自然喜歡那些比較活潑一些的,我嘛,喜好自然是和父親不同的,再說了,沈宏德馬上就要有自己的兒子了,沈紫靈也不可能給我們得到太多的助力,父親既然退下來了,心思還是要放平和一些才好。”


    唐季倡猛地睜大了雙眼,聲音裏甚至帶上了一些意外的神色來:“你說什麽?沈宏德要有自己的兒子了?”


    “他年輕力壯,有自己的孩子很正常。”


    “可是……”


    “爸,吃了飯再說吧,星羽餓了。”


    說著,便伸出筷子為沈星羽夾了一塊玉米烙。


    那金黃燦燦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沈星羽的手筆。


    一頓晚餐吃完,唐季倡都沒有放一絲一毫的目光在沈星羽的身上,沉默的吃完了晚餐,沈星羽站起來幫助福媽收拾碗筷,唐季倡則是臉色凝重的喚道:“靳禹,跟我來書房一下。”


    唐靳禹不置可否的扔掉手裏的紙巾,起身跟在身後往書房走去。


    剛進書房,唐季倡就開口問道:“你剛剛說沈宏德要有自己的兒子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啊,他的妻子懷孕了,已經檢查了是個男孩。”


    “不可能。”


    唐季倡的臉色有些白:“他根本就不能生,當初他傷到了根本,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出生了。”


    “總是有萬一的。”


    “不可能。”唐季倡依舊十分篤定的開口道:“除非……”


    他腦海中電光石閃的閃現出一個不可能的名字。


    呼吸突然一下子急促了起來,伸手一把捉住唐靳禹的胳膊,語氣焦急的問到:“沈宏德的妻子不就是你妻子的母親?”


    “恩。”


    唐靳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她叫什麽名字?”


    唐靳禹敏銳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警惕的看著她:“你問這個幹什麽?”


    “你隻要告訴我她叫什麽名字就行,管這麽多幹什麽,她是不是姓容?是不是容氏女?”


    容氏女……


    唐靳禹這是從第二個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說法。


    他知道容氏女有特殊的令人受孕的方式,但是沈星羽也說了,隻是一些增加受孕幾率的藥,並沒有什麽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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