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羽根本就是因為餓的,再加上身體本來就虛弱的原因。


    唐靳禹聽見醫生的話,簡直快要氣笑了。


    不管他再怎麽不願意承認,沈星羽都是和他住進一個結婚證的夫妻,堂堂唐家少奶奶結果因為饑餓過度昏過去了,這話說出去要被別人把大牙笑掉了。


    醫生很快就走了。


    唐靳禹將福媽給叫了過來,麵沉如水問道:“早上她還做了早餐,為什麽自己不吃?”


    “這……不是少爺不讓她在前麵吃飯麽?”福媽瑟縮了一下。


    “你……”


    唐靳禹想要發火卻找不到可以發火的對象,因為這句話確實是他說的。


    隻是,他也沒想到,沈星羽竟然隻是因為餓了兩頓就暈過去了,這身體也實在是太差了吧。


    “杜醫生,那她現在隻要補充食物就行了麽?”唐靳禹揮揮手人,讓福媽下去了,這才轉身看向唐家的私人醫生杜衡。


    杜衡推了推眼鏡,神色淡漠的點了點頭。


    隻是鏡片後的眼睛卻在唐靳禹和床上的女人之間遊離著。


    不是說這對男女是夫妻麽?怎麽唐家少奶奶居然因為餓肚子而昏倒?一想到老師給他留的麻煩,杜衡就覺得頭疼,想了想,還是開口淡淡的問道:“唐少,老師讓我再看一下少奶奶的藥。”


    老師?少奶奶?


    哦哦,唐靳禹這才想起,杜衡是唐海淵的學生。


    隻是……少奶奶……


    唐靳禹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這個四叔怎麽什麽都往外禿嚕嘴。


    他隻想安然的度過這三年的時間,然後離婚,一點都不想將他和沈星羽結過婚的消息給暴露出去,這個四叔不僅不幫他,居然還將這件事到處說,頓時,唐靳禹的心情複雜極了。


    “我給你去拿。”唐靳禹低氣壓的站起身來,邁開大長腿直接進了浴室。


    倉庫的浴室自然不能和別墅的浴室相比,顯得憋仄和矮小,他將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這個小巧的浴室裏,感覺轉個身都難,傾下身子翻找著櫃子,果然在最裏麵的位置找到了一瓶護心丸,拿出來交給杜衡。


    杜衡直接了當的倒出一顆來放在鼻子下麵嗅了嗅,然後從包裏掏出一個試管。


    試管裏麵不知道放得是什麽液體,將藥放進去後,隻浮起幾個泡泡就沒了反應,杜衡的臉色這才好了點。


    將藥瓶交還給唐靳禹,杜衡英俊的臉上此時也不由得掛上絲笑意來:“還好,這次的藥沒出問題,上次的藥的化驗結果已經出來了。”


    唐靳禹頓時想起來上次那瓶藥裏麵的粉末,臉色也不由得凝重了起來。


    “那是一種強效的慢性致心衰的藥,服用後會慢慢的心髒衰竭而死,當然,五髒也會有一定的損害,老師懷疑,在病人做腎髒移植手術之前,病人其實已經服用過一段時間這種藥了,所以五髒出現不同程度的損害,當然,腎髒是沒有問題的,因為腎髒專門用來分解這些藥性的,比其他髒器更加的堅強一點,不過,如果當時不做腎髒移植的話,慢慢的,腎髒也會受到汙染的。”


    杜衡的話向來不多,他跟著唐海淵身邊這麽多年來,也隻有觸及專業術語,話才會多了一點。


    他說的全都是藥物反應,聽在唐靳禹的耳中卻宛如晴天霹靂。


    沈星羽竟然在腎髒移植之前就開始服用這種五髒衰竭的藥了?


    到底是什麽人,一直要將沈星羽置於死地?


    “我知道了,那她腎髒移植以後,是不是有什麽後遺症。”


    “當然是有的,腎髒是用來分解藥性的,現在隻剩下一個腎髒了,分解的速度自然是慢了,如果再服藥的話,可能活不過三年。”


    三年……


    唐靳禹突然想起來,沈星羽在咖啡廳裏談判的時候,要求的就是三年的婚姻。


    難不成,沈星羽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所以在臨死之前提出想要嫁給他?


    想到這裏,他的內心就忍不住的一陣絞痛,他想要衝進去將那個昏睡的女人搖醒,為什麽不早說?


    杜衡看著唐靳禹的臉色不太好,也知道這會兒估計他心裏不好受,站直了身子:“唐少,少奶奶已經沒什麽事了,我就先走了,以後我會過一段時間抽查她的藥物。”


    “哦,好。”魂不守舍的胡亂點著頭,唐靳禹甚至連他說的是什麽都沒聽清楚。


    直到杜衡離去了好一會兒,唐靳禹才想起來杜衡的話,連忙叫來了福媽:“去給她煮米湯,要濃濃的米湯,再燉點雞湯,快去。”


    “哎哎。”福媽連忙點頭,心想等您想起來,黃花菜都涼了,嘴上卻還是說了:“我讓廚房給做了肉片粥,正好她醒了可以吃。”


    唐靳禹揮了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福媽這才小跑著轉身往別墅跑去。


    唐靳禹吸了口氣,臉色鎮定的走進房間裏去,卻不想,一進門就看見女人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腳步頓時就這麽僵住了,站在了原地。


    兩個人就這樣麵麵相覷著。


    過了好半晌,沈星羽才自嘲的勾了勾唇:“這次是意外,等旁邊廚房弄好了,我就不會去前麵了。”


    “嗯。”男人故作淡然的點了點頭,手指插進褲袋裏,肩膀靠著門框,唇角似笑非笑:“我勸你最好照顧好你自己,不然的話,我不是每次都有閑情逸致來幫你叫醫生的,說到底,你現在的問題也不是因為換腎引起的,你自己餓暈了,別怪別人。”


    沈星羽的臉色驀地變得慘白一片。


    無論做了多少心裏準備,可每次聽見男人無情的話,她還是會忍不住的心痛。


    猛地垂下頭,不想讓男人看見她狼狽的一麵,手指緊緊的攥著,壓抑著淚意,點了點頭,艱難的開口:“好,我知道了……今天,謝謝你。”


    不久之前還熱火朝天的朝他進攻的女人,突然變得這樣乖巧。


    一時間讓唐靳禹有些手足無措。


    如果沈星羽依舊還像以前那樣不停的往他身邊湊著,說不定,他還真的依舊對她厭惡不已,恨不得她早點死掉才好。


    可是,現在的沈星羽突然讓他的心底升起一種詭異的愧疚感。


    仔細想想,他們之間唯一的矛盾,大約就是在沈星羽強迫他娶她這件事上吧。


    不,或者還有一些是因為結婚後,沈星羽總是想做一個妻子的緣故,畢竟在他的心目中,他唯一的妻子,隻有沈紫靈,哪怕她並不完美,甚至有些小九九、


    但是,他們這樣的家庭,太過於善良美好其實是不好的。


    “你好好休息吧,身體這麽爛還去找什麽工作,好好在家呆著吧。”唐靳禹撇過頭,一臉嫌惡的打量著她那過分纖瘦的身體:“再說了,你能做什麽啊。”


    沈星羽猛地抬起頭來,眼底滿是驚愕,而一直漾在眼淚的淚珠,也因為這動作甩了出來。


    他這是不想讓她出門工作了?


    “不行,我必須要工作,靳禹,我求求你,我媽的身體不好,沈家連買藥的錢都不給,我要是再不賺錢,我媽的藥就沒了。”


    哽咽著,急迫的,赤著腳從床上連滾帶爬的撲倒在了唐靳禹麵前的地毯上。


    這是今天第二次聽見沈星羽說關於容雅蘭的事情了。


    唐靳禹隻在醫院見過容雅蘭一次,端莊美麗,就是眉宇之間帶著愁緒,是一個帶著輕愁的美人。


    隻是……她的身體也不好麽?


    而且沈家不給她錢買藥?


    唐靳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卻又想不出來,看著趴在地上一臉慘白的沈星羽,他慢悠悠的蹲下來。


    修長的手指挑起她小巧的下巴:“沈星羽,你到底在玩什麽花樣?”


    “我……”她就著唐靳禹的動作,跪坐在地毯上,淚眼朦朧的看著他。


    眼圈紅紅的,嘴巴紅紅的,臉色也是紅紅的。


    唐靳禹突然覺得心底裏仿佛燃起了一堆火,一種難以言喻的渴盼從心底湧上天靈蓋。


    那微微張開輕喘的櫻唇,似乎在無聲的邀請著。


    他……想吻她。


    尤其是在這個角度。


    那微微敞開的領口下麵,被粉色內衣包裹著的雪軟,那因為劇烈動作而露出來的嫣紅一點。


    宛如雪地裏綻放的一支紅梅,誘惑著他去采擷。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眸色漸深,挑著女人下顎的指尖突然感覺燙的驚人,連忙鬆開手轉身狼狽的離開了。


    沈星羽看著他略顯的急躁的背影,不由得有些焦急,也不顧自己有沒有穿鞋,赤著腳就追了出去。


    她是真的需要這份工作。


    她一直追到別墅門口,抬腳想往裏麵走,可是一想到唐靳禹之前說過的話,抬起的腳又放了回去。


    身上還穿著白天去麵試的裙子,臉色慘白孤零零的站在別墅的大門口。


    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麵滿是渴盼,就這樣看著裏麵的一景一物。


    福媽拎著籃子剛準備出門,就看見站在門口的沈星羽,不由得驚叫一聲:“沈小姐,你站在門口做什麽,天啊,你還光著腳?”


    聞言,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男人劍眉猛地蹙起。


    沈星羽攥著拳頭,強迫自己勾出一抹淺笑來,聲音裏還帶著虛弱:“福媽……我像找一下靳禹,你能……幫我叫一下他麽?”


    福媽頓時一臉為難的看了沈星羽一眼,又回頭看了一眼客廳,不由得小聲說道:“沈小姐,不是我不幫你叫,實在是,少爺的心情不好,我們也不敢啊。”


    心情不好?


    沈星羽頓時著急的一把抓住福媽的手腕:“他怎麽了?是出了什麽事麽?怎麽會心情不好呢?”


    福媽怪異的看著沈星羽,也不知道這位沈小姐到底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少爺下班回來去倉庫找她,結果沒人,所以心情不好的事情,她就沒看出來?


    福媽無奈的搖搖頭,剛準備提點兩句。


    身後微沉的男聲帶著怒火的傳來:“你是不是嫌棄自己死的慢啊,居然赤腳走到前麵來。”


    說著,沈星羽就看見男人邁著大長腿,遠遠的朝著她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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