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小董”這個稱呼,董香香還真被驚了一跳。


    她沒想到,陸洪英這個上輩子跟她有仇的痞子,居然也能這麽客客氣氣地跟她說話,甚至還有點討好她的意思。


    那董香香也對他也沒什麽好氣,隻是不想表現得太過明顯。


    “沒了,最後留得那塊兒,奶奶剛剛吃完了。”


    “嘿,這算什麽事?”陸洪英隨口嘟囔了一句,轉身就走。


    老太太卻忍不住叫住了他。“英子,今天中午,不留在家裏吃飯啦?我已經泡了你那份米了。”


    陸洪英連忙擺了擺手。“老太太,我還有事,就不在這吃了。”


    “什麽事呀?都不能在家吃個飯?”老太太又問。


    “我蹬三輪接我妹妹放學。下午,我就出去賺錢了。”


    老太太聽這話,一臉欣慰地笑道:“英子現在還真是知道顧家了。”


    陸洪英一笑,也沒再多說什麽,就這樣離開了謝三家。


    一路上,陸洪英都在想著董香香幫老太太幹活的樣子。


    他就覺得董香香這麽個丫頭,論長相並不比徐璐媛差。隻是這人性子有些拘謹,沒有徐璐媛那麽風流活潑。


    大概是她性子太過安靜了,並不太能引起小夥子們的注意,反倒是能跟那幫老太太聊到一塊兒去。


    特別是謝家這老太太,是當年謝三奶奶身邊的人。謝三打小跟著這老太太長大,心裏自然是恭敬著她,把她當奶奶看待。反倒是這老太太一直守著那一層主仆關係不曾真正放下來過。


    這老太太看似隨和,跟左右鄰裏也能聊到一塊兒去。可實際上,經曆了那麽多事之後,她心裏很難接受別人。陸洪英也是因為年少時一直護著謝三,才被老太太接受的。


    可這董香香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輕而易舉就入了那老太太的眼。


    陸洪英算是看出來了,謝家老太太是真喜歡董香香,估計也想給謝三找個媳婦。


    想想也是,董香香這人勤快又本分。關鍵是她還有骨氣。取消婚約之後,當真就不賴在許家繼續呆著了,而是選擇靠自己的那身本事賺錢。


    這樣的姑娘大概就是謝三嘴裏,那種能過日子的女人吧?她要是真能跟謝三過到一塊兒去,其實想想還是挺不錯的。


    陸洪英作為兄弟,怎麽也得推謝三一把。絕不能讓那小子再磨磨唧唧的,說什麽,一個過一輩子就算完了的話。


    ……


    另一邊,既然跟大媽們說好了,董香香自然要用黏米和紅豆做出不同的點心的。


    中午吃完飯後,她就開始忙活。


    先是把調好的紅豆煮成了紅豆沙和紅豆餡,她煮紅豆沙也是相當麻煩的,還要挑出豆皮來。然後,再把豆沙和黏米粉和在一起,做成了深紅色的黏米紅豆麵團子。還用新買來的石盆揣打了很久。


    午飯後,謝三剛好坐在窗前的藤搖椅上,眯著眼睛似睡非睡。微微一側頭,就看見董香香在院子裏的槐樹下,揉那麵團子。


    董香香動作似乎帶著一種特殊的節奏感。一下一下的,就像在敲打著木魚似的。她倒也不嫌累,那雙白生生的小手不斷地和紅色的麵團混在一起。有那麽一瞬間,謝三甚至能看清她那小巧又整齊的指甲。在遇見董香香之前,謝三一直覺得現在的小姑娘們都是浮躁的。性子也都風風火火的。經常坐在不同男孩的自行車後座上,大聲說話,開朗的笑;也會和很多男孩子一起,在後海旱冰場踩著旱冰鞋,張揚


    著自己的青春。


    從來沒有哪個女孩像董香香這樣,可以靜下心來,重複著做著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也不知道過了很久,麵團揣得差不多了。


    董香香又拿出案板,把那麵揉成了一個個的紫色的小圓團子,裏麵還裹了豆沙的餡料。


    明明是一件極其乏味的事情,謝三卻像著了魔似的,似睡非睡地一直看著那雙忙碌的小手。


    最後,就連他的心也慢慢地平靜下來,鼻翼間也隱隱能聞到那股又香又甜的點心味道。謝三到底還是合上眼睡著了。


    院子裏,董香香還在繼續揉她那些小團子。所有的團子都揉好之後,又放在鍋裏蒸上。


    等到一鍋蒸好了,第二鍋團子也做出來了,做好了準備就又上火蒸了。


    這時,董香香收好了點心,放在一邊晾著。又撿出了那幾個特殊的點心,擺好了盤,就端到謝三窗邊來了。


    謝三睡覺本來就淺,聽見董香香的腳步聲,一下就醒了。


    他側過頭微眯著眼一看,就見那雙白生生的小手,端著一隻雪白的瓷盤,盤裏卻綻放出一朵朵“梅花”來。


    那些“梅花”各個圓潤可愛,中間還放了芝麻做花蕊。怎麽說也算是精巧好看了。可謝三的眼睛卻完全沒法離開那雙手。


    其實,近一看,那雙手根本就沒長開,也算不得好看,指肚還肉呼呼的,略顯粗短,側麵還帶著薄繭。唯有那指甲倒是個個圓潤飽滿,就像粉紅色的珍珠一般,竟是說不出的靈巧可愛。


    另一邊,董香香見他盯著梅花點心發呆,就開口道:“三哥,這是今天剛出鍋的點心,你現在要吃麽?”


    聽了她的話,謝三心中微微一動。伸手接過盤子,又隨口問道:


    “你都把紅豆蒸糕都做成這樣拿出去賣?”


    董香香也不隱瞞他。“不是呀,我都揉成圓團子了,也就做了這幾朵梅花,是給三哥你吃的。因為沒有模具,都弄成梅花就太累了。”


    董香香知道,謝三這人在吃方麵是很講究的。不光是要味道好,他還很看重造型,越是做得精致的糕點,他就越是會喜歡。


    至於別人麽,隻要樣子過得去,味道足夠好就可以了。而且,董香香也沒打算,馬上就做那種精致的點心,一下就賣個高價。她還正處於剛開張,促銷打廣告的階段。手裏又沒錢,也還沒開店。


    就隻能想方設法,通過口口相承的方式,把她做點心好吃的名聲給傳出去。


    謝三聽了她的話,目光微微一閃,低頭問道:“你說的模具都是什麽樣的?”“我們做糕點的模具,也叫餅印,也叫餅模。大都選用溫潤的木頭雕刻而成的。主要就是一些花草,瓜果,龍鳳圖案,以及一些傳統吉祥花紋。最常見的有圓形的,方形的,也有元寶形,金魚形,葫蘆形等


    。傳說慈禧太後過壽的時候,曾經做有人過百福百壽餅。這些東西我也隻是聽說過而已,不敢想的。上午的時候,我不是買了刻刀了麽?就想自己動手,做個簡單的餅印試試。萬一做出來,以後會省很多事


    呢。”董香香笑道。


    謝三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問:“這麽說,餅印也是記載著曆史的老物件嘍?”“是呀,唐代‘燒尾宴’上就有‘八方寒食’,那就是用方形餅印做出來的。不同的時代,白案廚師會做出不同花紋的糕點。也有專門做餅印的匠傅。不過,現在大概已經找不到了吧?”董香香說到這裏,到底是


    有些落寞。


    “能跟我說說,你打算做什麽樣的餅印麽?”謝三說完,又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董香香那雙小“肉”手。


    董香香見他這麽感興趣,就繼續跟他說了一些。“我就想先做個最簡單的模具,就是那種做方形小點心用的,上麵刻著一些簡單的紋路。我想著也沒那麽麻煩吧?是在不行就刻個福字出來。”


    董香香正說著,突然想起坐在爐火上的蒸鍋了。


    “哎呀,我的鍋,我都忘了。”


    說完,就甩著兩條辮子跑了,也顧不得繼續跟謝三聊天了。


    倒是謝三,總算在董香香身上看到點活潑勁了。他忍不住搖了搖頭,坐在了搖椅上,看著那一盤子“梅花”,嘴角不禁揚起了一抹笑意。


    ……


    那天下午,董香香就忙來忙去,也沒在跟謝三說話。謝三吃完了點心,又喝了茶,就拿出紙筆開始畫畫。


    屋子裏外,兩人就各忙各的。


    到了晚上,謝三吃完晚飯就出去了,老太太並不問他要去哪兒,隻是囑咐他早點回來,別熬到半夜。


    董香香雖然挺好奇,也不好多說什麽。


    ……


    狗尾巴胡同另一邊的民宅裏,許老頭剛吃完飯,就接待了謝三,嘴裏的還嘮叨著:“你小子不會又拿出什麽筆筒讓我看吧?我可隻會鑒別木頭的好壞?”


    “哪呀,我想請您幫我做點東西,價格好說。”謝三開口道。


    “什麽東西呀?先說出來聽聽。你這小子古怪得厲害,我還真未必能做出來。”許老頭又看了謝三一眼。


    “餅印,您會做吧?”謝三問。


    “不就是餅模子麽?那有什麽難的?大奎都能做。”許老頭不怎麽在意地說道。兩人又客套了兩句,直到他伸手拿出了盒子裏的那塊兒上好的海南黃花梨,兩眼才冒出精光來。“這還真是塊兒好木頭,我就知道你家還得有點好東西。對了,三兒,你小子剛說要把這塊兒黃花梨做成什麽


    來著?”


    “餅印,許爺爺,您把這木頭做成餅印吧。”謝三說。“啥玩意?餅印?做點心那個模具?你小子有毛病吧?這麽一塊兒黃花梨,做個小擺架多好呀?你居然要做餅印?”許老頭聽了謝三的話,眼睛都瞪圓了。要不是因為他跟謝三是忘年交,謝三那邊輩分又高


    ,他早就過去抽這傻小子了。


    隻聽那謝三繼續說道:“許爺爺,我就做餅印,圖都畫好了,您給我作出來吧!這樣吧如果剩下的邊角料,就做成手串。到時候,送您一條。”許老頭聽了這話,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你還不如都做成手串呢!不然我這裏還有幾塊不錯的角料,先給你做成餅印了。這塊兒黃花木,我先幫你收起來。等將來你小子結婚的時候,做件擺件放在新房裏


    ,也算有麵子了。”


    謝三卻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許爺爺,我沒打算結婚,這塊兒木頭就像做餅印了。您老給我一句痛快話,您要是不幫我做的話,我就去找大奎幫忙做了。那小子頂多就是手藝糙點。”


    許老頭一聽他要找大奎,當場就不幹了。“你小子瘋了吧?大奎那是什麽手藝,你也不怕他糟蹋了這塊兒上等的木頭。得,不就是餅印麽?我老頭給你做了,總可以吧?”


    “那就謝謝您老了,我加倍給您酬勞。”


    “酬勞個屁,糟蹋東西的臭小子。趕緊滾,我看見你就一肚子氣。”許老頭破口罵道。


    “那我什麽時候來拿?”謝三又問。


    “一個月以後。”許老頭說。


    “不然這麽著吧,你先做方型的餅印出來,過幾天我先過來拿,其他的不急。”謝三又說。


    “好家夥,你到事多了。我還跟你說,這餅印怎麽做,得按照我的規矩來。總之一點料也不會浪費,你這臭小子就趕緊滾吧!”許老頭罵道。


    謝三又跟他告辭後,就轉身離開了。


    在路上,他遇見了很多人,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還有那大聲說笑的青年男女。


    謝三的臉上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寥寂。他整個人都跟這世界有點格格不入。


    這時,二丟子剛好喝完酒出來,晃晃悠悠往家走,剛好看見謝三,就大喊了一聲。


    “三哥,您今晚上怎麽出來了?去哪兒喝酒去了?”


    謝三走過去,看了他幾眼。“你怎麽喝這麽多,明天不用上班了?”二丟子卻紅著眼說:“三哥,沒事的,我們廠也就那樣半死不活的,都拿那點死工資。師傅們都喝酒打牌的,我這個當學徒的還能怎麽樣?說實在的,我還真不如跟英哥去拉板車呢。多少也是個來錢的生計


    。”


    謝三聽了他的話,忍不住皺了皺眉。“你總得先跟師傅學點手藝吧?英子他想找你這樣的正式工作,還找不到呢。”


    “我這正式工作,是我媽求爺爺告奶奶給安排下來的。就我這臭德性,沒少讓我媽著急,可是到現在,還不是這麽沒起子?”二丟子喝多了,心裏堵得慌,幹脆就當著謝三麵哭了出來。


    謝三也沒辦法,隻能把他送回家去。一路走一路勸,還要聽他那些酒後瘋話。


    就這樣,謝三到家的時候,已經8點多了。


    一進院子,他就看見董香香那小丫頭真得弄了塊兒木頭,在門燈下拿小刀一點一點刻著餅印。


    她到底是真不太擅長做這個,木頭刻得坑坑窪窪的。可那丫頭卻一直低著頭,跟那塊兒木頭較勁。


    此時,夜色剛剛好,樹葉遮擋住了半個月亮,忽而來了一陣夜風,吹散了白日裏的暑氣,然而帶來了一樹槐花的香甜味。


    謝三抬眼望去,看著董香香那小腦袋,心中突然一軟。


    她那樣子就好像在刻意等他回家似的。雖然,謝三心裏也知道自己想多了,卻仍是忍不住高興起來。


    他加快腳步走過去,伸手拍了拍董香香的小腦袋。


    董香香嚇了一跳,抬起頭,剛好撞進了那雙黝黑深沉的眼睛裏。頓時,就是一縮脖子。


    “謝三哥,你回來了。”


    謝三看著她害羞的小樣,忍不住罵道:“這小傻丫頭,哪有大晚上刻東西的?你那眼睛不要了。”


    他說話語氣上很不客氣,話裏卻藏著對董香香的關心。


    董香香也不是那種不懂事的毛躁小姑娘,自然是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不禁抬頭笑道:


    “這門燈還挺亮呢,奶奶說明天給我換個大燈泡,叫我去她房裏做,我不好意思擾了她休息,就在著這裏做了。”


    謝三被她笑得心頭有些發毛,又板著臉說道:“趕緊回屋休息去吧。明個你不是還要去賣點心麽?”


    “噢,好。”董香香聽好地應著,拿著那些東西就走了。


    謝三看著她的背影,到底有些不忍。於是,開口道:“你那餅印,先不著急做呢。”


    “喔。”董香香回過頭,不解地看著他。


    謝三卻沒在說什麽,轉身就進屋去了。


    進屋後,謝三看著自己的那一屋子書和那些淘換來的寶貝,半響無語。


    他細細想來,竟發現董香香好像從來就沒怕過他。


    以前,陸洪英曾經說過,就謝三這張破嘴,可不招女孩待見了。後來,謝三自己也試過了。


    上高中的時候,幾句話就把對他有好感的姑娘弄哭過。再後來,認識謝三的姑娘就都對他沒那個意思了。


    也有姑娘直言不諱地罵道:“謝三長了一張缺了八輩子德的嘴,連體諒人的話都不會說。他那種人就不配結婚,不配娶媳婦,不然他媳婦也能被他氣死。”


    可誰成想,兜兜轉轉的,到了他二十三歲,已經決定這輩子不成家了。卻遇見一個能體諒他,能明白他,還在各個方麵都和他心意的小姑娘。


    那一夜,謝三沒睡好,他想起年少時跟在外公身邊,外公對他言傳身教。想起後來,家境不好了,哥哥意外死了,父親自殺,母親瘋了,一個沒看住,也跟著父親走了。


    姐姐想盡辦法,下鄉當了知青。每次來信都說,她過得很好。後來,她遇見了一個很好的男人,他們相愛了。可是,姐姐卻永遠沉睡在那個偏遠的小村裏,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種事情經曆得太多,謝三也就不會難過了。把所有的悲傷放下去,過著有書,有畫,有酒,有茶的日子,一個人反而清靜,這樣不是很好麽?


    隨隨便便找個老婆,然後睡在一張床上,過幾年在生幾個小崽子出來,那又有什麽意思?不過是重複悲劇而已。


    謝三就那樣迷迷糊糊地睡了,第二天醒來,一室清冷。


    他有點頭疼,喝了半壺殘茶,這才略微好些。


    他再次確定,一個人過日子才是最省事的吧?他很快打水洗臉,收拾利落。


    又過了一會兒,老太太在房門外麵喊他。“三兒,出來吃早飯了。”


    “唉,我就出來了。”他淡淡地說著。


    大概是夏日的緣故,他的胃口一向都不怎麽好,對早飯也都提不起勁來了。


    謝三懶洋洋地走出了房間,離廚房老遠,就聽他們家老太太在笑。“你做這個可太麻煩了,也虧得你早早就起來了。”


    董香香就說:“不算麻煩,我就是個做點心的,看著家裏有材料,一時技癢,就拿來做了。您不氣我浪費東西就好。”


    老太太忙笑道:“你這算什麽浪費東西呀?說實話,我還真有好多年沒看見這麽好的手藝了。前兩天,我還以為你小丫頭隻會蒸個糕,拿出去賣呢。沒想到你手藝還真是不錯。”“我這手藝也算不得好。記得我小時候,每年過春節,我外公和我媽媽就做一大桌子點心。說來很奇怪,那時候,我都未必記事。可也不知道怎麽的,那些點心,我卻一直都記在我的腦子裏。到現在,我也


    還是特別喜歡做點心。可能,我注定要做個白案廚師吧。”董香香說到這裏,不禁歎了口氣。


    謝三聽了董香香的話,眼睛就忍不住睜大了,甚至連他的心也都漏跳了一拍。


    董香香這種感覺他也有。其實,仔細想想,他和董香香的命運何其相似。


    隻是董香香那一臉帶著滿足的笑意,竟像是暴風雨過後,天邊掛起的彩虹。


    董香香到底跟他不一樣。在某種意義上說,她比他要強吧?


    正在這時,老太太一回頭看見他了,隨口招呼道。“三兒,你總算出屋了,趕緊坐過來吃早飯吧。”


    “唉。”謝三淡淡地應著,仍是沒什麽胃口。


    直到董香香端來一盤子四喜燒麥過來,他才忍不住睜大了雙眼。


    “大早晨吃這個呀?”


    董香香小心地說道:“就把昨天剩下的葫蘆卜,芹菜,再加上點肉和雞蛋做了。”


    端著粥鍋上來的老太太,連忙說道:“香香,你別理他。三兒,沒別的意思。趕緊坐下來吃飯吧。吃完飯,你不是還要出去幹活麽?”


    “噢。”董香香這才坐了下來。


    謝三看了那燒麥很久,都沒有言語。董香香沒辦法,隻好給他夾到碗裏一個。


    即便是這樣,謝三似乎還是不太滿意,眉頭都皺得死死的。


    就在董香香都以為他不喜歡燒麥的時候,謝三卻突然夾起了燒麥,咬了一大口。


    在那一瞬間,謝三臉上的煩躁和不滿一下就化開了。滿嘴都是一股鮮香美味。與此同時,有個念頭狠狠地敲在他的心底。


    ——拐個會做好吃的,又不會鬧事;跟他投脾氣,又不會惹他煩;懂得他的心思,又知道體貼他的小媳婦,不是也挺好得麽?


    這個念頭很快就在他的心底,強行占據了一席之地。就算謝三再怎麽想甩開它,也無濟於事。特別是在他的味蕾完全被美味俘虜的時候。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八珍玉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雀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雀鳴並收藏八珍玉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