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媛是個長在胡同裏的姑娘,從小就是個美人坯子。


    長到15、6歲的時候,就成了遠近青年之間爭相追捧的對象。再加上,徐璐媛本性就有點風流,從來不公開表明自己的態度,總是跟一大幫男孩子玩在一起。


    鬧到最後,兩夥小青年為了徐璐媛大打出手。陸洪英手重了,給了對方一板磚,蹲了5年大牢。


    他蹲大獄那幾年,徐璐媛就沒他寫過一封信。倒是他的發小謝三,隔三差五就去昌平看看他。


    謝三這人就是嘴巴不太好,總說陸洪英是個眼瞎的,勸他出獄之後,找個好女人,踏踏實實過日子就完了。陸洪英那人性子倔,別人怎麽勸,他都不帶聽的。出獄後,仍是心心念念想著徐璐媛。可徐璐媛在這幾年,下過鄉,插了隊,然後拚命削尖腦門考上大學,總算是回家了。可這麽多經曆下來,她跟十六七


    歲的時候,早就不一樣了。陸洪英一直想找徐璐媛談談,卻始終沒能找到。反而被徐璐媛的母親連諷帶刺地說了好幾次,話裏話外都是陸洪英和徐璐媛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叫陸洪英以後別竟想著癩吃天鵝肉。而且,現在人家徐璐媛


    在大學裏已經有了不錯的男朋友了。


    陸洪英慢慢心灰意冷,借著酒勁就跟謝三說:


    “我也知道人家徐璐媛看不上我這個勞改犯。三兒,你說我陸洪英這輩子冤不冤?我就是個傻子,那天也不知道怎麽的,手一抽筋,就給那小子開瓢了。不然,現在我陸洪英怎麽也算個人物吧?”


    謝三用筷子夾了顆花生米放在嘴裏,眼皮都沒抬,就隨口說道。


    “你現在開始做個人物也來得及。大英子,你這人哪兒都好,就是看女人的眼神不好。要我說徐璐媛那樣的真配不上你。她就不是安心過日子的人。”


    陸洪英被他說得心頭一冷。“謝老三,你這人就是嘴欠,咱們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兩人東一句,西一句的瞎聊,最後陸洪英實在坐不住了,借著酒勁就站起來了。


    “不行,我得去找徐璐媛去。怎們也得當著麵把話說清楚了。不然我怎麽都放不下。”


    陸洪英純粹是借酒裝瘋,說完這些話,就離開了謝三家。


    謝三不放心他,生怕他鬧出點什麽事來,幹脆就跟在陸洪英的身後。一路上,他們還遇見了住在同一條胡同的二丟子。


    二丟子就說:“我還沒進過大學校門呢,幹脆今天就跟兩個哥哥一起去見見世麵吧?”


    於是,三人一起就走到了那所大學校門口。


    好巧不巧,謝三一抬頭就又看見董香香那個鄉下小丫頭了。


    可惜,董香香光想著收拾許國梁了,就沒注意到他。


    謝三對董香香做的點心,印象極其深刻,在加上湯老三跟他說了不少董香香家裏那些事。謝三表麵上不當回事,實際上,他對董香香這個小丫頭還挺上心的。


    於是,他幹脆就給陸洪英和二丟子打了手勢。三人就悄悄地跟在這些人身後。


    結果,一路上被灌了一耳朵徐璐媛的風流韻事。陸洪英聽得臉色直發青,要不是二丟子和謝三玩命拉著他,那小子早就衝上去打人了。


    謝三還冷眼警告他。“大英子,你小子能不能冷靜點,你不是也想看看徐璐媛的男朋友麽?你現在要是鬧起來,還看個屁呀?”


    最後,陸洪英總算是被拉了下來,垂著頭就跟著這些學生一路走。結果,剛到小樹林那邊,就趕上了這麽一場“搶男人的大戲”。


    陳小英滿嘴“小破鞋”“狐狸精”,把陸洪英心中的女神徐璐媛罵得連頭都抬不起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在竊竊私語,有些人一口咬定徐璐媛是自甘下賤,明知許國梁家裏有未婚妻,還倒追著他。


    一時間,徐璐媛這個係花,名聲大跌。


    陸洪英一心愛慕徐璐媛,受不了這些,他忍無可忍,就想衝過去護住徐璐媛。


    隻是,他剛要推開謝三硬闖過去,站在陳小英旁邊的董香香突然開口說話了。


    “嫂子,你別再罵了,咱們今天把話說清楚就完了。”


    許國梁聽了這話,就抬起頭看向董香香。一時間,他不禁有些膽戰心驚的。他甚至有點害怕董香香繼續說下去。


    可董香香抬起頭,用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眼,看了他一眼,然後還是開口了。


    “我本來就是母親收養的女兒,自然就住在老許家,幹活也好,孝順母親也好,都是我的本分,也沒什麽可說的。這十年來,我喊許國梁一聲‘哥’,我們就隻是兄妹關係。就算我們曾經有過婚約,那也不過是隨口定下的,並沒說死。現在,既然國梁哥找到了心怡的姑娘。那我們之間的婚約也就作罷。從此以後,我們兩


    個各自嫁娶就完了。


    嫂子,你也用不替我的事著急上火的。我董香香雖然是個鄉下人,可捫心自問這些年還算活得端正,又有一技之長傍身,不愁以後的生活。所以,這事以後嫂子你也就別再提了,也不需要覺得我有多怨。


    我今年剛18歲,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嫂子,你難道不相信,沒了許國梁,我董香香也能找到真正喜歡我,待我好的男人。”


    董香香這番話一說出來,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他們原本以為董香香這個年紀輕輕的鄉下小媳婦,遭遇到這種背叛,肯定會撒潑耍賴,跟徐璐媛扭打作一處。卻沒想到,人家鄉下來的小媳婦竟這麽有氣度,這麽灑脫。


    ——你許國梁既然不在意我,跟別的女人攪在一起,那我就放手成全你,這段婚約我也不要了。而且,我活得很好,我也不愁找不到欣賞我的男人嫁出去!


    董香香說得這話實在太帶勁了,那些女生聽了都忍不住給她鼓起掌來。


    有人就說,“這才是自由戀愛,這才是新時代女性。”


    “那個徐璐媛又算什麽東西?口口聲聲說要,追求自由戀愛。實際介入人家婚姻,行搶奪男人之實。這女人好不知羞恥。”


    “許國梁簡直就是個糊塗蛋,還要讓人家女方給他收拾殘局。”


    許國梁聽見董香香這話也傻了,他下意識地開口喊了她的名字。“香香,我沒想……”


    可他解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董香香硬生生打斷了。


    “哥,以後有空,還是常回家看看媽吧。”


    “唉。”許國梁下意識地應道。


    “那我回去了。”董香香打了個招呼,轉身就走。她說接觸婚約不是開玩笑的,她當真拿得起放得下,沒有半分猶豫。


    “等等。”偏偏,許國梁還在猶豫,他不想就這麽失去董香香。可董香香根本就不聽她的話,邁著堅定的步伐,向著學校外麵走去。


    ……


    另一邊,不小心圍觀了這一切的陸洪英已經徹底傻了。董香香的話語,深深地敲進了他的心底。他本來對徐璐媛癡心一片,這些日子,他就算受到徐母的奚落,卻總是安慰自己,徐璐媛並不知情,她要是知道了,定不會這麽對他的。直到今天,看見徐璐媛光天化日之下,任由那個男人輕薄。甚至,


    逼得人家小媳婦當場退婚了。


    這一切,就好似一大盆冰水從陸洪英的頭頂上潑了下來。


    到了現在,陸洪英才明白,這個徐璐媛已經不是他從小喜歡到大的那個小姑娘了。或者說,時隔五年之久,他已經不認識徐璐媛了。這時,謝三冷笑著在他耳邊,奚落道:“英子,你一個大老爺子們,還不如人家一個鄉下小丫頭呢!你看人家,訂婚了十年的未婚夫,說放手就放手了。人家都說,她有手有腳不靠許國梁,而且,她能找到


    真心待她的男人。你一個一米八的壯漢,卻一直這樣優柔寡斷。你這不是重情義,這是腦子有毛病!”


    謝三說得話極難聽,然而這一次,陸洪英卻無力反駁。


    ……


    與此同時,許國梁想追去追董香香,卻被陳小英一把抓住了。


    “許國梁,香香說算了,你媽那邊這事可完不了。沒得讓香香一個人吃虧受委屈的。就衝你幹出這些下三濫的事,你就等著你媽來收拾你吧!”


    “小英嫂子,真不是你想得那樣的。”許國梁懦弱地解釋。


    這時候,徐璐媛也湊上前來,哭著解釋道。“姐姐,我和許國梁是真心相愛的。既然姓董的姑娘成全我們了,那咱們就讓這件事過去吧?姐姐,你不要生氣,以後我和許國梁會好好答謝董姑娘的。”


    結果,她話都沒說完,陳小英一口唾沫就吐在了徐璐媛的臉上了。“呸,不要臉的狐狸精,搶人家男人你還有理了是吧?董香香8歲就定婚了,從小在許國梁家長大,今年好不容易到了18歲,該結婚領證了。你到趁人家不在身邊,撿了大便宜。我告訴你,香香心眼好,她


    顧全大局忍了退了,成全許國梁了。可你也別欺人太甚,別以為她就沒有靠山,我還告訴你,隻要你敢嫁到我們小西莊來,看我們那莊上的人不拿唾沫星子淹死你個下作的小破鞋!”


    陳小英嘴皮子實在太厲害了,直接就把徐璐媛罵得痛哭起來。許國梁有心幫她說兩句,可是麵對憤怒的陳小英,竟一聲也沒敢吱。


    還是許國慶看不下去了,連忙上前拉了陳小英一把。


    “小英呀,香香都算了,這件事咱們也暫時先放下吧?回去商量商量再說。”


    陳小英平時很尊重她男人,基本家裏的事都讓國慶做主。可是,眼前這事根本就沒得商量。


    陳小英紅著眼睛狠狠地拍開許國慶。“怎麽著?這還沒怎麽地呢,許國慶你就開始幫你堂弟說話是不?你這麽幫他說話,是不是也想跟這沒羞沒臊的東西學,背著我也去搞個愛哭,愛裝可憐的小破鞋?現在怎麽就沒有個包大人,也來管管這陳


    世美這點破事?”


    一看她急了,許國慶臉也脹紅了,他硬著脖子就說。“誰跟他學呀,大老爺們不知道顧家過日子,花著他老娘辛辛苦苦賺來錢,在外麵竟搞這些花花綠綠的事。小英,我真不是為了國梁這狗東西說話,隻是這事咱們回家在說。我堂嬸那邊自然會收拾他的。再


    說,香香,一個小姑娘,現在賭氣跑了,咱們不是先得顧著她麽?”


    陳小英一聽他這話,這才想起董香香來。於是,二話不說,拉起許國慶就跑,可董香香早已跑得沒影了。


    ……


    董香香跑了,陳小英兩口子也去追了,這件搶男人的大戲看似就這樣落幕了。然而,學校裏的同學卻久久沒有散去,還在旁邊對著許國梁和徐璐媛指指點點。


    前一天,他們還是學校裏備受傾慕的才子佳人,今天就被推到了道德審判的大舞台上。


    還有人當場就表示要進行一個大討論。到底什麽才是真正的婚姻自由?婚姻自由,難道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介入別人的婚姻?


    而作為當事人的許國梁已經完全傻了。徐璐媛抹著眼淚,試圖上前想要安慰他,許國梁卻推開了她的手,一臉難過地說:“這都是什麽事呀?”


    如果要是以往,別人敢這麽對待徐璐媛,依陸洪英的性子,都能拿磚頭拍死他。


    可是,此時此刻,陸洪英就那樣繃著臉,一言不發地站在人群裏,遠遠地看著。


    被許國梁推開之後,徐璐媛又摸了摸眼淚,然後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上前攙扶許國梁。


    幾年前,徐璐媛胡同裏的一枝花的風範早就沒了。現在的徐璐媛看起來就像是一支幹巴巴的狗尾草。連剛才那個鄉下小媳婦的風度都比不上。


    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對陸洪英的衝擊實在太大。他不僅酒醒了,對徐璐媛的那份癡夢也醒了。


    再後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圍觀的人群慢慢地散去了。


    徐璐媛抬起頭,用淚眼打量著四周。在淚光中,她好像看見陸洪英了。


    陸洪英顯然沒有跟她打招呼的意思,就那麽默默地看著她,就好像不認識她這個人似的。


    一時間,徐璐媛下意識地放開了許國梁的手,她突然很想過去跟陸洪英解釋清楚。可陸洪英顯然並不想跟她說話,他的嘴角微微彎起了一抹嘲笑,就好像再說:


    “徐璐媛,你竟是這樣人?我這些年還真是日了狗了。”


    陸洪英是第一個真心誠意,傾盡一切愛慕著徐璐媛的人,可是到了現在,他顯然已經不在愛她了。


    原本,徐璐媛一直覺得,陸洪英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可是這一刻,她卻還是難過又沮喪。那一刻,徐璐媛低著頭痛哭起來。


    陸洪英卻沒理她,帶著二丟子,轉身就往學校外麵走去。


    直到走了很遠,他才想起什麽似的說道。


    “今天可真夠晦氣的,不行,咱們哥幾個得去喝一頓。唉,謝老三哪兒去了?他可是個財主,他不在的話誰給咱們墊酒錢呀?”


    二丟子看了他一眼。“三哥早走了,還叮囑我好好盯著你,千萬別幹出什麽沒腦子又丟人的蠢事。”


    “謝老三這家夥真夠可以的,居然扔下兄弟自己走人了?對了,他跑哪去了?”陸洪英氣呼呼地問。


    “三哥?大概好像是跟著剛才那個鄉下小媳婦走了。”


    “噗……”陸洪英聽了這話,當場就噴了。他忍不住一下就摟住了二丟子的肩膀。“這可是件大事,你說咱們三兒該不會發春了吧?”


    “英哥,你這話敢當著三哥的麵這麽說,我就服了你。”“哈哈,我陸洪英有什麽不敢說的?對了,那個詞是什麽來了,春心萌動?情竇初開?反正,謝三是動心了,這是件值得慶祝的大好事!走著,咱們哥倆先去慶祝一下。”順便慶祝一下,他失戀了。不,是


    他徹底從那段不像樣的初戀裏畢業了。


    雖然這樣的結局有點惡心,就好像他這五年的青春日了狗一樣。不過,一切總算過去。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


    另一邊,董香香回到招待所,就把寫好的信放在櫃台,讓他們轉交陳小英,然後就拿著包袱離開了。


    短時間內,她是不想再回小西莊了。所以,在給陳小英的信裏,還有一封留給母親的信。在信裏,董香香明確表示,她對許國梁隻有兄妹之情,沒有男女之意。現在,既然哥哥找到了心愛之人,就請母親成全他們。而且,她18了,已經長大了,就想去外麵闖蕩一番。她外公留下的日記裏,也


    寫了關於白案廚師的曆練和修行。她如果留在小西莊,永遠都學不到真本事。隻有自己闖蕩一番,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未來。


    最後,她又請母親多多保證身體。等過幾年,她曆練完了,一定會回家裏去的。到時候,她再好好孝順母親。


    明明一切都是她預先所想,可是,到了此時,董香香的心情卻仍是帶上了幾分沉重。


    她離開了招待所,一路向西而行,走著走著,背後突然有人問了她一句。


    “你有地方去麽?”


    “唉?”董香香下意識轉身一看。


    上輩子,她最後的老朋友,竟這樣又出現在她麵前了。董香香突然想起,上輩子她旅行的時候,謝三好像也經常這樣出現在她的攤位前,問她買些點心吃。


    謝三一看她這傻乎乎的樣子,就知道這丫頭其實並沒做什麽詳細的打算。


    她單單隻憑著一時之勇,當著眾人的麵解除婚約,緊接著就是離家出走。就算她有一技傍身,像這種沒什麽社會經驗的鄉下丫頭,還想混京城呢?十有八九會落不到什麽好下場的。


    想到這裏,謝三抿著薄唇問道。“你身上帶著你們村裏開的身份證明麽?”


    董香香一時間也不知道謝三是什麽意思,就搖了搖頭。


    “戶口本,你隨身帶了麽?”謝三又問。


    “……”她的戶口本自然放在母親那裏了。


    “既沒有戶口本,有沒有身份證明,沒有招待所會讓你住的。而且,隻要被人逮著,立馬就會把你遣送回原籍去。”謝三淡淡地說道。


    聽了他的話,董香香的表情都快裂開了。


    到底是那裏出了問題?上輩子,她帶著一張身份證就可以走遍全國,回到七十年代,怎麽一切都跟她想得不太一樣了?


    “那我該怎麽辦呀?”董香香下意識問謝三。“算了,看在咱們也算老相識了,你又這麽倒黴催的份上,跟著我走吧。對了,咱們在昌平縣城見過麵,你還記得吧?我家還有一間空房子,就暫時租一間給你住了。唉,可憐勁的。”謝三說著,轉身就走


    。


    一時間,董香香都傻了,她這老朋友謝三,怎麽看都有點像拐帶少女的小混混。這說話像,動作也像,時隔三十年,果然一切都變得不太一樣了。謝三走了一會兒,回頭見那小丫頭居然還傻站在原地發愣呢。於是開口威脅道:“被抓到了,真的會被遣送原籍的。尤其是你這樣的,一看就是剛才鄉下來的小丫頭最招眼了。你走不出一裏地,就該有大媽


    問你話了。”


    董香香聽了這話,五官頓時就皺在一起了。她也沒時間再去想過去了,很快就跟上了謝三的腳步。


    謝三見她跟過來了,這才放下心來。


    他嘴上沒說,心裏卻還是認定,這董香香果然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丫頭。別人隨口一騙就把她拐走了。


    這也就是他一時好心,打算收留她,不然這麽個小丫頭可怎麽辦好?


    他又哪裏想得到,董香香也是因為認識三十年後的他,早就知道這人脾氣古怪,說話總是帶著刺。實際上,對人沒有壞心。所以,董香香才會跟他一起走的。不得不說的是,再次相見,兩人都產生了一點小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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