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母回家後就忍不住問董香香:“香香,你買這麽多明礬和糖精幹嘛?家裏又不蒸包子。還有那些佐料都是燉肉用的吧,你也買回來了?”


    董香香隻是笑著對她說:“媽,這些材料咱們留在家裏慢慢用就是了。您也別擔心浪費,咱們這樣混著買,別人就不知道咱們家炒瓜子到底用什麽了?”


    許母雖然覺得沒必要,卻也沒怪董香香亂花錢,隻是一臉無奈地看著她說道:


    “這小丫頭猴精猴精的,心思還那麽多。”


    當天晚上,許母和董香香就一起把炒瓜子的醬汁都熬好了,還做了幹燥粉,把這些都妥善地收好了,才睡下。


    好巧不巧,第二天,馬文梅來許家取貨,就不小心“早”到了。


    馬文梅也聽說了許家炒瓜子要用幾十種原料。她見前院沒人,幹脆就大喇喇地直接走到後院來了。


    剛好這時候,許母正在炒瓜子呢。一抬手,就把熬好的黑乎乎的醬汁倒進了炒瓜子的柴鍋裏。


    馬文梅還真沒見過有人這麽炒瓜子,整個人都看呆了,還是董香香笑眯眯地過去接待了她。


    “文梅姐,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來了。咱們不是說好了下午才交貨麽?”


    “噢,咱們瓜子的生意實在太好了。我那些貨都賣出去了,就順便過來看看。我想著你們要是炒好了的話,我就可以直接把瓜子拿回去包裝了。這樣明天不就能繼續做買賣了麽。”馬文梅一臉自然地說道,完全不覺得偷看人家秘製炒瓜子有什麽不對的。


    當然,她給瓜子從新包裝改名字賣出去的事,是沒打算告訴許家母女的。


    “那還真巧了,文梅姐,你的瓜子還真炒好了,跟我來前院拿吧。”董香香說著,就把馬文梅往前院帶。


    “唉,好。”馬文梅還想再看看許母炒瓜子。可惜,董香香已經在叫她了。


    沒辦法,馬文梅隻能慢悠悠地跟著董香香走出去。一邊走,她還一邊好奇地打聽:“香香,那黑乎乎的醬汁就是你家炒貨秘方吧?”


    董香香微微看了馬文梅一眼,這馬文梅還真是一點心虛都沒有,似乎隻是隨便打聽一下。


    “嗯,是呀。”董香香微垂著眼睛,不怎麽在意地說道。


    “我可是聽說,你家這瓜子要幾十種佐料呢?怪不得炒出來的瓜子那麽好吃呢。”馬文梅笑道。


    “恩,佐料的確要放挺多的,而且工序也麻煩,那個汁還要經過發酵的。我媽說,我們娘倆把瓜子賣給你,也就賺個手工錢。”董香香老老實實的,看上去一點戒心都沒有。


    馬文梅就是看準她年輕,隻是她正要繼續打探消息的時候,許母突然喊了一聲。


    “香香,你趕緊過來替我把這鍋瓜子炒完吧?”


    “唉,好嘞。”董香香聽了她的話,轉身就跑回後院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許母才撣了撣衣服的灰塵,向著馬文梅走來。


    “文梅呀,還是我幫你拿瓜子吧。香香那小丫頭片子不夠沉穩。”她說著這話,就深深地看了馬文梅一眼。


    馬文梅就覺得許母這是不許董香香向外透漏炒瓜子秘方。


    馬文梅倒是很識相地,也不在問炒瓜子的問題了。很快就跟許母拿了40斤瓜子,痛痛快快地付了許母14塊錢。


    看著馬文梅遠去的背景,許母覺得還真被董香香說重了。這馬文梅真的開始打瓜子配方的主意了。還好她聽了董香香的話,一直在做準備。


    許母原本就想著低調地發一筆小財,小富則安。可是,照這麽下去,馬文梅這個有野心又敢闖的女人,早晚有一天真會吞掉她們娘倆的。


    這可怎麽辦呢?許母不得不開始想著應對辦法了。


    自此,許母變得謹慎了許多。不用董香香多說,她也寧願多花點錢,多買一些沒用的佐料了,就連炒瓜子的湯汁也會提前熬好放著。


    ……


    馬文梅到是讓馬曉月在莊子裏打聽來著,許母進城都買了什麽材料?


    可惜,馬曉月回來後就跟她說:“有明礬,有糖精,還有一些燉肉的佐料。可是品種實在太多了,她又拿藍布蓋著,別人也說不太清楚。”


    “糖精也就罷了,要明礬幹嘛?她們又不發麵?”


    馬文梅聽得一頭霧水,然而,她卻不得不暫時歇了搞到瓜子配方的心思。


    如果十種材料她還能找人試試,這一下幾十種材料,聽董香香那意思熬製湯汁的過程還特別複雜。這她還費什麽勁?


    話說回來,董香香那邊不願意隻有馬文梅這一個銷路,馬文梅這邊還覺得許母拿住了她的咽喉命脈呢。


    現在,馬文梅嚐到了甜頭,是鐵了心要靠瓜子賺錢了。隻是有許母壓在她頭上,她就施展不開手腳。


    許母和董香香就兩個人在炒瓜子,還要幫別人炒。雖然現在找她炒瓜子的人不太多。可是,隨著許婆瓜子越來越出名,難免會有別人跟馬文梅動同樣的心思。


    馬文梅想把生意做大,自然要想辦法解決這個貨源的問題。偏偏瓜子的配方掌握在許母和董香香手裏。這兩人小家子氣,揣著發財致富的秘方卻不敢用,那就怪不得別人算計她們了?


    馬文梅思來想去,又想出了一個試水的辦法來。


    ……


    小西莊的人都知道許母和董香香賣瓜子賺錢了,雖然許母也不貪,每次都幾毛幾塊的賺,可是村子裏還是有人眼紅的。


    隻是許母的性子擺在哪兒了。如果急眼了,就敢拿鐮刀砍人的女人。村裏的人都不敢惹她。


    不止如此,許國梁的堂大伯是三隊隊長,這些年一直明著暗著護著許國梁一家。另一邊,許母嫁到城裏的大姐也是挺有能耐的人。


    所以,那些人眼紅歸眼紅,真不敢明目張膽地說許母的壞話。


    隻是突然有一天,也不知道怎麽就有人放出消息。許母炒的瓜子到城裏能賣1塊5毛錢一斤?


    一時間,村裏的人聽到這個消息都瘋了。有人悄悄找許母炒了一些瓜子,許母卻總是不肯多炒,隻說就她和香香兩個人炒不過來。


    有人因此心懷怨恨,也開始偷偷地炒瓜子拿到十裏八鄉的去賣。


    隻不過,附近吃炒瓜子的人都被許母的瓜子慣得嘴都叼了。就算那人偷偷打了許婆瓜子的名號,別人第一次買了他的瓜子覺得不好吃,就再也不會買他的瓜子了。


    也有些人真的拿著許母炒的瓜子去城裏賣,有那精明的人的確是賺了點錢。隻不過,許母供貨實在太少了,那些錢還不夠塞牙縫的。也有那倒黴的人貪心地拿了一大口袋子,被工商追的到處跑,瓜子都丟了。


    幾次下來,大家就發現想靠賣瓜子發財並不是那麽容易。有不少人就歇了做瓜子買賣的心思。與此同時,村民對許母越來越有情緒了。


    甚至有人說,許母太自私,隻顧著自己賺錢發財,都不顧鄉親們了。


    隻不過這樣的話一出來,很快就被三隊隊長想辦法壓下去了。到了現在,三隊的隊長還是護著許國梁一家。


    剛好這時候,陳小英娘家出事了,她母親生了一場重病。她手裏實在拿不出錢來。沒辦法,她幹脆就求到許母這兒來了。村裏的人都知道許母雖然厲害,但是心眼特別好。


    果然,陳小英吞吞吐吐地說明來意之後,許母在家裏翻了半天,又跟董香香那邊拿了五塊,湊了八十塊錢直接就借給陳小英應急用了。


    陳小英一見許母真的是把家底子都借她了,感動得眼圈都紅了。


    “嬸子,真是謝謝您了。您放心,我有了錢馬上就還您。”


    許母卻說:“慢慢來,先不急,誰家還沒有個難事?我們家也不急用錢。”


    ……


    借錢的事,許母和董香香也沒往外說。


    陳小英自然是一回家,就把這件事跟家裏說了。許國梁的堂伯許紅旗和許家的老爺子也就都知道這件事了。


    許老爺子如今頭發眉毛都已經白了,他年輕時候當過兵,是戰鬥英雄,在十裏八鄉是很有名望。聽了陳小英的話,他在炕頭上磕了磕煙袋鍋子,然後開口說道:


    “秀蘭(許母的名字)到底是沒有忘本呀,怎麽說也是咱們自家人。”


    老爺子和許國梁的爺爺是親兄弟。他們這些年也沒少幫襯許國梁家孤兒寡母的。隻不過大家都窮,幫襯也是有限的。


    三隊隊長許紅旗也點頭道:“秀蘭很厚道。”


    “你以後就多照顧一下他們唄。”老爺子吩咐道。


    “他們家現在幹的事是好是壞,還真說不準。秀蘭也不敢把事情做大。她到底不像五裏溝劉家那個姓馬的媳婦那麽能折騰。那媳婦早晚得惹出什麽事來。”許紅旗歎道。


    “那咱也不能一直這麽苦巴巴地過下去吧?在允許的範圍內,稍微多做一點又能怎麽樣?”許老爺子說。


    “這……我在想想吧!”許紅旗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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