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通大師不肯向我們吐露秘密,當然是有他的理由的。但,這個理由具體是什麽,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基於這個理由,智通大師在自己的思維與邏輯體係內,形成了邏輯閉環。


    他有一套自己的價值、道德與邏輯體係。


    通常來說,讓形成了邏輯閉環的人改變心意的最關鍵點,便是要打破這一套閉環。譬如,用親情、感情等,去感化惡人,便是在打破他的邏輯閉環。


    但對於智通大師來說,這一套是行不通的。因為大光寺一脈所修行的“心境之法”,打上了這個補丁,他們的心理素質極強,極其堅韌,反向過來加強了這一套邏輯閉環,令其基本上不可能被打破。


    既然無法打破他的邏輯閉環,那唯一可行的辦法,就隻有在其邏輯閉環的體係之內,以更深入的邏輯來打敗他。”


    聽著陸銘的講述,何薇有些疑惑。


    “陸銘你的意思是,既然沒辦法把智通拉到我們的戰場來打敗他,便隻有去往他的戰場,按照他的體係,他的邏輯,他的價值觀念,以比他更高級、更深入的邏輯,來打敗他?”


    陸銘點頭。


    “這怎麽可能啊。那些經文,那些典籍,我們怎麽可能比得過浸yin其中幾十年的他啊。”


    “我們做不到,有人能做到。卿良,你去聯係一下這些人,把他們都請過來。”


    第三天時候,陽原市以西山區,大光寺外。


    “是。”


    一名值守在這裏的治安員放下電話,對著自己的同伴示意了一下。幾名治安員立刻手腳麻利的在大光寺門口掛上了幾條橫幅。


    “熱烈歡迎修行大師團位臨大光寺參觀指導。”


    “熱烈慶祝第一屆論禪大會暨天道交流會順利召開。”


    十幾輛汽車在幾分鍾之後排成一排,停在了大光寺門口。其中一輛車車門打開,一名穿著神職人員服裝,慈眉善目,十分富態的大師下了車。


    在他之後,其餘幾輛車之上也有身著神職人員服裝的大師下來。


    大師們或者慈眉善目,或者飄然世外,或者滿臉悲憫,看起來每一個都修為深厚。


    在大師們身後,眾多弟子也紛紛匯聚了過來,總計有三十多人。


    在他們旁邊,還有許多治安員跟隨。其中,張定山,陸銘,何薇三人也在這裏。


    為首一名大師走向了張定山。


    “張警官,你放心。智通師侄執迷不悟,我等定然當頭棒喝,讓他迷途知返。”


    “哎,智通師弟學禪不精,快要步入魔道了。我等定然不能坐視不理。”


    張定山臉上滿是笑容:“那就多謝諸位大師了。”


    一眾大師帶著眾位弟子,雄赳赳氣昂昂向著大光寺大門口走去。門口之內,智通大師早就得到了弟子通知,此刻正急匆匆的向門口迎接。


    看到眾位大師聯袂而至,就算以智通大師的修為,都忍不住有些驚訝。


    “鏡玄師叔,明倫師叔,你們……”


    為首一名大師上前一步,對著智通大喝一聲:“禪為何物?”


    另一名大師同樣大喝:“道為何物?”


    再有一名大師大喝一聲:“禪與道何為天,何為地?”


    智通大師歎息一聲:“道為天,禪為地。”


    看著這一群大師有當場辯論起來的趨勢,高春華對著一名治安員打了個眼色,那治安員急忙與同事們帶領著眾位大師,向早就準備好的大殿之中行去。


    此刻,大殿之中早已清空了無關人員。地麵之上則隻擺放了八個蒲團。其中七個蒲團排成一排,另有一個蒲團孤零零的擺在對麵。


    為首一名大師撩起衣襟,如同將要上馬殺敵的大將軍一般,威風凜凜的坐在了七個蒲團最中間那個。另外六名大師各自在他旁邊落座。


    之後,為首那名大師又一聲大喝:“智通師侄還不落座更待何時?”


    智通大師神色古井無波,先是對著諸位大師行了一禮,然後才在對麵坐下,直麵對麵七位大師。


    之後,大師們的弟子,眾位治安員,還有路明三人俱都退出了大殿,然後關上了門。


    門剛一關上,陸銘便聽到一名大師的聲音傳了出來。


    “道即為天,禪即為地,為何禪在道之上?”


    下一刻,智通大師的聲音傳了出來。


    他的聲音仍舊平靜,古井無波。


    “水可映天。”


    ……


    大殿之中,你一言我一語,相互之間展開了辯論。剛開始時候,陸銘還在認真傾聽,但不過片刻,便感覺頭暈腦脹,感覺自己實在跟不上大師們的思維。


    “談玄論道這種事兒,真不是普通人能幹的。”


    他在心中暗自感歎了一聲。


    這七位大師,都是呂卿良專門聯係的,在宗教界極有聲望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當然熟讀經典,精通禪理。不僅如此,這七人還各個能言善辯,經常出沒於各個論禪法會,往往能把對手駁斥到目瞪口呆,世界觀崩塌。


    這便是陸銘找到的辦法。


    你精通禪理,熟讀經典,我找的人比你更精通禪理,更熟讀經典,關鍵是還比你更能辯論,人數還比你多!


    既然無法把你拉到我們的邏輯體係之內,那幹脆不拉了,就在你的邏輯體係之內打敗你好了!


    何薇守在門口,饒有興致的聽著大殿之內的辯論。聽了一會,忍不住將眼睛湊到了門縫,偷偷查看裏麵的情況。


    “嘿!陸銘!你看!智通臉紅了!”


    陸銘也湊過去,果然便看到智通麵部有些泛紅。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害羞了。而是辯論的火氣慢慢上來了。


    這是好事。


    辯論,最怕的就是對手完全不當一回事,無論你說什麽,我都當聽不到。隻要火氣一上來,那就意味著對手的話語講到了自己心裏,有了爭勝、說服對手的心思。


    此刻,辯論正進行到激烈時候。空曠的大殿之中,神像之前,好像有肉眼看不見的刀光劍影在縱橫來去。陸銘努力傾聽,便隱約聽到,此刻雙方之間正在爭論的,似乎是微塵和皓月哪個更大的問題。


    “他們這是在辯論什麽?”


    何薇滿腦袋問號,實在聽不懂,隻得詢問陸銘。陸銘思考了片刻,才略有些不確定道:“這……好像是在辯論人和天地宇宙的相互關係吧?”


    何薇有些無語:“這,跟智通向不向咱們坦白秘密有關係嗎?”


    “可能有關係吧。”陸銘也不太確定:“談玄論道嘛,總是會討論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


    “行吧。”


    又過了一會,何薇再次叫道:“快看,智通出汗了!”


    陸銘湊過去,便從門縫裏看到,此刻智通大師正在那裏閉著眼睛苦苦思索,腦袋上大滴大滴的汗水不斷湧現出來。


    現在的天氣分明是深秋,已經有了些涼意,而智通大師穿的衣服明明也不厚。


    而在他對麵,那七位大師則各自肅然靜坐,寶相莊嚴。


    良久,智通大師才勉強憋出一句話來,但聲調不夠響亮,明顯底氣有些不足。


    “人生而無知……”


    “道無處不在。”


    雖然不太懂,但陸銘仍舊能感覺到,智通大師勉強憋出來的一句話,輕而易舉的便被某一位大師駁斥了回去。


    “陸銘,現在他們又在談什麽?”


    陸銘再度思考片刻,喃喃道:“好像,好像是在討論人生的,不,討論生命的意義?”


    以他的智慧,最多也隻能理解到這個地步了。


    “生命的……意義?跟咱們有關係嗎?”


    “或許有吧。”


    陸銘也不敢確定。


    又過了一會,智通大師的呼吸漸漸開始急促,臉色潮紅,滿臉汗水,後背的衣服甚至都被打濕。而在他對麵,那七位大師仍舊氣定神閑。


    忽然間,一位大師猛然大喝一聲:“智通師侄還要執迷不悟耶?”


    隻見智通大師猛然抬頭,望著似乎怒發衝冠的那位大師,張口結舌,喉嚨裏咯咯作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又有一位大師猛然大喝:“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十分戲劇性的,陸銘清晰看到,智通大師雙眼之中的混亂和茫然,伴隨著這一聲大喝,忽然間像是尋到了焦點,重新變得清明。


    他的呼吸也在這一刻恢複了平穩,身體的輕微顫抖也消失不見。


    隻見智通大師神色平靜,緩緩站起,然後對著對麵的七位大師緩緩鞠了一躬。


    “多謝諸位師叔師伯點化。不然,我還要執迷不悟下去,險些墜入魔道。”


    對麵七位大師也紛紛站起,對著智通回禮:“智通師侄能迷途知返,實為喜事。”


    “你知道該如何做了?”


    智通大師緩緩道:“是,我知道了。”


    他轉過身來,向著大殿門口走來。陸銘與何薇兩人急忙從門縫處走開,站到了張定山身後。


    智通大師拉開殿門,神色古井無波,無悲無喜。他徑直走到張定山麵前,平靜道:“張警官,之前是我做錯了。幸好有諸位大師點化,我才能重回正道。”


    張定山道:“那麽,現在可以告訴我當初智光大師都說了些什麽了麽?”


    智通大師肅然道:“當然。這是我的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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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五章談玄論道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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