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真相還是假象,眼下在洞裏的這三個男人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隻要他們在,想找到肖慕,繼而找到肉團子,就不是難事。


    不過,既然這三個人如此故弄玄虛地高調出現,那就說明他們想考驗她。


    既然是考驗,她當然要好好答題。


    首要任務,便是搞清楚他們三個的身份。


    現在好了,第一個認出來了。


    那麽剩下的兩個,就好認多了。


    不再理鬥篷男,也不願去看石雕般背對著自己的白衣男子,紀青靈抬手指向石柱上偷窺的巨鼠男。


    她實在不想去看他,會得密集症的。


    所以,微微垂了眸,她朗聲道:“你!馮天佑……


    或者,我該叫你禦林軍統領王強大哥……”


    刺啦一聲,巨鼠男腳下一滑,竟從石柱上栽了下來。


    好在他是以軟體動物的姿勢趴伏在石柱上的,所以,石柱尖端勾住了他的褲腿,竟將他倒掛在了石柱上。


    這種吊掛金鍾的方式,讓他看上去,像一隻巨大的吸血蝙蝠。


    “噗嗤!”這回輪到鬥篷男幸災樂禍了,他露在鬥篷外,立體感極強的下巴不停抖動,笑得十分開心,“嘿!紀五小姐就是紀五小姐,居然連這都能猜得出來。


    王強?你自求多福吧!”


    王強狠狠瞪了鬥篷男一眼,頗為狼狽地一個鯉魚打挺,重新翻坐在石柱上。


    緩緩收回真氣,他的身體在一點點恢複,那張像是塗抹了水泥的臉也漸漸顯露出了正常的顏色。


    果然,這是一張紀青靈非常熟悉的,以前一直稱之為“王強大哥”的英俊的臉。


    “你是怎麽發覺馮天佑就是我的?”伸長脖子,王強好整以暇地望著紀青靈。


    他的表情很真誠,甚至有點憨厚。


    仿佛,他還是紀青靈最初在俊王府遭遇拒婚時,幫她護送嫁妝回家的那個正直的青年。


    “我從來沒有想過馮天佑就是王強……”輕歎一聲,紀青靈道:“你能不能下來說話啊?


    從薑龍血案之後,我就有點怕你們用類固醇培養出來的這種巨鼠。


    如果你召集這麽多巨鼠不是為了吃掉我,而是隻想嚇唬嚇唬我,那麽王強大哥,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我不習慣跟人說話的時候看著自己的膝蓋,就好像我做了虧心事,不敢麵對你一樣。


    而且,那樣貌似對你也不尊重。”


    “撲簌簌”一陣響動,待紀青靈抬起頭來時,哪裏還有一隻巨鼠?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隻是她的幻覺。


    而王強,居然搬了一個小圓凳,像個虛心求教的孩子般,正坐在她麵前,目光炯炯地望著她。


    “這個距離可以嗎?你要是覺得遠,我還可以再坐近一點!”


    心頭咯噔一下,紀青靈暗罵一聲神經病。


    泥馬!再近就貼她臉上了好不好?


    說實話,被一個便態殺手這麽看著真特麽不舒服。


    不過,正因為是便態殺手,她才需要將自己的真實意圖和情緒隱藏得更深一點。


    “不用!”堅定地抬起頭,紀青靈平靜地直視王強的眼睛:“我快臨盆了,你坐太近,我會缺氧。”


    “那好!”王強衝她咧嘴笑道:“快說說看,你是如何發現我的?”


    “沈明軒!”


    “沈明軒?”王強一愣。


    繼而,他開心地笑起來:“你果然很聰明,我就說地熱房的事情做得實在太明顯,會暴露,殿下還不信……”


    “是重瞳者不信,還是你太急於表現自己,堅持想要這麽做的?”唇角一彎,紀青靈道:“知道嗎王強大哥?你演得太過頭了。


    所謂物極必反,聰明反被聰明誤,指的就是你這樣的人。”


    “什麽意思?”王強摳摳腦袋。


    “想馮天佑是那樣花哨的一個人,從在勾欄院設計雲錦和鶯歌時起,他就一直在牽著我們的鼻子走。


    在索亞古城,他更是和我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這樣一個對奇門遁甲有著非凡控製力的人,本來應該是內斂的,安靜的。


    但他偏偏是個高調的,喜歡賣弄的人。


    所以,從狼圍虎賁的腰牌開始,提示,再提示。


    他很害怕我們走迷路了,隻要我們稍微偏離了軌道,他就會冒出來給我們一點蛛絲馬跡。


    他,真的是我認識的人中,最最聰明的一個……”


    像是知道紀青靈停下來是在等他表態,王強正色道:“謝謝!”


    “你別謝我,也不用自滿得太早,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紀青靈繼續道:“他那麽聰明的一個人,卻犯了個致命的錯誤。


    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王強是那麽忠厚老實,正義感十足的一個人。


    怎麽可能在明知主子要被蒸熟的那一瞬間,將墨白和鳳棲強製性地帶離地熱房的鐵牆壁?


    王強大哥?你跟了沈明軒多少年?二十多年吧?


    二十多年,和冷夜跟著墨白的時間一樣久。


    我至今都記得最初在智親王府的古井底下看見墨白時的情形。


    當時的冷夜那樣維護墨白,根本無需墨白發出命令,他便背了墨白四肢著地飛速離去。


    那種維護之心,便是石頭人都會動容。


    我知道沈明軒不能和墨白比,但沈明軒最多算個小男人,一個總馬男,實在稱不上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的人。


    這樣一個人,他對你如何,你心中最是清楚。


    他登基的第一天,就將前禦林軍統領藍統調離,提拔你做了禦林軍統領。


    王強大哥?沈明軒對你,從未虧欠過。


    可是你,卻還他以死亡。


    作為一名奴才,忠於主子乃是本分。


    你想想看,你究竟欺騙背叛了沈明軒多少次?


    在宛京的那個小院,你明明沒有暈倒,明明可以阻止阿文他們毆打沈明軒,可你卻選擇了漠視。


    我當時一直在想,你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一直到沈明軒當上皇帝,我都以為那是你的良心,你的正義感在支配你這麽做。


    現在才知道,當時的我有多麽愚蠢。


    你當真以為沈明軒傻得你做過什麽他都不知道嗎?


    所謂大智若愚,應該就是指沈明軒這樣的人。


    他容忍你,甚至縱容你,不過為的是成全你與他自幼一起長大的情分啊!”


    這番話說完,王強臉上的笑容終於斂去。


    他的眸底似乎滑過一絲動容,然而不過瞬間,那絲不忍和動容就被徹底冰封了。


    紀青靈輕輕搖了搖頭,教化這樣一個便態殺手,她是不是瘋了?


    斜睨一眼專心聆聽的重瞳者,紀青靈話鋒一轉,突然問:“王強大哥?你問問重瞳者?


    如果是沈昊辰被人關在地熱房,打算用蒸汽燙死。那麽,藍統將軍會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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