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恍然大悟,難怪一發現命案水生就來找他。


    他乃護國大將軍,平日裏專門負責皇城的巡防,不管六扇門還是京畿衛戍,都由他統管。


    他先來現場,第一個就能排除紀青靈那個小型醫院的嫌疑。


    同時,也能很好地保護小型醫院。


    水生這個人,果真心思縝密,處處周全。


    “此事你可告訴青靈和墨白了?”


    “尚未!”水生道:“今日是煊小王爺的周歲宴,小姐和王爺都很高興。


    我不敢打擾他們。”


    “你的好意青靈會記在心上的,但是……”鳳棲笑笑:“這類凶殺案必須要讓青靈和肖慕第一個進入現場。


    當然,還有墨白。


    否則,她知道後會怪我們的。”


    ……


    接到鳳棲的消息,紀青靈果然和肖慕匆匆趕來。


    當然,隨行的還有沈墨白。


    鳳棲正在院子裏等他們,見他們過來,忙迎上前。


    尚未張口,紀青靈已經脫口問道:“什麽情況?”


    “他殺,手段非常殘忍。


    因為是大白天,死者又是名壯年男子,所以院內各屋均未上鎖,隻將前後院的門拴著。


    凶手大概是從後院牆翻進來的,趁死者昏睡之際,用腰帶將人迅速勒死。


    然後,再將人開膛破肚的。”


    “勒死後再將人開膛破肚?”


    思忖間,肖慕已遞過來一件隔離衣,聲音平淡道:“進去看看再說吧?”


    “好!”


    情況和鳳棲描述的基本吻合,現場沒有搏鬥的痕跡,死因為機械性窒息,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勒死。


    凶器乃是死者自己的腰帶,屍體尚未出現屍僵,所以,死亡時間最多不超過一個時辰。


    “王八蛋,居然猖狂到大白天作案。


    且,還選擇今天這樣的日子作案,當真是找死!”鳳棲悻悻道。


    紀青靈看他一眼,鳳棲的心情她很理解。


    最近這幾個月皇城很太平,這不光是k的擁護者們已經轉移戰場,更重要的是鳳棲的巡防工作做得非常得力。


    可就在這樣安寧和諧的時候,突然發生這麽一起惡性凶殺事件。


    且犯案之日還正好是煊兒周歲宴的日子,與公與私鳳棲都脫不了幹係。


    這讓他怎能不生氣?


    “此事你不用內疚,這個凶手有點奇怪。”


    “哪裏奇怪?”


    鳳棲一怔,沈墨白和肖慕的目光卻同時投射過來。


    “既然沒有經過搏鬥,死者又是在睡眠中被勒死的。


    那麽,現場為什麽會這麽亂?”


    亂?鳳棲的目光下意識地環視一圈。


    之前他並未發現現場很亂,經紀青靈這麽一提醒,才意識到屋子裏一片狼藉,當真太亂了。


    “他是不是在找什麽東西?”鳳棲問。


    “不好說……咦?”一把摁住肖慕正撐開屍體胸腔的雙手,紀青靈問:“肖慕?這是怎麽回事兒?”


    鳳棲下意識地伸頭去看,卻見死者胸腔內一片血肉模糊。


    而尚未變黑的髒器,正被紀青靈一個個用手撈出來。


    心中頓覺惡心,想都沒想鳳棲便衝了出去。


    沈墨白扭頭看他一眼,走上前,在紀青靈身邊蹲下,低聲問:“他的心髒呢?”


    “不知道!”


    在屍體被剖開的胸腔內,左側肺葉下緣本因是心髒的位置上是一個洞,即便死者已被害一個時辰了,斷裂的血管卻還在往外滲血。


    很顯然,死者的心髒被人取走了。


    紀青靈的心砰砰猛跳兩下,挖心?挖心?


    在她知道的連環殺手中,可有喜歡挖心的?


    有,當然有。


    那是上一世的k,他的作案手法除了標誌性的性窒息外,剩下的就是挖走心髒並食之。


    那麽?這起案件,可是k所為?


    不是,絕對不是。


    k是個很深沉、很嚴謹的男人,便態程度異常嚴重。


    他絕對不能容忍這麽淩亂的凶殺現場,他會將現場布置得跟觀禮台一樣。


    會將屍體,塑造成一件藝術品。


    可若不是k,凶手又是何人?


    “肖慕?你趕緊檢查一下他體內的其他髒器,看有沒有缺損。”


    “好!”


    站起身,將血淋淋的手套摘下丟進汙染箱中,紀青靈往隔壁耳房走去。


    她方才進門時聽水生說,死者乃是一菜販,偶爾也會賣肉。


    不管是賣肉還是屠夫,都需要用刀。


    而凶手對死者開膛破肚,也需要刀,還不能是小刀,得大一點。


    且,要足夠鋒利。


    一個勞累過度的男人,回到家,連飯都顧不上吃就脫去衣裳睡下。


    這樣的人,會將菜筐和切肉刀放在哪裏?


    前院嗎?


    當然不是,他會將這些東西隨手丟在讓他最輕鬆的地方。


    浴室!


    隔壁耳房正是一間浴室,看上去比現場還要亂。


    東南角擺著兩個浴桶和幾隻水盆,浴桶是幹的,但水盆卻都盛著水。


    其中一盆水看起來有點奇怪,裏麵沒有布巾,卻比其他盆裏的水要深沉。


    紀青靈輕輕晃了一下盆沿,水立刻變得渾濁起來。


    看來,死者曾用這盆水洗漱過。


    她丟下這盆水轉向另一麵,果然,西北角放著一隻便桶,沒有蓋蓋,濃鬱的臭味在空氣中浮動。


    而便桶邊,丟著兩隻菜筐。


    筐子是空的,隻殘存著幾片菜葉。


    有一隻筐子已倒在地上,筐口剛好觸碰著便桶。


    紀青靈感到一陣惡心。


    原來不止是二十一世紀的不法商販會在食物中添加某些東西,這個時代的菜販,也會上下不分地將菜筐和便桶放在一起。


    皺皺眉,她的目光一點點移過去,終於落在了一張矮矮的小案幾上。


    這種東西平常人家都有,放在浴室內,是為了方便放衣物。


    此時,小案幾上沒有衣物,卻擺著半盤血淋淋的肉片。


    盤子邊上,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而盤子旁邊,卻丟著一頂厚厚的棉帽,上麵有血跡。


    戴上幹淨手套走過去,紀青靈先拿起那把匕首。


    匕首長約十公分,刀柄是鐵質的,磨得異常光滑,顯然經常被主人使用。


    如果這個時代可以做指紋鑒定紀青靈會直接將這把匕首帶走,然後根據指紋庫,在最短的時間內抓住凶手。


    隻可惜,在這裏,做不了。


    她把匕首放下,又拎起棉帽。


    帽子七成新,很厚,手工縫製,針腳不大,上麵還有暗色的繡花,看得出女主人縫製它的時候很用心。


    棉帽上的血跡帶著明顯的擦痕和汙漬,看樣子是凶手隨手拿來擦拭案幾、盤子和匕首上的鮮血的。


    將棉帽放下,紀青靈最後端起那盤肉片。


    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又用手指撚起一片仔細看了半天。努力壓製著不斷泛起的惡心,紀青靈終於把盤子放下,聲音疲憊地對身後的衙役道:“把這盤肉,還有匕首封存好,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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