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目猛地睜開,沈墨白的聲音卻異常平靜:“為何要答應?你生性淡泊,為夫也不喜你總是鋒芒畢露。”


    “你也知當初水生是怎麽離開皇城的,說起來,他的創業資金還是你給的。


    我本來隻想著有聞音門助力,對我們找到k會有所幫助。


    且,將來消滅西京時,聞音門也可以幫忙傳遞消息。


    可水生說……”


    “他說聞音門門徒乃一群烏合之眾,唯恐隻能打天下,不能共享天下。


    故,急著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你,借助我智親王府之威震懾聞音門,是也不是?”


    沈墨白雖說得難聽,但細想也確實是這麽回事。


    “我也知水生做得過了,但他說,他願意和雲威一樣,貼身服侍我……”


    “嗬!又來一個貼身服侍的。


    此人心機倒是不錯!”


    紀青靈啞然。


    她對水生了解得並不多,當日相救,也是因法不責眾。


    加之水生心思縝密,有情有義,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水生報恩心切她可以理解,但今日的事情,著實有算計她的嫌疑,這讓紀青靈多少有些不舒服。


    半響沒聽見寶貝娘子的聲音,知道她心中也很鬱悶。


    沈墨白遂笑道:“人家好心好意將聞音門白送給你,還送了那麽多銀子,你當高興才是。


    反正聞音門的日常事務仍由水生打理,你不過坐在家裏數銀子,那麽垂頭喪氣做甚?”


    “唔?你知道?


    你……派人跟蹤我?”


    “哪裏是跟蹤?明明是保護好不好?”


    不等紀青靈張嘴反駁,靈活霸道的舌已鑽入她口中。


    紀青靈所有的惱怒和斥責,皆拋到了九霄雲外。


    噢!這個……混蛋啊!


    ……


    “你真的造出來了?”紀青靈騰地一下站起來。


    看著她晶亮的眸子,肖慕微笑著點點頭。


    “隻是簡單的配對,比測定血型稍微複雜一點。


    但絕對達不到你說的dna檢測要求。


    所以,不是什麽東西都可以檢測。


    皮膚、毛發都不行,必須得是血液才行。


    而且,需要的量,比較大。”


    “這已經很了不起了,你等著,我這就去弄點墨白的血來。


    咱們現在就去積善堂,連夜進行檢測!”


    “青靈?”肖慕皺眉:“能告訴我,你為什麽非要檢測你和墨白的血液嗎?”


    紀青靈即將跨出門檻的腳猛地頓住,扶著門框半響都沒有出聲。


    “不想說嗎?沒關係……”肖慕也站起來,邊收拾藥箱邊道:“我覺得煊兒無需檢查,隻憑肉眼觀察,我便能確定,他很健康,非常健康。


    用你的話來說,他的iq和eq都非常高,完全是個不輸於墨白的……”


    “肖慕!”倏地轉頭,紀青靈麵色蒼白地看向肖慕,眸中淚水盈盈欲墜。


    肖慕抬眸,猛地一愣,大步走過來:“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快坐下來,我給你把把脈……”


    “肖慕?我從來沒有不信任你,也從來不想對你隱瞞。


    隻是,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


    “那就不要說了,我相信你自己能處理好。”


    “不,我處理不好。”有點急切地抓住肖慕的手,紀青靈道:“我不知道……我和墨白……也許我們……是……是兄妹……”


    “啪!”肖慕肩膀上的藥箱掉在了地上。


    他像是被雷劈中了,臉色突然白得嚇人,嘴唇哆嗦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


    紀青靈完全沒想到肖慕會出現這麽強烈的反應,仿佛把自己的痛苦突然轉嫁到了肖慕身上,心疼肖慕的同時,她竟發現自己輕鬆了許多。


    “你沒事吧,肖慕?


    其實,你不用這麽擔心我。


    可能性很小很小,基本上沒有。


    我就是有點,有點不放心……”


    “所以,也還是有點可能性的是嗎?”肖慕終於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身子僵了一下,紀青靈點點頭:“所以,我要證實,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需要做太多肖慕,隻要知道,我和墨白究竟是不是兄妹,我們之間,究竟有沒有血緣關係就可……”


    話未說完,肖慕突然猿臂一伸,緊緊地抱住了她。


    “青靈?老天爺怎麽……這麽殘忍?”


    多久沒有這樣被肖慕擁抱了?他的身子在發抖,他在害怕,在替她害怕。


    鼻子一酸,眼淚終於掉下來,紀青靈抬手回抱住肖慕的腰。


    聽著肖慕溫和有力的心跳,她突然覺得很安心。


    這種久違的安心,無比舒服。


    “其實,也不算太殘忍。


    有很大可能……不是!”


    捧住她的臉,肖慕用拇指輕輕拭去她的淚水,眼眸中是深深的心疼和痛楚。


    “不怕!就算是,我也一定要讓它變成不是!”


    雖然不太明白肖慕這話是什麽意思,卻知肖慕絕對是為她好。


    “嗯!”所以紀青靈重重點頭:“我不怕!”


    ……


    沈墨白的後背靠著實驗室的外牆,雙拳緊握。


    他的指甲已深深陷入掌心,輕微的刺痛感和血液滴落的潮濕感,讓他保留了最後一分克製。


    感覺非常準確地告訴沈墨白,他和青兒不是兄妹。


    卻苦於沒辦法證實。


    他不明白青兒為什麽那麽糾結兄妹這個話題,卻理解她的恐懼。


    他知道青兒不愛肖慕,也知道肖慕是個真君子。


    煊兒生下來到現在,快一年了,他們倆都在刻意保持距離,尤其是肖慕。


    連他都不得不承認肖慕做得很好,彬彬有禮,絲毫不越過雷池半步。


    可是,他還是不相信肖慕。


    毫無理由的不信任,就像初見時,便毫無理由的討厭肖慕一樣。


    所以,一想到青兒要將他們之間的隱私向肖慕和盤托出,沈墨白就會變得瘋狂。


    所以,他不願意做這個多餘的血液測定。


    但有的事情,真的是命中注定。


    就像他和青兒的愛情。


    就像,肖慕和青兒的友情。


    狠狠閉一下眼睛,強迫自己不去想屋內靜靜相擁的兩個人。


    再睜開時,沈墨白的眼眸比頭頂幕布般黑沉沉的夜空中還要深邃……


    “墨白?墨白?”


    榻上的沈墨白沒有動,看起來睡得很沉。


    紀青靈的心頓時縮成了一團。


    纏了他大半宿,為的就是去和肖慕見一麵。


    不是刻意隱瞞他,而是,他對做血液測定這件事實在太反感了,隻要一說就急。


    但這件事仿佛魔咒一般牢牢盤踞在紀青靈的內心,讓她幾乎變成了強迫症病人。


    她必須得給自己一個交代,也給煊兒一個交代。咬咬牙,終於從袖袋中摸出肖慕之前交給她的注射器,準確地刺入沈墨白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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