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窘迫得無地自容,沈墨白卻又湊過來在她耳邊悄聲道:“方才那人說,這茶性熱,適合為夫飲用,為夫當多多喝才是。待今晚,保管讓青兒欲仙欲死欲罷不能!”


    紀青靈頓時風中淩亂,脫口道:“你閉嘴啊!”


    雖是斥責,聲音裏卻帶著濃鬱的嬌憨,任是誰,聽見了都會心猿意馬想入非非。


    沈墨白才覺心頭一熱,那大漢又笑道:“客官?看來你娘子熱勁兒已上來了,你不如早點回去,免得她心急如焚啊!”


    眾人立時又笑作一團。


    玩笑雖粗俗,卻沒多少惡意。紀青靈再不喜西京人,卻不能伸手去打笑臉人。隻得輕哼一聲,佯裝鎮定地喝茶,目光卻若有似無地觀察起那位老者來。


    才瞧了兩眼,突然察覺到有兩束熱辣辣的目光正緊緊盯著自己。下意識地抬頭看過去,待與對方視線相遇,眸光一凜,紀青靈的唇邊漸漸浮現出一絲冷笑。


    沈墨白三人雖也在觀察茶館內眾人的神色,卻從不曾遺漏過她,見紀青靈表情突變,不由皆循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二樓雅間正對著樓梯的一個包間,小廝正掀簾給裏麵送茶,雖隻是掀簾那麽一瞬,三人已同時看見了一張陰柔俊美卻又熟悉無比的臉。


    “他怎麽也來了?”肖慕脫口問道。


    “嗬嗬!”收回目光,紀青靈淺笑:“這世上哪裏有熱鬧,哪裏就離不開他俊王。他來得倒是時候。”


    沒錯,那個坐在包間裏的人,不是俊王沈明軒還有誰?有意思,今日這茗雅茶館真可謂臥虎藏龍。


    “青靈?他是不是認出你來了?我看他一直盯著你!”卓雲騰麵上流露出明顯的厭惡。


    “認出應該還不至於吧?他大概隻是被咱們這邊的笑聲驚動了。”肖慕安慰道,眸中卻隱著擔心。


    “不!他認出來了!”紀青靈笑道:“他在我手裏吃過許多次虧,能認出我實在沒什麽稀奇。不過,恐怕他沒注意到你們三個。”


    “不管認不認得出,隻要他敢前來找茬,我一定打掉他的牙!”卓雲騰憤憤。


    沈明軒上回對青靈做的惡心事兒,卓雲騰曾親眼所見,沈墨白和肖慕亦心知肚明,正麵撞上,別說他卓雲騰,估計肖慕都會上去踩這渣男兩腳。


    紀青靈撲哧一笑:“雲騰你上回在宮裏就該打掉他的牙,興許那樣,他就不會跑到宛京來了。”


    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倒有些好奇,他跑到西京來做甚?看情形,他似乎在約見客人,真不知到底是何人能勞動俊王爺的大駕。喝茶?嘿!看來那人倒頗有雅興!”


    沈墨不言不語,隻是靜靜地瞧著紀青靈。半響,突然目光一沉,道:“不管他來西京做甚,也不管他見的那人是誰,為夫都不想看見他,我們走!”


    生在皇家,沒有蠢人,隻有壞人。沈明軒自幼在宮裏長大,皇上那麽多兒子,唯獨他在朝中勢力最大,便是天箏長公主也最為充愛他,此人,定是有些手段的。


    紀青靈雖好奇沈明軒此次來西京的目的,但卻不想節外生枝,遂應道:“好!”


    肖慕和卓雲騰亦點點頭。


    既然沒有異議,四人便站起身結賬離開,隻是離開前,紀青靈有意無意又瞧了那老者一眼。


    老者自始至終都在和人閑聊,氣氛熱烈專心致誌。然,紀青靈四人才一離開,他的目光便追隨而去,陰寒銳利的目光絲毫不像一個六旬老人。


    瞧著空空如也的座位半響,倏地抬頭看向二樓雅間,唇邊竟湧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來。


    ……


    茗雅茶館二樓雅間內,沈明軒強忍著離座的衝動,一顆心卻隨著那個該死的小女人飄走了。


    紀青靈!那絕對是紀青靈。


    方才,小廝進來送茶,不過一掀簾,他便覺眼前一亮,心頭立刻浮現起強烈的熟悉感。


    這種感覺在沈明軒看起來就是心有靈犀。因為那是一張毫不出眾的臉,一個平凡得掉在人堆裏立刻就會被忽視的女人。然而,就是那樣一個女子,便是那般靜靜地含笑坐在角落裏,也讓他覺得天地為之黯然失色,仿佛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間


    因她而變得鮮活起來。


    這樣的人,他沈明軒長這麽大隻見過一個,紀青靈,沒錯,就是紀青靈。就是那個他又愛、又恨、又懼、又怕的女人,那個讓他看見了丟魂,見不到失魄,想盡一切法子卻始終求而不得的該死的女人。又是易容對嗎?第一次相見,她把自己弄成其醜無比的母大蟲,害他白白錯過良緣。第二次相見,她以男子麵貌出現,弄得他心癢難耐卻又忐忑不安。這一次,她又故技重施,把自己裝扮成這幅模樣,難


    道還想瞞過他的眼睛?


    不過就是小廝送茶的片刻功夫,簾子再掀開時,她卻不見了。


    這個該死的狡猾的女人,她居然溜走了。她明明看見他了,明明還衝他笑得那般嘲諷又邪魅,但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再一次堂而皇之地溜走了?


    他是該殺了她,還是該殺了自己?


    對麵的男人一瞬不瞬地盯著走神的沈明軒,半響,才勾唇一笑:“俊王爺?你今日有些心不在焉啊?”


    “哦?”沈明軒回神,笑道:“本王方才在想心事!”


    “心事?”男人嗤笑:“俊王爺的心事何人不知?聽說,那紀五小姐是個罕見的美人兒。嘖嘖!既然智親王已休了她,俊王爺要不要我替你錦上添花?”


    “笑話!”沈明軒大笑:“紀青靈乃是本王的棄婦,如今她又被沈墨白休戚。不過一朵昨日黃花,本王為何還要抬舉她?”


    “如此!”男人點頭,不待沈明軒接話,他又道:“既然俊王爺有心事,咱們日後再聚吧!來人!送俊王爺回驛館!”


    這種態度,若在平時,沈明軒大概早就破口大罵了,可今日,他非但不怒反而心生感激:“多謝殿下美意,本王的侍衛就在門外,無需多勞,告辭!”說罷,拱拱手徑自轉身離去。


    待他走後,男子才用右手摸了摸下巴,自語道:“紀青靈嗎?嗬,真可謂冤家路窄……”


    輕笑一陣,突然麵色一凜,朗聲道:“來人!且去跟著沈明軒……”


    走出茗雅茶館,帶著王強等人一路疾行,直至走出半裏地,確信身後沒有人跟蹤,沈明軒才脫口問道:“她去哪兒了?”


    “王爺說的他,是何人?”王強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家王爺。“當然是紀五小姐紀青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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