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骨堆中脫離的同時,沈墨白的兩隻腳上已分別勾住了兩顆頭骨,雙腳準確地塞在頭骨的嘴裏,而他的右手上卻抓著兩根肱骨。


    有了這三個支撐點,他和青兒的身體輕而易舉便遠離了黃金柱,人骨在黃金柱上劃出幾道耀眼的火花,他們順利升空。


    脫離墓頂的瞬間,沈墨白遲疑了一下,這才將右手伸向紀青靈。


    先前她身上的狼皮著火,沈墨白怕狼皮與她嬌嫩的皮肉粘連得太厲害,想都沒想就把狼皮扯下來丟掉了。


    雖說因為他粗暴的動作,紀青靈的後背上被他撕掉了一部分皮肉,鮮血淋漓,但好歹傷得不算太重。等以後,他一定會用世上最好的藥物讓她恢複。


    此時的他和青兒,基本上就是親密無間緊靠在一起。


    這種情形沈墨白其實很喜歡,但他不喜歡頭頂的那兩個人。因為他們也醒了,正瞪著眼睛瞧著他和青兒。或者說,他們隻是專注地瞧著青兒一人。


    瞧著青兒並沒什麽,他原本就知道肖慕和卓雲騰對青兒虎視眈眈,問題是現在燈火通明,而他的青兒基本上一絲不掛。


    若是那張狼皮沒有被燒毀,沈墨白必然會將紀青靈裹起來,能裹住多少就裹住多少。可是此時,他隻能盡量弓起殘破的身體將青兒遮住,讓肖慕和卓雲騰盡量少地瞧見青兒的美好。


    話說,他的小女人是怎麽回事兒?便是要縫製孔明燈,隻脫他和肖慕、卓雲騰的衣裳便好,為何還要脫她自己的?


    不對,脫他們三人的也不好,她在給他們脫衣裳的時候,一定也觸碰過肖慕和卓雲騰的身體。她為什麽要脫其他男人的衣裳,觸碰其他男人的身體?她隻能脫他一人的。


    還是不對,被別的男人窺探到他的身體,想想沈墨白就覺得如鯁在喉。


    等逃出去後,他是該找個機會把肖慕和卓雲騰身上的皮剝下來?還是該將他倆的眼珠挖出來?


    這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小女人,難道她就不會用匕首將狼皮裁成細條麽?那樣也可以縫製孔明燈啊,興許比布條縫製的孔明燈還要結實耐用呢!


    心思百轉間,手指卻猛地觸到她的肌膚,身子一僵,沈墨白竟愣住了。


    其實,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他都觸摸過親吻過,可是,為什麽還是讓他這麽留戀?


    沈墨白做這樣的動作並不是為了溫存,雖然此時他有點搞不清楚自己潛意識裏是不是更想這麽做,但他卻知道自己方才要幹什麽。


    他要找東西,那顆珍貴的火種。


    他的小女人是那樣一個謹慎財迷的人,從來都是往口袋裏裝東西,豈有丟掉東西的可能?


    她將自己脫成了這樣,卻計劃著最後一個離開墓室,她想做什麽便是用腳趾頭他也想得出來吧?這種情形下,那個火折子還能被她藏在哪裏呢?


    這世上,恐怕隻有他的小女人才能想到將東西藏在這種地方吧?沈墨白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口歲。


    不過愣了兩秒鍾,他已迅速取出手。


    而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已多出一枚火折子。


    此刻,他們升空的速度極快,但很顯然,墓葬的設計者並不想讓黃金柱強烈的熱量引燃墓室中的火藥。


    所以,從他們脫離黃金柱的威脅時起,黃金柱內便噴出股股白霧,迅速讓黃金柱冷卻了下來。


    這種冷卻讓白磷粉受潮,迅速冰封了剩下的人骨炸藥包。沒有了熱源,孔明燈很快就會掉下去。


    沈墨白已經隱約看見西京人和狼群往他們這邊湧了過來。


    便是被黃金柱燙成肉串,也要讓他們葬身狼腹是嗎?


    好陰險的索亞人,好歹毒的幕後策劃者。


    如此算計他們,他豈會讓他們心想事成?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作為回報,沈墨白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整個索亞古城帶著它地底下的秘密和它忠實的狼群,永遠沉入地獄吧!


    掃一眼青兒用狼皮做的大炸藥包,沈墨白的唇邊浮起了一個殘忍的笑容。


    手指輕彈,連接著冷凍後的炸藥包的地線登時斷了,在炸藥包掉下去的同時,火折子已帶著淩厲的氣勢如流星般向墓室飛去。


    轟地一聲,一股巨大的熱浪掀上來,孔明燈嗖地一下如同火箭般向高空升去。


    而腳下,隨著越來越多的爆破聲,已然成了一片火海。


    且,火海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向外擴散。


    人的慘嚎聲,狼的慘嚎聲,猴子的慘嚎聲,方圓數百裏都能聽得見。


    持續的爆炸帶來了陳持續的熱量,孔明燈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向遙遠的星際升去。


    待孔明燈徹底飄離索亞古城的上空,沈墨白才最後看一眼地麵上的人間地獄,將凝聚在手指尖的熱流向孔明燈上最後一個狼皮炸藥包射去。


    如他所料,青兒的設想總是天衣無縫的,狼皮炸藥包緩緩張開,一股橘黃色的火苗竄上來,及時為脫離了索亞古城的孔明燈補充熱源,卻沒有爆炸。


    雙手環抱住他的小女人,沈墨白終於滿意地閉上眼睛,任由孔明燈帶著他們四處翱翔……


    紀青靈是被摔醒的,雖然落在地上時,她的身下有個人肉墊子,但她還是被摔得七葷八素。


    狼狽地從沈墨白的身上爬起來,立刻看見了肖慕和卓雲騰。


    他們倆就在她和沈墨白身旁,都側趴著,不知道是被摔暈了,還是兩日水米未進虛脫了,此時都和沈墨白一樣處於昏迷狀態。


    迅速查看了一下三人的傷勢,紀青靈微微放心。


    三人都傷得很重,但脈象還算有力,若是救治及時,暫時應該死不了。


    大幅度的動作扯動了背部的傷口,紀青靈下意識地反手摸了一下。


    她的後背上撕脫了一塊巴掌大小的皮,卻奇異地已經結了痂,想必是沈墨白的傑作。


    除此之外,她基本上沒受傷。當然,被爆破的碎片蹭破點皮或者被滾燙的熱流燙出幾個小水泡這樣的傷還是有幾處的,好在不在臉上,無傷大雅。


    掀開罩住他們的孔明燈,紀青靈鑽了出去。


    此時她的思維格外清晰,靜靜地打量一圈四周,她的眼眸一點點暗下去。


    他們還是在沙漠裏,但此刻天已經大亮了,火球般的太陽懸在正空中,讓她分辨不出具體的時辰。


    孔明燈不知道帶著他們飛行了多久,地線斷了,上麵的炸藥包一個也沒了。


    不止是炸藥包,什麽都沒了,隻剩下那柄她從不離身的玄鐵匕首被她用狼尾綁在腰胯上。


    他們眼下缺醫少藥,若是再被太陽曬中暑了,那當真是雪上加霜。 不管她能不能帶著他們三人逃出這片沙漠,至少她得做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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