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瞧著原本興高采烈的龍顏越來越黑,幾乎就要冒煙,紀青靈趕緊上前兩步,掏出絲帕直接蒙到了沈昊宸的臉上。


    “嗬喲!皇上?您都這個年紀了,怎地還如此貪玩淘氣?看,您都把一大半的飲料灑在自己身上了呀!”


    他貪玩淘氣?沈昊宸此時殺人的心都有了。正待爆發,紀青靈手中又軟又香的帕子已蒙在了他的臉上,而她柔軟無骨的小手就隔著薄薄的絲帕在他臉上遊走。


    頓覺心頭一蕩,暴怒的眼睛透過絲帕死死盯在紀青靈的臉上。


    足足盯了兩分鍾,但見她滿臉無辜和擔心,實在不像算計他的模樣,沈昊宸才壓下滿腔怒火,扯下絲帕悻悻道:“智親王妃所獻之寶,當真與眾不同!”


    他把與眾不同四個字說得特別重,仿佛咬牙切齒。


    紀青靈卻像沒聽見一般,依舊誠懇地幫他擦拭,“皇上?您的皇冠和龍袍也被噴濕了,臣婦替您脫下來,為您更衣吧?”


    她要為他更衣?這話聽起來無端多出幾分旖旎,沈昊宸心頭的不滿一下子就消散了大半。


    打開雙臂,低頭瞧著近在咫尺的人兒在眼皮底下晃來晃去,沈昊宸突然有點熏熏然。


    若能軟玉抱懷,每日她都能為他更衣,他倒不介意每天都被噴一回。


    沈昊宸這裏心猿意馬想入非非,紀青靈卻已迅速踮起腳將他頭上的皇冠取下,掏出絲帕裝模作樣地仔細擦拭起來。


    趁著沈昊宸背對著她整理衣衫的瞬間,紀青靈的袖中倏地滑出一柄鋒利的小刀,不過轉眼,便將皇冠上那顆比鴿蛋還大的天靈珠剜下來藏進了袖袋中,又在不知不覺中,將一粒仿製的天靈珠鑲了上去。


    天靈珠到手,即便從來處事不驚如她也做不到絲毫不喜形於色,眸中雖仍平靜如常,麵頰卻有些泛紅。


    轉到沈昊宸的麵前將處理好的皇冠重新戴到沈昊宸的頭上,才鬆了一口氣,腕上一緊,竟被沈昊宸緊緊握住。


    紀青靈大驚:“皇上?您……”


    “砰”地一聲,勤政殿的大門被人撞開,冷夜沉著臉,如地獄修羅般站在門口。


    他身邊,是滿臉惶恐,眸中卻閃著微不可查怒氣的喜祿公公。


    “放肆!誰讓爾等擅闖勤政殿的?”


    冷夜沒有一絲懼怕,跨步進來跪地一拜,道:“皇上恕罪,王爺身子不適,讓冷夜護送王妃回府!”


    “當真反了,你一個小小的侍衛,難不成朕還不敢砍了你?”沈昊宸的右手重重在龍案上一拍,左手卻依然緊緊握著紀青靈的手腕。


    他雖震怒,卻頗忌憚冷夜的武功,且智親王府餘威尚在,倒也沒有立刻喊禦林軍進來捉拿冷夜。一時間,殿內的氣氛竟有些凝固。


    紀青靈心中暗自叫苦,正待開口,喜祿卻跪地道:“皇上?智親王妃乃是外臣家眷,實在不宜……”


    他的話雖未說完,卻已在意指沈昊宸冒犯了智親王妃。


    沈昊宸微怔,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突然道:“喜祿?你乃宮裏的老人兒,前後服侍過我沈氏三代帝王,難道連咱們盛軒王朝的規矩都忘了嗎?”


    但見喜祿公公麵色大變,紀青靈便感覺到自己遇到真正的麻煩了。


    果然,下一秒沈昊宸便鬆開了她的手腕,一把將食盒掃到了地上:“喜祿?智親王妃乃庶女出生,不大懂規矩,你來告訴她吧!”


    “諾!”隱去眸中的不忍,喜祿深吸一口氣道:“我盛軒王朝有明法令,外臣及其家眷皆不可擅自為皇上獻吃食,否則,可視為圖謀不軌!”


    “嗬!”得意地看向紀青靈,沈昊宸道:“智親王妃可知罪嗎?”


    哪想,他的話音才一落,紀青靈便朗聲道:“臣婦不知!”


    “你?”


    “古人雲,不知者無罪!皇上乃是一代聖明之君,最是遵從禮儀法度體恤百姓,既然臣婦無知,皇上自不會與臣婦一般見識。且,皇上方才明明吃得很開心,您說呢?”


    但見紀青靈眸中隱著鋒芒,沈昊宸立刻想起方才自己的吃香。心頭微惱,蹙眉道:“這一條罷了,朕原也沒打算因為這一條處罰你!”


    這話是什麽意思?沒打算因為這一條處罰她,那就還有別的?難道?


    心頭猛地一驚,目光已下意識地看向冷夜。但見冷夜眸光暗沉,紀青靈攏在廣袖下的手指不由地握緊了。


    “既然皇上沒打算處罰臣婦,那臣婦便帶冷夜先行告退了!”


    “慢著!”冷笑兩聲,突然取下頭上的皇冠,沈昊宸道:“紀青靈?你可知罪!”


    怎麽又是這一句?皇帝老兒當真詞窮。


    不過,看見沈昊宸摘下皇冠,紀青靈的脊背上還是升起了一股寒意。


    難不成方才自己的小動作被沈昊宸看見了?或者,方才她的動靜太大,被他聽到了?


    鎮定,鎮定,不管怎麽說,既然天靈珠已經到了她的手裏,她就一定要拿回去。不管用什麽代價來交換,今日,她也一定要帶著天靈珠出宮。這般一想,紀青靈反而平靜下來,看著沈昊宸,冰冷的話語已從嘴裏蹦了出來:“皇上當真會誣陷好人,我夫妻二人自創了這等美食,便一心想著來孝敬皇上,皇上不領情也就罷了,現在還欲懲罰臣婦,夫


    君好歹也喚皇上一聲表叔,難道皇上就是這般嗬護小輩的?”


    紀青靈這話非但狂妄,還頗帶怨氣,荏是誰,聽了都會說聲大逆不道,當下,冷夜和喜祿看向她的眼神都流露出一絲焦急來。


    沈昊宸顯然沒料到紀青靈敢這麽說,當下氣得麵色鐵青,“喜祿?你且告訴智親王妃,她到底犯了何罪?”


    “老奴不知智親王妃犯了何罪!”


    “反了,反了,你們當真都反了!”一把將換下來的龍袍扔在地上,沈昊宸道:“智親王妃將飲料潑灑在朕的皇冠和龍袍上,你們竟不知她犯了何罪?”


    “呀哈?”紀青靈譏笑:“飲料分明是皇上自己沒拿穩灑在身上的,現下怎麽往臣婦身上栽贓?皇上……”


    “智親王妃?”沒等紀青靈說完,喜祿已臉色煞白地打斷她的話道:“您替皇上更衣了?”


    “唔!難不成要讓皇上一頭一臉滴著飲料穿著濕龍袍辦公?”


    “您可曾擦拭過皇上冠上的天靈珠?”果然被發現了,麵上的嬉皮笑臉已然不見,紀青靈陰沉著臉道:“擦了,那天靈珠上被噴得都是飲料,一直在滴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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