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身邊悠然自得的女子,如風心下好不感歎,實在忍不住,問道:“小姐一點也不擔心麽?”


    “擔心什麽?”紀青靈不解。


    “俊王爺?”


    “他?切!”紀青靈撇撇嘴:“那個總馬男吝嗇鬼?他會那麽好心把五件珍品送給我?隻怕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那些東西我原本就沒打算再要回來,給他就給他了吧!”


    這真的是先前看見五千兩銀票就眼睛發亮恨不能以身相許的女子嗎?


    這般想著,如風便問出來:“小姐不是很愛財嗎?”


    看他一眼,紀青靈點頭:“這世上誰不愛財?有銀子才能過得舒坦,有銀子,別人才不敢欺負你。


    想那水生和柳石頭,若他們是小康之家,柳娘怎麽可能會被刁二狗所害?


    可是,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義之財,我是不會要的。”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心頭一亮,如風恍然大悟。


    原來,小姐的愛財因人而異,她與肖慕先生和鳳將軍乃是君子之交,是知己,所以,她花他們的銀子心安理得。而俊王爺,便是搬一座金山給她,小姐也不會瞧一眼。


    想到小姐對肖慕先生的舍命維護,如風突然覺得能被小姐算計,讓小姐心安理得花銀子的人,乃是世上最最幸福的人。


    倆人興致頗高地回到公主府,才走到院子裏,紀青靈便嚷道:“夏雨、紫煙、紫雲!我回來了,我把禦賜的珍品又要回來了!且,又賺了五萬兩銀子呢!”


    嘩啦,門打開了,裏麵走出來一群人,紀青靈一愣。


    當先的第一人便是紀銘潛,他身後跟著的,除了肖慕、夏雨、紫煙、紫雲一個不少外,還有一個紀弘。


    弘哥兒這幾日想念姐姐得緊,嘴裏喊著“姐姐”,便撲了過來,一頭紮進紀青靈懷裏,抱住她的腰再也不肯撒手。


    調整一下情緒,輕輕環住弘哥兒,紀青靈看向紀銘潛:“父親?您怎麽來了?”


    “青靈?”紀銘潛急得滿頭大汗:“怎麽辦?皇上宣你進宮!”


    皇上宣她進宮?為什麽?難道皇上知道了?猛地想起今日沈明軒的反應,突然有些明白了。衝紀銘潛笑笑,紀青靈問:“父親可見過長公主了嗎?”


    “不曾!長公主還不知此事!”


    也就是說,皇上繞開了天箏長公主,直接傳旨給了紀銘潛?


    “本公主知道了!”說曹操曹操到,天箏長公主出現在月亮門前。看得出來,她走得頗急,額頭上帶著些細密的汗珠,繡鞋上還沾了不少泥土。


    紀銘潛趕緊迎上去:“長公主?您看?”


    “這位就是紀二公子吧?”不理紀銘潛,天箏長公主笑吟吟地看向弘哥兒。


    紀弘衝長公主行了一禮,依然拉著紀青靈的手不鬆開。言歸正傳,天箏長公主道:“青靈!後天就是芒種,皇上突然說智親王孤苦一生,此番娶妻乃是大事,所以,特邀皇城內所有正四品以上官員家及笄未嫁的姑娘,一起進宮陪太後賞花,賞花宴就設在禦花園


    內,你也在其中。”


    賞花?嗬嗬!變相選秀吧?隻是不知,這秀,是替沈墨白選的,還是替沈昊宸自己選的。


    “嗯!我知道了,屆時一定參加!”


    她的態度讓紀銘潛吃了一驚,不由脫口道:“可是,皇上以為你是個又臭又傻的醜女……”


    “父親所言極是,青靈還可以是又臭又傻的醜女!”


    欺君之罪已然犯下,且甭管戰友還是敵人,參與進來的人也越來越多,就像一個雪球,越滾越大,裏麵的芯子是怎樣的已經不重要了。若一定要劈開這個雪球,不止是傷筋動骨,隻怕還會引發一陣海嘯。反正又不是她一人欺君,怕什麽?上至天箏長公主,下至沈明軒,甚至於中間的鳳棲和老爹紀銘潛,誰都跑不掉。這些人,無論哪一個,都比她紀青靈來頭大有本事。既然背後站著一群大boss,她何必還


    要去費這個腦子瞎操心?


    “此法恐怕不行!”一直沒吭聲的肖慕突然說:“長公主?皇上是您的手足胞弟,以您對他的了解,您覺得他會莫名其妙辦這場賞花宴嗎?”肖慕果然思維敏捷目光準狠,沒錯!別以為皇帝什麽都不知道,她瞞得了一時可能瞞得過一世?興許現在皇帝就已經知道她紀青靈是個和白盈盈一模一樣的大美人了,所以,才弄這麽個賞花宴,試圖拆穿


    她吧?


    可是,這又有什麽關係?所有的人,大概都不希望她變成娘娘吧?尤其是天箏長公主。那麽,這些人會眼睜睜地瞧著她被皇帝拆穿嗎?


    但見天箏長公主始終看著她一言不發,紀青靈笑道:“不行麽?長公主?我也想問問您,以皇上的性子,他若是知道我在故意裝醜裝傻,可會拆穿我?”


    天箏長公主眼睛一亮,對啊!這才是關鍵。如何讓皇帝不拆穿青靈,讓皇帝明明知道這是個啞巴虧也隻能吃下去爛在肚子裏。


    那麽,這裏麵最舉足輕重的人是誰?是誰?


    “青靈?”微微一笑,長公主道:“你先隨紀大人回去,後日一早,我派人接你進宮。”


    “嗬嗬!青靈謝過了!”


    ……


    戌時,智親王府韜晦堂。


    男人正如一隻高貴慵懶的波斯貓般優雅閑適地橫臥在窗前的軟榻上,突聽老管家來報:“王爺!天箏長公主來了!”


    “唔!”


    “長公主要見您!”


    “唔!”


    看一眼用書冊蓋住臉動都未動一下的男人,老管家臉上的肌肉抖了抖,退下了。


    片刻,天箏長公主在一大群丫鬟仆役們的簇擁下來到韜晦堂。


    丫鬟推開虛掩的房門,天箏長公主的腳還未跨進去,軟榻上已傳來淡淡的,卻冰冷刺骨的聲音:“長公主是來抄家的嗎?”


    天箏長公主一愣,衝身後的丫鬟仆役們揮揮手,待眾人匆匆退下後,隻身進門,順手,將門關上。但見韜晦堂內光線昏暗,天箏長公主眉頭微皺:“墨白?怎不點燈,太黑……”


    “本王不喜歡光亮,長公主若不喜,以後就不要來了!”


    麵色一僵,目光倏地停在軟榻上傲慢無禮的身影上。明明是一襲黑衣,偏偏兩隻袖子是白色的,黑是潑墨般的漆黑,白是滲人的慘白,瞧著非但不協調,還刺得人眼睛無端發痛。


    “墨白?你的衣裳……”


    “智親王府與長公主無緣,長公主請回吧!”“墨白!”這聲喚,卻帶著隱隱憂傷和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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