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的眸光深邃,暗藏驚濤駭浪,容貌卻隱在麵具之下讓人難以捉摸。


    目光再在腳下的小人兒身上停留片刻,男人終於轉身,往公主府迅速掠去……


    水生按照紀青靈的吩咐,攜了腰牌來到公主府,守門侍衛瞧著他沾染血跡的腦袋和衣衫,雖麵存疑惑,卻也不多問,便帶他前往客房尋找夏雨。


    夏雨聽完他的敘述,確定瓷瓶內是自家小姐貼身收藏的培養基,取了些常備藥物包好交給水生,這才點點頭進入內室。沒一點情緒是不可能的,想自家小姐這輩子就攢了那麽不到三百兩銀子,一大半還是前不久從鳳棲將軍那裏誑過來的。現在卻要交給一個不認得的陌生人,夏雨心裏怎能舒服?不過,既是小姐的決定,她


    也隻能無條件服從。


    夏雨隻想著待小姐回來後好好訓斥一番,可打開小姐藏私房的錢箱,卻大吃一驚。


    錢箱裏的銀子倒是沒有少,但卻多出來十幾張大麵額的銀票,最大的一張為一千五百兩,最小的也有二百兩。一數,不多不少剛好一萬兩。


    這一萬兩銀子是哪裏來的?一萬兩銀子喲!別說讓水生拿去錢生錢,便是不生錢,也足夠小姐獨自將弘哥兒撫養成人了。愣怔一會兒,夏雨漸漸回神。小姐的本事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或許這是小姐最近賺來還未來得及告訴她的。思忖一下,將銀票全部折好放入一個小荷包內,夏雨卻隻取了一百兩銀子裝好打了個包裹拎出


    內室。


    將荷包和包裹都交給水生,夏雨慎重道:“現銀你們隨身攜帶太多不方便,隻一百兩便夠你們走遍整個盛軒王朝,這一萬兩銀票你定要收好,這可是我們家小姐全部家當,拜托了!”


    水生一愣,正往懷中裝荷包的手猛地停住:“一萬兩銀票?”


    他原先估計紀五小姐能有個一二百兩私房便了不得了,怎想會有一萬兩。別說是他這樣的身份,便是普通官宦人家,一萬兩也夠用一輩子了。


    紀五小姐哪裏需要他幫忙錢生錢,這根本是在傾囊相助啊!


    心頭感慨萬千,對紀五小姐的崇拜和感激更是到了粉身碎骨的地步。水生心頭登時有了主意,也不多說什麽,衝夏雨鞠身一拜,收好荷包拎起包裹轉身便走。


    待他走後,夏雨狠狠在自己胸口捶了一拳,輕聲怒道:“連聲謝都沒有,當真是個見財忘義的白眼狼!”


    直到水生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中,公主府外一棵大樹上挺拔孤傲的男人唇角才漸漸彎起,隱在麵具下的鳳目中竟掠過一絲笑意,繼而轉身離去……


    紀青靈和肖慕、鳳棲三人興致頗高,一路說笑著往回走,才走到平日常來的包子鋪前,紀青靈的肚子便不爭氣地咕嚕嚕一陣亂響。


    肖慕和鳳棲的話音戛然而止。


    不好意思地看看肖慕,再看看鳳棲,紀青靈呲呲大白牙:“嘿嘿!我比較瘦,不耐餓,咱們能不能先去吃點東西?”


    吃吧吃吧,不然晚上睡不著哈?話說她午飯都沒吃,餓到現在呢!


    “誰掏銀子?”肖慕和鳳棲竟異口同聲。


    紀青靈抖了抖,再抖了抖。噢!故意的吧?平時肖慕帶她來吃包子從沒說過要她付錢的話,隔三差五還會給她幾兩碎銀子當零花錢,這個節骨眼兒上怎麽會提這個?鳳棲更差勁,租個匣子都能花二百五十兩銀子,怎地吃個包子偏要


    斤斤計較?


    好吧好吧!誰叫她交友不慎?遇到這麽兩個又小氣又腹黑的美男算她倒黴吧!


    話說,剛才才大手筆地幫了水生,這會子哭窮好像也有點說不過去,她請就她請吧!


    “我掏吧!”


    應完,紀青靈便哭喪著臉伸手去摸口袋,將所有的袖袋、貼身衣袋都掏了個遍,也隻摸出兩個小錢,別說請客,便是買兩隻包子恐怕都不夠。


    再次在心裏將夏雨罵了個狗血噴頭,紀青靈卻忘了今日女扮男裝出門時夏雨根本就不在,是她自己不操心忘了帶錢。


    心虛地瞟一眼虎視眈眈瞪著她的兩個美男,紀青靈咽了口口水:“那個,晚上不好吃太多,吃太多了容易長胖。最近我在減肥,這包子還是,還是改日再請吧!”


    嗬喲!要不要這麽丟臉,不過是幾籠包子,回去直接一頭撞死得了!


    鳳棲和肖慕麵麵相覷,他們料到她會心疼,會尷尬,卻著實沒料到她會找出這麽爛的理由搪塞他們。那個,她在減肥他們可沒減,為何要跟她一起挨餓?


    瞪著眼瞧了紀青靈半天,肖慕才皺眉道:“青靈果然乃世上吝嗇小氣第一人!”


    “嗯!”鳳棲煞有介事地應和:“太丟臉了,以後出門別說是我們的朋友!”


    我勒個去!當你們的朋友很有麵子啊?一分錢的好處撈不到,還得倒貼請包子。話說,二十一世紀逛街,那不都是男人請女人吃飯麽?怎地輪到她就反過來了?


    才豎起柳眉打算反唇相譏,左右手已同時被肖慕和鳳棲握住:“走吧走吧!這頓我請了!”哈!美男請客?紀青靈立刻眉開眼笑:“那咱們也別吃包子了,去香味堂吧?呶,也不遠,就在前麵。他家的核桃酥最是有名,我垂涎很久都沒有品嚐過。嗯,肖慕是個平頭老百姓,請不起那麽貴的吃食。


    鳳棲,這頓就你請吧!”


    冤有頭債有主,誰叫鳳棲上回擄她,白白讓江媽媽丟了買好的核桃酥?


    “咳咳!”鳳棲和肖慕再度被口水嗆住。


    肖慕倒還罷了,隻管用手捂著嘴笑,鳳棲卻是一臉黑線。


    好麽!算計了他倒罷了,還如此大方地替他做主,這個壞丫頭,當真不是省油的燈。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大笑起來。


    他三人笑得愉悅,卻絲毫不知屋頂上有個肆意張揚的身影正怒目相對,一雙大手緊握成拳,廣袖下,青筋畢露。


    不待他從屋頂縱身躍下,突聽一聲淒厲的慘嚎:“鬼啊!”


    笑聲立止,腳下三人相視一眼,同時往叫聲傳來的方向疾步而去。男人的鳳目一眯,也跟了上去。夜色雖已深了,但街上並非一個行人都沒有,如此淒慘的叫聲,立刻將四麵八方的人招了過來,便是熄燈入睡的百姓人家,也紛紛亮了燈循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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