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龐盛元上車之後,我和司妃妃清楚的看見,他正對著副駕駛座“稀裏嘩啦”的哭著。


    司妃妃雖然看不見此時駕駛室裏麵的情況,但是她卻知道,這個時候的龐盛元看見了他死去多年的女兒。


    “我想他這麽多年應該都在為自己沒能照顧好苗苗,而懊悔不已吧!”


    司妃妃長長的歎了口氣。


    我說:“他是沒照顧好苗苗,但苗苗的死另有隱情。”


    “另有隱情?”


    司妃妃微微皺眉看向我問。


    我說:“苗苗根本就不是死於誤吞了螺絲釘,而是謀殺。”


    先前苗苗趴在我的耳邊,已經將她的死因全都告訴了我。


    當天苗苗和以往一樣,就在卡車附近玩兒,隻是因為車上有她想玩兒的玩具沒帶,所以她又重新爬回車裏拿玩具。


    可是誰知道,結果正好看見自己的母親,和別的男人在車上偷腥。


    當時苗苗想要叫喊,可是卻被那個男人一把抓住,死死的捂住口鼻。


    她的母親也慌了神,一邊安撫著讓苗苗不要大呼小叫,一邊時不時打量龐盛元有沒有過來,同時心裏想著應對之策。


    可苗苗尚且還是個孩子,被一個身強體壯的男人捂住口鼻,根本就沒有掙紮的餘地。


    等到兩人反應過來的時候,苗苗早就已經停止了呼吸。


    實際上在這個時候,如果做一些類似於心肺複蘇的緊急救治,苗苗還有很大的希望能夠緩過來。


    可這對奸夫淫婦滿腦子想著的,全都是不能讓他們的奸情敗露,根本就沒有在乎苗苗的死活。


    更是在確定苗苗已經死了之後,硬是將一顆螺絲釘塞進了她嘴裏,然後製造出苗苗誤食螺絲釘卡喉至死的假象。


    聽到這裏,司妃妃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你為什麽不告訴龐大哥?”


    我深吸口氣說:“告訴他又能怎麽樣?苗苗的鬼魂能夠作為指證凶手的證據嗎?如果不能的話你覺得龐大哥會怎麽樣?他會不會衝動之下殺了那對奸夫淫婦?到時候他又會不會受到法律的製裁?再說,這一切就算要說,也應該是苗苗說,而不是我!”


    就在這個時候,龐盛元又從車上跳了下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對我說。


    “小師父,謝謝你,讓我還能見到苗苗!我這事兒,多少錢?”


    司妃妃想說話,不過卻被我給攔了下來,就以她的性格來說,指不定又會同情心泛濫開出一個白菜價,說不定還得免費。


    我說:“龐大哥,你這事兒也不難,我也不好意思多要,就兩萬塊錢。”


    對於一個多年生活在自責中的父親,花兩萬塊錢能見自己女兒一麵,不貴。


    龐盛元點了點頭,馬上就給我轉了兩萬塊錢。


    然後回身上車打燃火,又一臉寵溺的替副駕駛座係上安全帶說。


    “苗苗,爸爸帶你去玩兒,從此以後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


    當時我沒有品出龐盛元這話的意思,一直到兩天以後,我看到一條新聞。


    新聞上說,一名男子駕駛一輛拖掛貨車,迎麵撞向一輛正常行駛的小轎車。


    小轎車瞬間被推到路邊的堡坎上,被貨車碾成了廢鐵。


    貨車和小轎車上所有三個人當場殞命,警察在事故現場發現了一個被撞碎的骨灰盒!


    這天中午,我穿著人字拖去樓下旁邊小賣部買煙的時候,遇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隻看這身校服我就認出了他,司妃妃的舔狗臨安二中的高三學生李慶虎。


    “哥,買煙呢!”


    見了我,虎子一路小跑著過來,看見我手上拿著包黃鶴樓,立馬讓老板給我換了一包中華。


    “黃鶴樓不符合哥你這種人的身份,那必須得上華子!”


    我抬腿一腳踹在虎子的屁股上:“滾一邊兒去,老子給錢,你充什麽大款?”


    虎子一臉訕笑著說:“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我抽出一根兒煙遞給他問:“明年該高考了吧,還成天到晚在外麵瞎混呢?”


    虎子還算是有自知之明,他告訴我說,就他這種成績臨時抱佛腳也抱不起來,再說了青春不能揮霍在枯燥的題海中,以後要有蕩氣回腸的回憶。


    等高中畢業之後,隨便上個大專再混兩年,差不多就能出社會了。


    其實對於虎子這種觀念,我雖然不讚同,但是也不反對。


    盡管我沒有讀過書,但並不代表我沒有文化,以前小時候師父也教過我四書五經、寫文識字,我覺得這些是行走江湖的基本技能,文盲注定會被淘汰。


    但類似於學校這種生硬死板的教學模式,就像是工廠裏麵生產流水線上,統一生產出來的一模一樣的商品,在畢業之後甚至都沒有適應社會的能力。


    可要知道,那麽多學生他們從出生那一刻開始本來就是與眾不同獨一無二的,為什麽要利用那麽死板的教育模式,去磨滅他們的天賦,強行將他們改造成一個個考試機器呢?


    所謂的因材施教,其實隻不過是一句空話罷了。


    最終的結果就是,畢業即失業。


    我說:“來這邊兒幹嘛?找司妃妃呢?她現在已經不幹老本行了,再說你也沒錢!”


    臨安二中距離這邊可不算近,公交車三十多個站,像虎子這種人,多數時候都在學校周邊晃蕩,除非像上次那種事情,要不然很少會跑這麽遠。


    虎子對我說:“我不找她,我找你!”


    “找我?找我幹嘛啊?”


    虎子拉著我的胳膊,揉了揉鼻子對我說:“當然是找你辦事兒啊!”


    我以為虎子跟我鬧著玩兒呢,所以並沒有當回事兒,催促著他趕緊回去該上課上課去,可誰知道,虎子居然是認真的。


    虎子說:“我真找你辦事兒,我最近真攤上事兒了,不信你看嘛!”


    說著,虎子彎腰就擼起了自己的褲管,我低頭這麽一看,這就看見虎子右腳的腳腕兒上,有一圈淤青。


    從形狀上來看,更像是被一隻手給用力握住,生生拉扯過後留下的痕跡。


    在確定我看清楚過後,虎子趕忙放下了褲管對我說,要不是為了遮住這淤青,他才不會穿校褲校褲,因為太醜,破洞牛仔褲才能彰顯他的氣質。


    我問虎子:“這是怎麽回事兒?”


    虎子狠狠抽了口煙,然後從兩個鼻孔裏麵吐了出來,微微皺眉看著我說:“你不是高人嗎?這還能看不出來啊?讓鬼給抓的唄!”


    說後半句話的時候,虎子刻意壓低了聲音。


    我抬手一巴掌拍在虎子的後腦勺上說:“誰他媽告訴你高人就能料事如神啊?趕緊說你這是怎麽回事兒?還有,我什麽收費標準清楚不?”


    虎子告訴我說,司妃妃現在微信的頭像和朋友圈,全都改成了關於驅鬼鎮邪的宣傳廣告,僅僅谘詢費明碼標價就是兩千,老客戶享受八折優惠。


    不過兩千塊對於虎子這種沒有經濟來源的學生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


    “哥,我就這麽多了,下個月的生活費,你看在咱一回生二回熟的份兒上,幫幫忙唄!”


    虎子伸手從自己包裏麵掏出了一千塊錢塞到了我的手上,其實這虎子也挺可憐的,父母離異,生活費雙方一人給一個月,從小跟著爺爺奶奶生活。


    因為父母雙方都又各自有了新家庭的原因,所以虎子內心深處覺得自己是個沒人要的孩子,在其他學生眼裏他像個小紈絝,沒人敢惹他,可實際上這隻是他故作堅強的偽裝而已。


    在出了這事兒之後,他也有聯係過他的父母,可是雙方都說忙,沒時間,讓他自己買點藥膏塗抹一下就行,根本就不想聽他把話說完。


    他又不想讓爺爺奶奶擔心,所以隻能找到了我。


    我瞅了瞅手裏被裹成卷的一千塊錢,問虎子:“你把錢給我了,你下個月吃什麽?”


    虎子撓了撓頭說,他有辦法,再說一兩頓也餓不死。


    我笑著搖了搖頭,把錢揣進了兜裏,其實相較於那種學習成績優異,老師眼中的尖子生,我反而更喜歡虎子這樣的學生。


    不因為別的,如果把這兩種人身無分文的同時放進社會曆練的話,虎子活下去的概率肯定更高。


    我領著他進了我的店,大大小小也是個顧客,所以我給虎子打了杯水,讓他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虎子喝了口水過後,放下杯子對我說,這事兒還要從小半個月前說起,就是那一次我找他幫忙之後的第二天。


    那一次他帶著幾個學生過來給我助陣,我給了他們一人兩百塊錢的辛苦費,可把這群半大小子給高興壞了。


    虎子當天晚上,就去學校外麵的網吧開了個通宵,一直玩兒到淩晨五點,他才下機回學校。


    當然,這對於他來說都是基本操作,因為早晨學校出早操的時候會點名,如果被發現缺席的次數太多,學校要讓叫家長。


    所以,虎子基本上晚上通宵,淩晨的時候都會回學校。


    但他不可能從學校大門回去,因為門衛那關他就過不了,所以隻能飛簷走壁翻圍牆。


    這對於虎子這種身手矯健的學生來說,那都是駕輕就熟的事情。


    隻不過這一次,大概是因為太困的關係,虎子恍恍惚惚莫名其妙的就掉進了圍牆旁邊的一條臭水溝裏。


    好在是那條臭水溝也就隻有將近半米來深,虎子很容易就爬了起來,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抖了抖水就要走。


    可是剛邁出去一步,結果虎子發現自己的右腳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絆了一下,身體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差點兒沒摔倒在地上。


    本來他以為是不是自己從那臭水溝裏麵,把什麽樹枝、鐵絲一類的給帶了出來,剛想彎腰去撿的時候,低頭這才看見,有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正用手死死抓著他右腳的腳腕兒。


    而那個女人一半的身子還在臭水溝裏,另外一半已經探了出來,並且正在發力,要將虎子拖進臭水溝裏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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