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卿一開口,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小皇帝抿唇無辜的看他,小聲問:“皇叔覺得不好嗎?”


    樓盡歡眼尾勾起,偏頭神色微冷,“攝政王有何高見?陛下都點頭了,你不滿意?”


    “是不滿意,禮部尚書之女是金貴,但是更金貴的也不是沒有。”


    他眯起眼放肆的在人群裏打量,隨意點了個人,懶洋洋道:“你——你是寧國公的女兒吧?”


    被他點到的小姐站出來,神態怯懦,“是。”


    “寧國公三朝元老,學富五車,家教甚嚴,他的女兒堪堪正位中宮。”


    “就她吧。”


    燕如卿壓根沒問小皇帝,直接做主。


    小皇帝左右為難,“母後……皇叔……你們要不商量一下?大夏沒有娶兩位皇後的先例。”


    沈杜若和國公之女對視一眼,臉色各異。


    “商量?攝政王如此獨斷專行,哪裏有和哀家商量的意思?”


    樓盡歡一拍桌子怒而起身,“既如此,那就讓攝政王自己挑吧,哀家乏了,初雲!扶哀家回宮。”


    “是,太後娘娘小心。”初雲扶著她的手往外走,小皇帝滿臉尷尬,“母後……”


    燕如卿看著樓盡歡纖細的背影,不著痕跡的彎唇一笑,小皇帝看過來時又立刻變臉,肅然道:“太後娘娘這氣性是越來越大了,罷了,臣到底是男子,輩分上又矮了一頭,臣去賠罪,免得陛下為難。”


    小皇帝感激不已:“皇叔真是通情達理。”


    燕如卿拂袖起身,“陛下自己做主吧。”


    他大步流星走過,貴女們紛紛退避,像在躲煞星。


    燕如卿毫不在意,他現在心情非常不錯。


    【呦呦呦,看看他這一臉蕩漾,看看這輕快的腳步,春心萌動的不要太明顯!】


    【什麽去賠罪,怕是去追老婆吧?】


    【啊,是嗎?他們剛才不是在吵架嗎?我感覺下一秒就要打起來了,你們怎麽看出春心萌動的?】


    【唉,傻孩子,床上打架也是打架啊】


    ……


    樓盡歡走到禦花園一個僻靜的角落,對初雲道:“你去路口守著。”


    初雲不解:“娘娘?”


    “我一個人待一會兒,若是燕如卿來了,放他進來,若是其他人,你就攔一下。”


    初雲目瞪口呆,放誰進來?攝政王?你們不會要在這無人之地大打出手吧?


    她的眼神太赤裸,樓盡歡看懂後沉默了一下,真誠發問:“哀家看起來能打過他?”


    初雲:“……”


    倒也是,那確實打不起來。


    不等她再問,樓盡歡轉身進了假山石後。


    初雲懷揣著複雜的心情走到路口處望風,不到半刻鍾的時間,她果然見到燕如卿大步而來,身邊一個人都沒帶。


    一看到她,燕如卿就笑了,“你家娘娘呢?”


    初雲看見他就像看見要拱自家水靈靈大白菜的豬,根本不想說話,隻抬手懨懨的指了指後麵。


    燕如卿也不和她計較,點點頭就走了過去。


    走到假山前,燕如卿回眸,就見山石林立間,樓盡歡靠在一處山壁上抬頭看著上麵垂下來的柳枝。


    冬去春來,柳枝抽新芽,綴在褐色的枝條上,鮮嫩的晃眼。


    樓盡歡的指尖落在上麵,沒有被比下去,反而襯的越發白皙通透,像一塊無暇美玉。


    “既然來了,為何不出聲?王爺是打算嚇唬哀家嗎?”


    樓盡歡微微側過臉,眼神仿佛帶了鉤子似的看過來,偏生臉上沒有任何曖昧的表情,形成了一種割裂的誘惑。


    燕如卿眸光明亮,映著湖光日色,美的讓人不自覺被吸引。


    樓盡歡不由得多看一眼。


    “太後娘娘在等臣嗎?”


    燕如卿個子高,直挺挺過來會被柳條掃到,他不得不低下頭,抬手拂開。


    “明知故問。”


    樓盡歡睨他一眼,轉過身麵對著湖麵,“今日戲唱的不錯。”


    燕如卿上前與她並肩而立,輕笑道:“還是太後娘娘配合的好。”


    “這段時間你在做什麽?”樓盡歡養病這段時間一直都沒聽到燕如卿的消息,似乎是一下子蒸發了。


    “邊疆有點不太平。”燕如卿的語氣變得嚴肅了些,樓盡歡眉一皺,“那些蠻族又想進犯?”


    “不知道,暫時還沒有,但估計安分不了太久。”


    樓盡歡不說話了,在外敵麵前,朝廷內的那點事都不算事。


    沉默良久,樓盡歡忽然道:“這對你來說未必是壞事。”


    燕如卿看過來,樓盡歡不閃不避的與他對視,“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你誌不在此,我看得出來。”


    很平淡的一句話,卻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漣漪無數。


    燕如卿深深的注視著她,想透過那雙極黑的眸子看到她複雜的心,可那裏麵卻又什麽都沒有,她表裏如一般純粹。


    半晌,他什麽都沒說,隻是輕鬆的笑了下,轉身便走。


    樓盡歡沒留他,隻是看著他走遠,然而沒走出兩步,他忽然停下,從背影看似乎是在袖子裏掏什麽。


    倏地,他轉過身來,衝她笑道:“接住!”


    樓盡歡神色一凜,如臨大敵的抬手,穩穩抓住,拿下來一看,是個油紙包。


    “嗯?”


    她疑惑的看向燕如卿,燕如卿卻已經轉過身往前走,背對著她抬手揮了揮。


    姿態瀟灑又隨意。


    樓盡歡眸光微動,盯著那巴掌大小的油紙袋發了會兒呆,這才打開。


    撲麵而來便是一股甜香,樓盡歡一愣,“粽子糖?”


    一顆顆粽子形狀的糖在燦爛的陽光下閃爍著琥珀的色澤,風一吹,甜滋滋的味道直往人心裏鑽。


    【他送我糖做什麽?】


    樓盡歡第一次發自內心的感到困惑。


    001捧著臉笑道:【是不是因為宿主之前病了啊?喝藥很苦,所以給你送糖~】


    樓盡歡半信半疑的皺起眉,【他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那樣驕傲恣意的人,給人送糖?


    【但他對你有二十的好感度啊!二十已經超越了普通人,到了半個朋友的境界,哦對,剛才又漲了五點,二十五了呢】


    樓盡歡遲疑著看向手中的粽子糖,沉默良久,捏起一顆放入了口中。


    【宿主,甜嗎?】


    粽子糖在唇齒間緩慢融化,甜味蔓延開,隨後糖衣被咬碎,露出裏麵的鬆子仁,又香又脆,中和了糖的膩,味道更加豐富。


    樓盡歡感覺心底莫名的輕盈起來,她喃喃道:“原來粽子糖是這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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