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防護罩的另一邊,體型更大的幾隻噬妖正互相撕咬著。


    它們的戰鬥力並不強,唯一的攻擊手段也就隻有撕咬,但顯然它們的咬合力也完全不夠看,撕咬起來的時候異常費勁,原本漂亮的大尾巴無力地垂在地上,上麵的絨毛被汙垢黏住,看起來不再蓬鬆。


    因為攻擊力太差,皮毛又厚實,經過了這麽久的撕咬,它們沒有一個死去的,而是每個噬妖身上都帶著傷,虛弱地喘著氣。


    葉宥生手握住自己的劍柄,抿緊唇,目光下意識地跟那隻尾巴最長的噬妖對上,見到它瑩白通透的瞳孔時,不由得愣住了。


    那白比他以往見過的任何雪景都要美麗,但卻不讓人覺得寒冷,明明是被人稱作“凶殘”的妖物,但葉宥生卻莫名從它眼中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耳邊仿佛能聽見心髒中傳來了潮水流淌的聲音。


    那隻噬妖隻跟他對視了短短一瞬,就低下頭,看著那幾隻吮吸自己斷角中液體的小噬妖,眼中竟然流露出一絲憐惜。


    它仰頭悲鳴,那條長長的尾巴也“唰”一下揚起,絨毛從它的尾尖開始掉落,紛紛揚揚,逐漸將它的身體掩蓋住。


    做完這個動作後,那噬妖失去力氣,身軀沉重地倒下,那雙瑩白色的眼睛從麵前所有人的身上看過去,又看了眼還存活著的同族,這才緩緩地闔上。


    清脆的鈴聲響起。


    宮殿裏突然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麵朝著樓梯,虔誠地低垂下頭。


    葉宥生警惕地退到人群最後,準備一發現不對就迅速離開這座宮殿。


    一個身著白紗的女子從樓梯上一步一步地走了下來,她手舉著一串銀色的鈴鐺,輕輕搖晃,鐸舌隨著她的動作“叮叮”作響,餘音綿長。


    “少宗主舊疾發作,宗主需要暫時關閉掩日宗為少宗主療傷,勞煩各位這段時間先離開掩日宗了。”那女子說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眾人聽了她的話,又紛紛跪下,對著同一個方向重重磕了一個頭。等眾人都站起身後,從人群中又傳來疑問的聲音:“使者大人,不知盛典可否還能如期舉行?”


    “自然。”女子說完這句話,就再次搖著鈴鐺上了樓梯,離開了一樓大廳。


    葉宥生始終將手搭在劍上,跟著人群一起離開了宮殿。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後,他就見到了急匆匆趕出來的沈英耀。


    沈英耀一看見他,就連忙拉過他到了街邊的角落:“這是什麽情況?我就突然看見一個女子出來,人們都叫她使者大人,然後就說什麽他們的少宗主舊疾發作,要關閉掩日宗,我就跟著別人一起出來了。”


    “嗯,我們那一層也是這樣。”葉宥生點點頭。


    他想起來剛剛見到的噬妖,猶豫了一下,問沈英耀:“你在二樓有見到什麽奇怪的活動嗎?”


    “奇怪的活動?”沈英耀回想了一下,然後搖頭,“沒有。”


    他見葉宥生不做聲,又問道:“現在掩日宗暫時不能進去了,那高塔也不好再去找,你打算怎麽辦?”


    “其他來比賽的修士現在肯定也在想辦法,我們今天先不行動,等明天再看看有沒有人出手。”


    “好。”沈英耀沒什麽意見。


    兩人正要離開,卻看見周知榮慌慌張張地從掩日宗裏跑了出來,看見他們兩人後,鬆了口氣:“小兄弟,原來你們在這裏,可讓我一番好找。”


    “周前輩,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葉宥生作出一副困惑的樣子。


    周知榮長長地歎了口氣:“是少宗主……少宗主從小就體弱多病,每次發作的時候都需要靜養,宗主才隻能出此下策。”


    他歉意地看向兩人:“真是不好意思,讓小兄弟受驚嚇了吧,”


    葉宥生擺擺手:“隻是覺得掩日宗的事十分新奇,才這麽一問。”


    “也不怪你們,我剛知道的時候也不敢相信。”周知榮無奈道,“本來之前少宗主的病情都已經穩定住了,結果這次卻在盛典前突然發作,真不是一個好兆頭。”


    “少宗主的病很嚴重嗎?宗主也治不了嗎?”葉宥生順著他的話問道。


    “據說是少宗主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病,這是宗主的傷心事,我們也不好在宗主麵前提。”周知榮臉上帶著真情實感的難過,但他似乎考慮到還有客人在,於是一下子又變得熱情起來,“別說這些了,小兄弟。你們還要什麽想看的,我再帶你們去看看?”


    忽然,兩道身著白紗的熟悉身影從街道上一閃而過,葉宥生認出裏麵有一位是剛才在一樓搖鈴的“使者大人”。


    周知榮也看到了,自豪地對著葉宥生和沈英耀介紹道:“這是我們宗主選出來傳遞他意思的使者,你們剛剛也見過了。不過隻要在掩日宗以外的地方見到她們,你們就不用對她們行禮,我們大家也隻有麵對宗主的事情時,才會像先前那樣鄭重。”


    “她們家跟我們家離得不遠,等會兒我去問下她們方不方便,可以引薦你們認識一下,這樣等你們加入掩日宗,可以比別人更有機會見到宗主。不過少宗主倒是見不到了,隻有少宗主的侍女能見到她。”


    “那我們該如何稱呼她們?”葉宥生問。


    “她們倆是親姐妹,姐姐叫鄭雲敏,妹妹叫鄭雲婉,我們大家平常就喊她們的名字,看小兄弟你們覺得怎麽方便就怎麽喊吧。”周知榮善解人意道。


    “多謝前輩告知。”葉宥生對周知榮拱手行了一禮。


    不管這裏的其他人到底如何,起碼周知榮從第一次見麵道現在,就從來沒有害過他,還一直給他講解這裏的一些情況。不然他一個人就這麽來掩日宗,什麽都不知道,那時的處境就會十分被動。


    “說起來……周前輩。噬妖……”葉宥生猶豫了下,想問下周知榮更多關於噬妖的事情。


    結果周知榮一聽他說噬妖,立馬拍了拍自己腦袋,懊惱道:“哎呀,我怎麽能忘記了這個,幸好小兄弟你提醒了我!”


    “?”


    “這次盛典需要的噬妖還沒有選擇出來,宗門又暫時不能進去了,隻能在外麵重新布置場地來篩選噬妖。”說著,周知榮麵露苦惱,“宗主把這件事交給我了,我還得想辦法重新再找來二十隻噬妖,而要噬妖還得出城去找……”


    葉宥生正要說話,一旁的沈英耀卻先道:“那正好,我們……我們兄弟二人要出城一趟,前輩可以告知我們噬妖棲息的地方,我們去幫前輩抓回來。”


    周知榮聞言,立刻驚喜地抓住沈英耀的手:“真是多謝這位小兄弟了!”


    他從懷中拿出一張地圖,遞給了沈英耀:“地圖上有標識,噬妖就生活在那一片地方。不過你們去可要小心了,噬妖雖然單個沒有什麽攻擊力,可如果地形合適,又數量眾多,那也會極難對付。”


    “我們會注意的。”沈英耀接過地圖。


    葉宥生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但礙於周知榮還在,隻好等到他們跟周知榮告別了,往城外走去時,才緩緩道:“你知道噬妖是什麽嗎?”


    沈英耀疑惑道:“當然不知道了,難道你見過?”


    葉宥生組織了一下語言,將先前在宮殿一層所見到的場景描述給了沈英耀。


    沈英耀皺起眉頭:“這樣說的話,確實有些奇怪。一直在說噬妖凶殘,但單個又沒有攻擊力。那它們的群體是如何有威脅性的,單純靠數量嗎?”


    葉宥生搖搖頭:“現在我們知道的一切都隻是聽他們說來的,還是得等看到噬妖才能知道真相究竟是如何。”


    “嗯,反正我們兩個一起出手,他們凡人能捉到的噬妖,我們捉齊也不會有什麽問題?”沈英耀道。


    葉宥生困惑地看著沈英耀:“你真要去抓噬妖回來?我以為你隻是想借這個機會去秘境其他地方找一找旗子的線索。”


    沈英耀看起來卻比他更加困惑:“這有什麽不好的嗎?我們如果能幫他們做了這件事,他們肯定會對我們更加信任,也更有利於我們接近高塔。到時候其他修士還要想辦法怎麽把旗子帶到高塔,我們則可以依靠掩日宗宗主的信任將高塔封鎖,加強防守,把高塔看住。”


    “……”葉宥生終於意識到了沈英耀跟他思考的角度從來就不同。


    雖然從師姐的描述中,他知道了沈英耀在乾元宗裏一直被沈和正壓製著,很多核心內容沈其峰也從來不會告訴沈英耀。但不可否認地是,沈英耀從記事起,就頂著邢州第一大宗少宗主的名頭活到了現在。


    就算是不另外去培養他,他所見到,所想的,也是從一個未來宗門的統治者的角度上去決定的。


    葉宥生本應該轉身就走。


    反正他跟沈英耀本來就不熟,現在一起行動,也是因為莫名其妙地就被當成兄弟,才被迫在周知榮麵前綁定在一起。


    現在出了掩日城,就此別過,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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