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秦蓁說她自身難保,年輕女孩頓時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女子恨恨地踹了她一腳,罵道:“滾起來,沒用的東西!隻想著靠別人幫忙,就不能自己努點力嗎!”


    秦蓁找了個空位置坐了下來,一直等到她們姐妹倆吵完,可以冷靜下來談話。


    通過交談,秦蓁知道了姐妹倆人分別叫鄭雲敏和鄭雲婉,從小就居住在掩日城裏,父母在幾年前就已經被處刑人殺死了,隻剩下她們兩個人相依為命。


    “這裏的環境一直是這樣嗎?”秦蓁問。


    她見到崔予的時候,從他的描述裏能判斷出他是見過正常的掩日城的,按崔予表現出來的修為和麵相,他應該比她大不了幾歲,那麽掩日城變成現在這樣,應該也還沒有持續特別久,最多不超過二十年。


    姐妹倆對視一眼,最後還是鄭雲敏道:“是從十年前開始的。”


    十年前。


    秦蓁回想了一下十年前的時候,那個時候向榮、沈其峰還有洪鍾都還是慈祥的長輩,那一年裏似乎也並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不過也可能是那時她還小,對這些事情還不敏感。又或許是消息封鎖得好,一切的異常都被掩蓋在了黃沙下的掩日城。


    見秦蓁似乎是在思索,鄭雲婉小心翼翼地問:“大人,您是知道些什麽嗎?”


    在那場災難還沒有降臨的時候,掩日城還是一個幸福的家園。


    他們有最好的宗主,有最好的土地,有最好的家人,一切都是那樣美好。


    可是十年前,誰也不知道那場災難來得那樣快,有人說是以前的那位城主做了對不起宗主的事情,現在被上天懲罰,連累了整個掩日城。


    而他們在宗主到來之前就是那位城主的子民,城主死了,他們就要替城主贖罪,終生不能離開掩日城。而他們當中罪孽最深重的人,則要被處刑人帶走,用自己的鮮血來洗清犯下的罪行,才能不影響來世的幸福。


    她一開始是不信的。


    畢竟掩日城剛舉行完盛典,那段日子理應是掩日城每一個最歡樂的時光。誰知道那場災難究竟是不是那群闖進來,自稱處刑人的人帶來的,想要嫁禍給他們。


    可是他們都隻是凡人,沒有任何能力反抗。


    而一向庇護他們的宗主也在那場災難來臨前就消失不見,他們就如同待宰的羔羊,隻能看著處刑人手起刀落,就帶走了昨天還在身邊一起歡笑著的同伴們的性命。


    隨著身邊認識的人一個個死去,直到父母也被帶走後,鄭雲婉徹底崩潰了。


    她開始沒日沒夜地幻想,幻想著有一個像宗主那樣的人能來拯救他們,最好是還能把掩日城變回以前的樣子,把以前死去的人都救回來。


    姐姐總是罵她沒用,隻會依賴別人,可是她如果不依賴別人,還能依賴誰呢?畢竟現在就連最親的姐姐也隻是跟她一樣沒用的凡人,根本就救不了任何人。


    “我也是從你們口中才知道這些消息的。”秦蓁搖了搖頭。


    鄭雲婉聞言,失落地垂下頭。鄭雲敏瞥了一她一眼,將手中撿回來的斧子攥緊,看向秦蓁:“我能說的都已經說了,你如果沒什麽事情,還是盡早離開,不要待在我們這裏。我們也不知道那群畜生來的規律,不能確定他們會不會突然過來。”


    秦蓁點頭道了聲謝,起身就要離開,鄭雲婉卻突然衝上去拽住秦蓁的袖子:“大人,您能離開這裏,那能不能帶我和姐姐一起走!求求您了!”


    “我還不知道你們口中處刑人的實力,並沒有能力做這個保證。”秦蓁委婉道。


    鄭雲婉眼神暗了暗,但又突然想起了什麽,突然直勾勾地盯住秦蓁:“大人,您說過您來是想找到自救的辦法的,是嗎?如果我們能幫你,你是不是也會幫我們逃出去?”


    秦蓁語氣溫和:“你知道我需要什麽嗎?”


    “我……”鄭雲婉一時語塞,但很快又高聲道,“我知道宗主有一個寶物可以治百病!以前我們有誰生病,都不用吃藥,隻要去見宗主就可以瞬間治好!大人您既然想自救,可以去宗主的房間裏找找,隻要有那個寶物,您的病肯定能治好的!”


    “這裏已經被處刑人控製住了,難道他們沒有搜查過掩日宗嗎?”


    鄭雲婉咬了咬牙:“不……宗主的寶物都是藏起來的,除了宗主和少宗主以外沒有人能打開。而且宗主消失後,我去偷偷看過,那裏的封印並沒有被解開,寶物一定還在裏麵。但是我沒有靈力,解不開封印,如果是大人的話,一定可以做到的!”


    聽到妹妹的話,鄭雲敏憤怒地扯住她的手腕:“我不是說過叫你不要再到處亂跑嗎!你怎麽還跑掩日宗那裏去了!”


    被這麽訓斥,鄭雲婉落下淚,抽泣著:“我還不是想救我們出去……如果有宗主的寶物在,我們就不用待在這裏了。姐姐你總說我不努力,可是我努力過了,根本就沒有用啊……”


    鄭雲敏正要打她的手僵住了,看著埋在自己懷裏哭泣的妹妹,最後還是長長歎了口氣,將手中的斧子放下,緊緊摟住妹妹。


    秦蓁的視線從姐妹倆身上劃過,又環顧了圈陳舊但是十分幹淨的屋子,最後停留在了屋頂橫梁上垂下來的兩根白綾。


    她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等姐妹倆抬起頭看過來以後,她微笑道:“我答應你們,隻要我能拿到那件寶物,我就帶你們離開這裏,並且能讓你們在一個正常的環境裏生活下去。”


    不管那件寶物的功效到底是不是真的,能不能解葉宥生和她體內的毒。最起碼,也是給了她一點理由,讓她去說服自己,她是在為了利益行動,而不是在自以為是地去拯救他人,把自己當成別人的救世主。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多謝……”見秦蓁答應了,鄭雲婉立刻跪在地上,就要朝秦蓁磕頭。


    但是她身子剛彎下去,就被無形的力攔住了,不受控製地站直了身子。


    “我不是在救你們,隻是你給出的條件我很滿意,作為交換,我才帶你們離開,所以你不需要感謝我。”秦蓁看著鄭雲婉,“你隻需要好好地告訴我更多的信息,能讓我安全解開封印,拿到寶物。”


    見鄭雲婉還在發愣,秦蓁隻能詢問鄭雲敏:“你們對掩日宗還有沒有什麽更多的了解?或者處刑人的也可以,他們的實力到底如何,大概有多少人?”


    鄭雲敏沒想到秦蓁竟然會答應救她們。雖說確實有寶物,但是鄭雲婉也就是在宗主消失之後去看過一次,這中間已經過去了十年,誰知道寶物還在不在那裏。而且就算還在那裏,她又有什麽辦法可以解開封印呢。


    如果她沒有拿到寶物,會不會就把她們兩人殺掉泄憤?


    但是鄭雲敏抬頭,看了眼微微晃動的白綾,最終還是苦笑道:“處刑人每次都會來大約十人,我不知道你們仙人是怎麽劃分實力的,反正在我們這些凡人眼裏,都是不可反抗的存在。”


    “他們的臉上都有一道標記,是黑色的,有時候像心髒般跳動,有時候又像潮水一樣流淌,能覆蓋住大半張臉。”


    “至於掩日宗……我和雲婉以前是少宗主身邊的侍女,宗主很愛自己的女兒,那寶物其實是送給了少宗主,所以我們才知道寶物存放的位置。宗門裏設有很多迷魂陣,外人去隻會被困在陣法裏,我知道裏麵的機關,可以給你指路。”


    “好。”秦蓁點頭,“在出發之前,我還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們,你們先跟我過來吧。”


    說著,她就先走出了屋子。


    鄭雲婉欣喜若狂地跟在秦蓁身後出去了,全然一副沒有危機感的樣子。鄭雲敏看著秦蓁的背影,猶豫了下還是將斧子別在了腰間。


    雖然她隻是個凡人,但是有把武器在手上,多少還是會安心一點。


    三人穿過黃沙,一路向前走去。


    秦蓁觀察了下姐妹倆,發現她們跟之前的小男孩一樣,可以在黃沙中不受侵襲。


    她並沒有問鄭雲敏這個問題。


    既然決定了要帶她們走,她在她們麵前就得一直保持著強大的形象,不能讓她們產生任何的遲疑。不然等撞見了處刑人,一旦她們對處刑人的恐懼壓過了對她實力的信任,在背後對她捅刀,她就會陷入腹背受敵的困境。


    因此,秦蓁不會讓她們知道,自己不能跟她們一樣可以不受影響地穿過黃沙。


    這在邢州,是不會有凡人能做到的。但在這個詭異的地方,誰知道這裏凡人的體質會不會也受到了影響,發生了某種神奇的變化。


    “就是這裏。”秦蓁的腳步在棚子前停了下來。


    她動了動手指,原本被隱藏住的棚子又出現在了街道上。


    “這不是那個瘋女人住的地方嗎!”鄭雲婉驚呼道。


    鄭雲敏看向秦蓁,麵色十分難看:“你想做什麽?”


    “我隻是需要你們留下一個人在這裏幫我看著他們,免得他們昏死過去。”秦蓁道。


    鄭雲敏冷笑一聲:“你是不是覺得他們母子可憐?他們可不需要你的同情。你知道他們幫著處刑人害死了多少人嗎?我們大家一開始是商量著一起逃出去的,結果那個瘋女人把我們藏身的位置告訴了處刑人,我們中最強壯的幾個被斬首示眾。而她在這之後,還帶著她殘疾的兒子一家一家敲開門,說我們要明白自己的罪孽有多深重,不要想著逃跑。”


    鄭雲敏說著,恨恨地往棚子前吐了口唾沫:“沒有腦子的東西,竟然幫劊子手找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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