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秦蓁和葉宥生在一根柱子下坐著,周圍是其他來參加比賽和觀賽的修士。


    秦蓁大致看了一下,除了謝晦,其他人都是在煉氣期,看來這個人員分配應該是按照修為等級來的。


    此時,她正坐在謝晦和葉宥生之間,兩個人在隔著她時不時說上幾句話。


    “不知葉道友修的是何種劍法?”


    “……不方便透露。”


    “是在下失禮了。”


    “……沒關係。”


    葉宥生可憐巴巴地看著秦蓁,想讓她跟自己說話,這樣他就不用硬撐著回答謝晦了。


    可秦蓁卻閉著眼靠在柱子上,休息中的她看上去格外的冷淡,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葉宥生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去叫秦蓁。


    師姐一開始叫他來參加“天才之戰”,也是想讓他多認識一些同輩的朋友吧。既然這樣,他也得克服自己心裏的不適,盡力去該改變自己。


    葉宥生努力不讓自己去回憶前世那些糟糕的記憶。


    能有這樣珍貴的機會重來一次,那就一定不能再走上一世錯誤的道路了。


    秦蓁並不是在休息。


    事實上,她是在強忍著疼痛不被其他人發現。


    或許是最近黑蛇玉鐲興奮得過於頻繁,已經超過了她身體能承受的範圍,她一直分出來壓製體內毒的靈力也有所缺失。


    再加上這幾天所思所慮又過多,體內積年的病症一下子就爆發出來。


    如果旁邊不是坐著一個不知底細的謝晦,那她現在還可以先服用丹藥壓製一下。可謝晦給她的感覺要比向榮和沈其峰帶來的還要怪異,她很相信自己對於潛在危險的直覺,所以寧願在這個時候強撐,也不願意在他麵前暴露自己的弱點。


    一時間,三人這邊的區域安靜了下來。


    葉宥生不習慣主動跟其他人搭話,所以隻是等著謝晦再問些什麽再說話。秦蓁身體不便,還在努力壓製毒氣。而謝晦則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他的目光從葉宥生身上掃過,最後停留在秦蓁身上。


    秦蓁感覺到右手邊一道目光正注視著自己。


    她不願意被謝晦察覺到自己的不適,隻能睜開眼看了過去,聲音平靜極了:“謝道友有什麽事情嗎?”


    謝晦卻是笑了:“好像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也是這麽問我的。”


    坐在左邊的葉宥生一下子警惕起來,雖然腦袋沒有轉過去,但是耳朵卻十分認真地捕捉他們的對話。


    什麽叫“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師姐不是說出去辦事情嗎,怎麽聽起來這麽不對勁呢。


    “如果謝道友不能改掉不回答別人問題的習慣,我們最好還是不要有什麽交流了。”秦蓁看到他的衣領下似乎壓著什麽東西,但隻露出了一點藍色的一角。


    謝晦看起來有些無奈:“難道沒有事情就不能跟秦道友多說幾句嗎?我不明白,你為什麽對我的敵意這麽大,明明隻有我們兩個是走在同一條路上的。”


    又是這句話……


    秦蓁不想再跟他反複周旋,於是將目光移開,冷淡道:“我們並不認識,這樣的話謝道友還是不要再說了。”


    “秦道友為什麽要給那些凡人教授功法?”謝晦仍然笑眯眯的,卻突然轉移了話題,問了一個與剛才說的話毫不相關的問題。


    秦蓁頓了頓,語氣平靜:“這又與你有什麽關係呢。”


    “秦道友……秦蓁,從我知道你在給凡人傳授功法後,我就知道了我們是同一種人。他們都隻想從凡人身上獲得最淺顯的利益,可我們卻從中得到了更珍貴的寶藏。”


    “人皇已經不存在於世,也沒有傳人,現在的人道隻不過是一架空殼。但雖然已經沒有正統的人道可以走了,去獲得凡人的感恩所帶來的酬勞也已經足夠豐厚,遠超過隻是單純地去奴役他們。”


    “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人在這條路上孤獨行走,直到遇見了你,秦蓁。我們是比任何人都默契的同伴,隻有我們才能產生共鳴。”


    謝晦的語氣逐漸興奮起來,但聲音卻越壓越低,仿佛其中帶著什麽詛咒一樣纏繞在秦蓁的耳邊。


    秦蓁表情不變:“我不跟瘋子走同一條路上。”


    謝晦可惜地搖了搖頭:“你太喜歡用世俗的道德來偽裝自己了,就算是利用了那些凡人又怎麽樣呢?我們確確實實地幫助了他們,為什麽就不能大方地接受這樣的自己呢……”


    他的話頓住了。


    鋒利的匕首的抵在了他的喉嚨上,已經跟它的主人一樣很沒有耐心地淺淺陷進他的皮肉中。


    “或許,我需要教一下謝道友怎樣學會閉嘴嗎?”秦蓁微笑著,眼中的寒芒卻猶如實質。


    謝晦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是我太心急了。”


    他擺出來一副“休戰”的姿態。


    秦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收回匕首,不再看他。


    葉宥生在一旁聽得又擔憂又疑惑,但現在顯然不是一個詢問的好時機。如果他現在貿然詢問,那就又把好不容易結束的話題又帶了回來。


    隻能等跟師姐獨處的時候再問了……也不知道師姐會不會跟自己說,她一向喜歡什麽都悶在心裏……


    三人這邊離其他人所在的地方較遠,再加上哪怕氣氛再緊張,他們的說話聲音也依然維持在較低的程度,因此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異常。


    除了一直觀察著這邊的唐嚴。


    他老老實實地遵守著洪鍾的命令,一直待在離葉宥生不遠的地方,然後跟預想的那樣跟葉宥生分進了同一個殿宇。


    隻是怕湊過去太明顯,而且葉宥生旁邊還有秦蓁在,所以唐嚴找了一個能得見他們那邊,但是又隔著點距離的地方坐下。


    從他的視角裏,他隻能看到一開始葉宥生和那個叫謝晦的散修說了幾句話,前者麵色尷尬,後者神情自若。


    沒過多久,秦蓁又跟那個謝晦說上話了,葉宥生則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謝晦看起來異常的興奮,情緒很高,而秦蓁則一如既往的臉色冷淡。至於葉宥生,不知道聽到了他們在說什麽,神情十分緊張。


    難道是……


    唐嚴“嘶”的一聲,被自己天才般的猜測震驚到了。


    那個叫謝晦的很顯然是對秦蓁有意思,所以先跟葉宥生套近乎,然後又去找秦蓁搭話,結果秦蓁那個女人油鹽不進。而葉宥生則是不想看見師姐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所以才一直保持著那樣尷尬又警惕的神態。


    唐嚴,你真是太聰明了!


    深深陷入自己推測的唐嚴簡直想跳起來狠狠地誇自己一句。果然,掌門選擇派自己來是一個無比英明的決定,畢竟也隻有他才能如此完美地從他們的神色中就判斷出真相。


    同門的師兄師姐還嫉妒自己得到了掌門的青睞,也不看看掌門是何等的慧眼識珠,才能從那麽多弟子中選中自己來執行這個艱難的任務。


    這樣的話,想取得葉宥生的好感就容易多了。


    這個年紀的小少年顯然還是處在一個很需要人關注和認可的時間段,可他想從秦蓁那裏獲得足夠的關注簡直是異想天開。所以等這個感情的缺口被外力介入放大時,他就可以趁著安慰葉宥生的機會,得到他的信任,成為他最好的朋友,取代秦蓁在他心中的地位。


    唐嚴在執行任務前,看過禦火門裏掌握的所有關於秦蓁的情報。


    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秦蓁都是一個冷漠無情又自私的女人。


    洪鍾跟他說,秦蓁跟她的父親秦文林明明盜取了他們禦火門的秘寶卻一直不肯歸還,對他們上門的苦苦哀求也置之不理。尤其是秦蓁,不僅不願意把秘寶還回來,反而還去傳授給凡人,公然挑釁他們。


    可憐他們身為修仙大宗,也有自己的責任所在,不能跟秦蓁一樣不要臉麵地就對凡人出手。而秦蓁又自恃宗主身份,公然違反六道聯盟的法規,還因為她傳授的行為,縱得那些凡人們都變得貪心起來,不再服六道聯盟的管教。


    而葉宥生就是她準備把魔手伸進修仙界的試驗品。


    她將用在凡人身上的手段都用在葉宥生身上,在他麵前扮演著和藹可親的師姐,騙取他的信任。可憐葉宥生天賦異稟,卻年幼開始就被秦蓁洗腦,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為虎作倀。


    唐嚴這次就是要取得葉宥生的信任之後,帶他脫離苦海,不再受秦蓁的掌控。再讓他給出秦蓁更細節的情報,幫助他們將秦蓁這種惡徒繩之以法。


    目前已知的是秦蓁的雙手有傷,不能拿起任何武器,但除此之外,她幾乎再沒有任何缺點了。如果說葉宥生是在劍道上天賦卓絕,那麽秦蓁就是在所有的方麵都獨有天賦。


    唐嚴從情報上見識過了她的煉丹術和煉器術,又在審判台上見識到了她的陣法,很明白的她學習能力裏上的可怕之處。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的修煉速度遠遠配不上她其他方麵的天賦,最多隻能說是普普通通。


    這邊唐嚴還在暗暗謀劃著更多接近葉宥生的細節,殿宇的大門卻突然被打開了。


    “賊人已經被抓到,諸位道友受驚了,我們稍後會給諸位道友合理的補償,希望諸位諒解。”來人是乾元宗的弟子,對著殿內的修士們抱拳,語氣誠懇。


    在場的修士們多是小宗門裏出來的。


    本來隻是來慕名來參加比賽,結果被這樣強硬地關起來。所說乾元宗是這件事情中的受害者,但他們同樣也是無辜的。


    隻是不管心裏怎麽想,當對上乾元宗的時候這樣的想法就得不存在。


    因此修士們無人說些什麽,隻是默默起身走出殿宇。


    “師姐,我們走吧。”葉宥生舒了一口氣,起身向秦蓁伸出手。


    總算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再在這裏坐下去,他都不知道該怎麽應對那樣詭異的氣氛了。


    秦蓁點點頭,握住葉宥生的手站起來。


    乾元宗的速度比她想的要快得多,隻是不知道這個被抓到的賊人,到底是真正的賊人,還是被推出來頂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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